贝依晴正琢磨着母亲为什么忽然提到江韵,就听母亲说:“就是以前住在咱们隔壁的江姐姐,原来她也回国有一段时间了,人家现在已经是江氏的掌权人了,还把江氏发展得很好……”
左桂媛说着,眼神有些黯淡,显然是想到了自己家里的情况。
贝依晴最怕看到母亲伤心的样子,忙找个话题转移她的注意力。
“妈,为什么突然提到她?”贝依晴小心翼翼地问道。
左桂媛回过神来,似是想到了什么愉快的事情,嘴角含笑,缓缓说道:“前几天,我在大院里散步的时候见到她,如果不是她主动过来打招呼,我都不敢认她了,变化还挺大的,以前就是个女大学生的模样,几年没见,现在出落得越□□亮大气了,那一身风采,确实有独当一面的气势。”
左桂媛和女儿说起几天前的偶遇,满口都是赞赏的话:“你还记得不,小时候你可是天天跟在人家身后,拉都拉不回来的。”
贝依晴的脸色有些不自然,勉强地应道:“记得。”
“对嘛,人家小韵也还记得你的,她还特别提到你,说是把你当成妹妹一样的,还让我一定要转告你,要是有什么难处一定要去找她的。”
妹妹?这人说话还能再假一点吗?
贝依晴脑中掠过早上在江韵办公室内发生的事情,脸上勉强维持的表情几乎就要在母亲面前崩了。
“你有没有听到啊?”
左桂媛说了半天却见女儿表情木木的不知道开什么小差了,便伸手轻推了她一下。
贝依晴一个激灵,猛地对上母亲的眼睛,竟然有些心虚,忙点头应道:“听到,听到了。”
左桂媛这才点了点头,说道:“咱们两家,以前关系也很好的,住得又近,十几年的邻居了,小韵这孩子也是没得说的,也不计较咱家现在落魄了,一个劲地说要帮咱们。”
“你要是再见到小韵,一定要对人家好点知道不,人家可是你江姐姐!”
左桂媛着重咬着‘江姐姐’三个字,抬手轻点一下贝依晴的额头。
贝依晴低着,左桂媛看不到她的表情,只当她是在忸怩。
也对,小孩子嘛。
以前依晴小的时候,天天缠着江韵,人家去哪,她就跟到哪,还要赖在人家屋里睡觉就是不肯回家。
现在有几年没见,大家都长大了,多少有些尴尬了吧。
左桂媛笑着摇摇头,小孩子的心事疙瘩,过一会就好了。
这时,伍医生进来查房,帮左桂媛例行检查,贝依晴趁机躲了出去,平复一下内心的波澜,不然她就要在母亲面前发作了。
几分钟后,伍医生检查完毕,走出房间。
贝依晴拉住伍医生,细细地询问了母亲近两个月的身体情况。
伍医生的回答比较乐观,左桂媛最近发病的次数和频率都有减少,上段时间感染的哮喘也有好转,只偶尔有些轻咳,问题倒是不大。
只是伍医生又尽职尽责地安利一遍景山疗养院,说得贝依晴都不好意思了,硬着头皮应了下来。
不知道江韵会不会帮忙,要是不肯帮,她再想办法去找别的疗养院吧,景山疗养院那种地方,进不去太正常了。
回到母亲的房里,护理师正拿了药给她吃。
护理师是伍医生推荐的,当时贝依晴刚进了姜导剧组,她和方绪都是第一次进大导演的组,很多东西都一头雾水的,全靠自己摸索,一时间手忙脚乱,根本腾不出时间去另外找护理,而且她也没有好的渠道,还不如由伍医生推荐一个靠谱的,也省下许多麻烦。
贝依晴最近很少过来,跟这位护理师也没见过几次面,对她也不太了解,年纪大概四十上下,听说是专修护理系的,还有工作经验,有耐心和责任心。
原本贝依晴还是有些担心的,毕竟她不在这边,母亲的起居饮食还有康复治疗等等全靠护理师秋姨一个人照料。
现在看到母亲和秋姨相处融洽,她也就放心了。
贝依晴从家里带了糕点过来,但是刚才咨询伍医生的时候,说母亲不适合吃甜腻的食品,贝依晴便把带来的蛋糕都给了秋姨。
医院里每天都提供新鲜的时令水果,房间的小茶几上就放着一盘红彤彤的苹果。
贝依晴过去拿起最熟的一只苹果,却找不到水果刀。
秋姨从抽屉里取来一把水果刀,笑道:“我来吧。”
贝依晴伸出一只手,笑了笑:“我想亲手给妈妈削一只苹果。”
秋姨看着接过水果刀认真削苹果的贝依晴,温婉地笑道,“夫人真是好福气,贝小姐这么有孝心,真是难得。”
左桂媛也笑了:“你可别看她这么大个人了,内里还是个孩子,执拗着呢。”
贝依晴一边削着苹果,一边听着母亲跟别人埋汰自己,无奈地停下手里的动作,打个岔。
“妈,怎么说你女儿呢,我这么大个人,哪里孩子气啦,我现在拍戏可厉害啦,连导演都赞不绝口,能吃苦耐劳,加班熬夜绝没二话。”贝依晴夸起自己来差点收不住,闭着眼都能扯一通。
左桂媛哭笑不得,“这孩子真是一点都不害臊,自吹自擂也不脸红,刚才说起你江姐姐怎么就不说话啦,以前天天粘着人家还赖在隔壁家里吃饭睡觉,那会我就老琢磨着咱们是不是替别人养了个女儿,自己家都不想回,老是往别人家里去。”
贝依晴看着手上削了一半的苹果,忍了好一会才能用一种比较平和的语气说道:“小时候不懂事。”
“现在懂事就躲着人家啦?小韵说这么多年,你一次都没联系过她呢,难为人家还记着你!”
贝依晴忽然听不下去了,猛地站了起来。
对上母亲的时候又换上一脸假笑,把削了一半的苹果递给秋姨。
“妈,我去一下洗手间,麻烦秋姨削一下苹果。”
“去吧,傻孩子。”左桂媛失笑,看着贝依晴拉门出去的背影,跟秋姨打趣道:“提起以前的事脸上就挂不住了。”
秋姨也笑得温婉,附和道:“谁没有个小时候呀,以前还不懂害臊,现在长大了再回想以前的事,自然就会不好意思。”
两人在房间里闲聊,贝依晴走出去自然是听不见了。
她一口气跑出住院大楼,在大院的草坪边找到一个水龙头,拧开开关,清透的水从水龙头里流出来。
贝依晴双手接了一捧水,泼到脸上,冰凉的水珠刺激着脸部的皮肤,混乱烦躁的思绪稍稍平静一些。
想起小时候的点点滴滴,以及和江韵重逢之后发生的事情,贝依晴忽然发现,自己或许从未真正了解她。
此时天色已经渐暗,院子里散步的人也少了,贝依晴摸了一下牛仔裤的兜兜,扁的,手机没带下来。
看了一眼暮色西沉的天空,贝依晴不由想到,万一许特助打电话来,被母亲接到怎么办?
想到这里,一个激灵,猛地转身往住院大楼里冲,跑出来的时候有多快现在就有多快。
喘着粗气推开左桂媛的房间门,里面只有她一个人,秋姨去食堂打饭了,左桂媛属于医院特殊护理的病人,医院食堂有为她特别定制的营养餐。
“你去了哪里,天都快黑了,该要吃饭了。”左桂媛的眼里,贝依晴就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跟小时候一样,跑出去一晃就是一个下午。
“对了,你的手机还在这儿呢,刚才还有一个电话打来。”
左桂媛指着小茶几说道,几面上放着一部粉色的手机。
贝依晴神色慌张地走过去一把抓起手机,快速查看了一下通话记录,果然是许特助的电话,不对,手机上显示的不是未接来电,而是已接来电。
贝依晴紧张得心跳都仿佛停顿了,小心翼翼地问左桂媛:“妈,刚才那个电话,你接了吗?”
“对啊,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那,说什么了?”贝依晴艰难地噎了一口水。
“当然是找你的,我说你出去了没带手机,你回个电话不就知道了。”
贝依晴悄悄舒了一口气,这时秋姨也回来了,她也正好趁机离开,走到门口,突然左桂媛把她叫住。
“那个男的是什么人?”来自母亲的深切关怀。
贝依晴僵了一下,干笑两声,敷衍道:“那个,剧组里的同事,可能导演有事找我,我先回去了妈。”
左桂媛点点头:“去吧,要是太忙也不用总记着来我这,你拍戏够累了,有时间多休息下。”
“好的,妈,你要注意身体。”
“嗯,去吧。”
许特助的来电是二十分钟前打来的,贝依晴拨回去,响了两下,就接通了。
“江总在医院停车场等你,请贝小姐尽快下来。”
许特助说话依旧言简意赅。
但是——江韵在停车场等着,等了二十分钟?
这简直是世上最恐怖的事情,在江韵面前迟到两分钟都能被她冷飕飕的眼神凌迟一百遍,现在迟了二十分钟……
贝依晴一阵风似的飞了出去。
竭尽全力的跑到停车场,找了一会才在一个角落里看到那辆熟悉的劳斯莱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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