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赵徽一脸舒服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觉得全身上下,轻松非常,好像所有的疲惫全都消失不见了一样。
“陛下醒了?”听见动静的盛有得立刻小碎步地蹭了过来。
赵徽抬起头左右看了一圈,然后轻轻的疑了声:“朕昨儿晚上睡在这了?”
“是!”盛有得也是无奈的笑了一下,就听其小心翼翼地说道:“陛下不记得了吗?昨儿您从汤泉池中出来后,在这碰见了皇后娘娘,然后娘娘让身边的侍女给您做了非常非常舒服的服务?”
记忆开始迅速回笼,赵徽的脸上不知不觉的就挂上了点尴尬来。
的确相当舒服啊。
先是音乐采耳,然后是精油开背,最后再来个足底按摩。
从都到脚都舒舒服服了一回。
舒服到最后他是怎么睡过去的都不知道。
“娘娘看您睡的安稳,就叫咱们别再吵醒您,最后干脆就宿在这了。”盛有得看着自家主子一副精神奕奕的样子,心里头也是高兴非常。赵徽抬起手指蹭了下自己的鼻尖,不过他也没再说什么,只点了点头,而后让奴才们服侍自己更衣。
他本来是想要今早和皇后一块吃饭的,结果等其赶回神秀殿的时候,皇后已经把碗里最后一颗小馄饨给咽下了肚。
赵徽见状稍微有些失望,于是今天的早膳,他也就简简单单的吃了碗素粥。
跟那种“外出巡游”不同,他们这次出来,顶多三日五七日的就要回去,坏处是时间太短,好处却是可以全心全意的放松游玩。
不过皇后娘娘生性有些清冷,并不是那种出了门就要撒欢的不稳重之人,所以对于奴才们提议的那些什么:骑马啊、游园啊之类的一概没有什么兴趣。
她可是身体疲惫需要静养!!
况且这温泉行宫,大大小小的温泉就有几十口,她一天泡三口,等到离开的时候都未必泡的完。
于是,赵徽就发现了。
虽然现在这行宫里头的确就有他们两个主子,但他却依然很难抓住那个女人的影子,事实证明:她对温泉的兴趣要远远多余对他这个皇帝的兴趣。
想明白这个事实的赵徽心里多少产生了一些挫败之感。
他并不是个傻子。
心里自然是知道,皇后待他,与其说是夫妻,不如说是君臣,这种态度要是放在几年前,赵徽心里不知道会有多么满意,但是现在,赵徽轻轻地叹一口气,觉得自个心里堵堵的,当真是说不出的难受。
时间就这样静静地走过,不知不觉的,他们来到温泉行宫已经有五日的功夫了。
赵徽每日与皇后吃吃饭,下下棋,偶尔的还能来个月下散步什么的,虽然一起跑汤泉的隐秘愿望始终没能实现,却也觉得这日子过的非常愉悦。然而,打断他们这般愉快时光的事件在第六天出现了。
接到宫里急报的时候,赵徽的脸上猛然间变得苍白起来。
这让一旁稳坐的皇后都不禁诧异地问道:“出什么事情了?”
赵徽紧闭了下眼睛,颤声说道:“福惠失足从高处摔了下来。。”
福惠的意外摔落让帝后二人的温泉之旅迅速结束,当天中午,他们便乘上马车,匆匆赶回皇宫。
皇后本来以为信报说的福惠摔落,指的是她摔倒后被人救起,虽然遭了一番大罪,但性命却是无碍的。
但是让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他们回去的半路上,就又有消息传来。
而且还是最坏最坏的那种。
福惠死了。
没有任何一个形容词能够形容在那一刻,皇帝脸上的表情。
那种震惊的,灰败的,绝望般的表情。
晚上,八点整,帝后二人进了紫禁城的大门,然后一路朝着紫寰宫而去。
此刻的紫寰宫里,只能用“风声鹤唳”这四个字来形容,没有任何一个人敢说话,甚至连大声喘口气的都没有。
寝宫里,宸嫔披头散发地地坐在地毯上。
她的怀里抱着个年岁不大的孩子,不用说,定是福惠公主的尸首无疑。
纵然平日里也抱怨过自己生的不是皇子,而是个没什么用处的公主,但自己的孩子就是自己的孩子,有哪个当母亲的会在知道自己的孩子意外死去时,而不发疯的?
赵徽的脚步缓了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脸上已是布满了泪水。
接下去的场面,根本就不用详述,耳边响着杨氏撕心裂肺般的嘶吼和哭嚎,皇后转过身,离开了。
“皇后娘娘……”德妃她们这些等在殿外面的,见她出来后,全都一股脑的涌了过来。
“娘娘,您救救淑贵妃和长宁公主吧。”德妃周幼娘的脸上露出了急切而又担忧的表情:“此事真的与她们无关啊”
皇后表情冷静的点点头:“事情的大概本宫在回来的路上已经听说了,你们放心,皇上虽然心痛公主的离世,但也不会随意冤枉任何一个人。”特别那个人是他另外一个女儿的时候。
福惠公主之所以会突然落水,说起来的确颇为荒唐,竟是一只风筝引起的。
据报,就在今日上午十时左右。
照顾福惠公主的两个宫女带着她到外面玩耍,其中就玩了捉迷藏的游戏,然而就在玩耍的过程中,两个侍女产生了疏忽,竟不小心让福惠离开了自己的视线内,福惠虽然年纪幼小,眼神却颇为好使,竟在一处高阶上看见了只风筝,她自己爬过去伸手捡,最后却失足坠落,太医说福惠的直接死因是,摔断的肋骨扎进了肺叶,最后不治身亡。
而淑贵妃和长宁之所以被牵连进去,则是因为——那只害福惠跌落的风筝,正是长宁的玩具。
所以足可以想象:当宸嫔知道这个消息时,那满腔的怒火是如何对淑贵妃母子喷薄而出的。
“去告诉淑贵妃,本宫会详查此事,但是在结果没有出来之前,让她看好长宁。”竹心点了点头,说了声奴婢这就去办。
皇后之所以会这样会说,本是件好意。
一来,赵徽现在正处于巨大的悲痛之中,宸嫔又心中有怨,定会在其耳边煽风点火,如果这个时候,柏氏她们冲上去分辨,赵徽未必真的肯听。二来,就是出于保护孩子的目的了,毕竟长宁还小,遇到这样的场面心里说不定就要生出阴影来。
然而,皇后的好心,到底是白费了。
长宁这个丫头也不知道随了谁,虽然外表乖巧,但内心却生出了一副倔强脾气,在听到父皇回来了之后,竟不管不顾的冲到了紫寰宫中来。她满腹冤屈,本想着让父皇为自己做主,然而这一次,她那个自小到大都对其无比宠爱的父皇,却狠狠地斥骂了她。
那一声声的言语,就像是一把把的尖刀插在长宁的心坎上。
这让她委屈,也让她恐惧。
“女儿真的不知道那风筝是怎么出现在花园中的……”长宁跪在地上,一边痛哭流泪,一边哀声解释:“妹妹死了,我也很心痛,但是宸嫔娘娘指责是女儿故意害死的福惠,这一点,女儿是万万不能承认的!!”
赵徽冷着脸不言不语,他现在满腔悲愤,根本听不清任何的解释,长宁的这些话,除了火烧加油外,基本上没有任何作用。
“父皇,您不是明君吗?一个明君怎么可以这么不分是非黑白呢?”长宁大叫着:“不是我做的,就不是我做的,你为什么要冤枉我,为什么要相信那个满口谎言的女人,明明是她粗心大意,没有看好自己的孩子,为什么却要怪罪在我和母亲的头上,这不公平,不公平!!!”
“够了!”赵徽的胸膛极速起伏着,他双目赤红的看着底下的长宁:“回去!趁着朕还没有对你发更大脾气之前,给朕滚回去!!”十岁的长宁公主看着父皇露出那样狰狞的面目,到底没有忍住内心的恐惧,哇地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不过是离开几天,宫里就出了这样的事情。
皇后觉得自己刚刚恢复了几分的精神又要迅速的“萎靡”下去了。
当然,在彻底不行之前,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
当日负责照顾福惠的两个丫头,早就被看管了起来,此时正好可以拿来询问。
宫里是有刑讯司的,根本就不用皇后多做什么,两人直接送刑讯司,不到半日的功夫,就把那日发生的事情仔仔细细的说了个明白。原来那日陪小公主出去玩耍时,其中有一位婢女,突然感到腹痛无比,于是交代了同伴一声后,就猫着腰找地方出恭去了。
而剩下的那个原是好端端的陪着公主玩的,然而却在捉迷藏的过程中依稀被人叫了声名字等再晃过神来的时候,就发现小公主不在自己的视线内了。至于那只作为罪魁祸首的风筝——
则确实是属于长宁公主。
那还是去年春天的时候,柏氏亲手做给女儿的,的确造不了假。
“这么多的巧合。”皇后娘娘冷冷一笑:“鬼才会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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