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娇娇觉得男人真是会得寸进尺。
她转头瞪谢腾飞,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不能说话不算话的。”
谢腾飞说“以前都不懂你说的安全期是什么,也不知道中间要间隔这么长时间。要是早知道, 肯定不会答应的。”
冯娇娇哼了一声, “不答应也得答应, 不然我就不理你了。”说着傲娇的一转头,不再搭理他。
谢腾飞怕她生气, 不敢逼太紧, 可怜兮兮的讨价还价“真的不行”
冯娇娇无比坚定的说“不行”
谢腾飞失望极了, 想到五年那么长,又忍不住叹气。
大概是死了心,之后谢腾飞老实了很多。但他显然有些不适应,以前睡觉一动不动的人,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久,才睡了过去。
第二天,孙老太太想着昨天冯娇娇对刘静云说的那些话,总觉得不太妥, 便决定跟刘静云打个招呼。毕竟冤家宜解不宜结。
她特意烙了几个豌豆饼, 用盘子装起, 送到刘静云家。
谁知到了那里, 却发现她家没人,门上还落了锁。问了问邻居,说一大早就带着孩子回娘家了。
孙老太太也没多想,决定等刘静云回来再说, 正好趁着这时间消消气。
她端着豌豆饼,又回去了。结果回去以后,就把这事给忘了。
之后的两天, 谢家人还是像往常一样,谢腾飞做工,冯娇娇织毛线,孙老太太在家忙着洗洗刷刷。
眼看离过年已经没几天了,谢腾飞终于歇了工。小夫妻两穿戴整齐,欢欢喜喜的去供销社买年货。
半道上,却撞见了刘静云。
她挎着个篮子,似乎也是要去买东西。
两人都没搭理她,直接骑着自行车,从旁边骑了过去。
正在赶路的刘静云见了,忍不住慢下脚步。
她目光直直的盯着坐在自行车后座的冯娇娇,心中翻腾着浓浓妒忌。
冯娇娇身上的冬衣,都是今年新做的,用的还都是整料子,一个补丁都没有。谢家人又惯她,什么重活都不让她干,养得细皮嫩肉,跟过去的闺阁小姐似的。
再看看自己,因为入冬那会儿闹分家,手头拮据,压根没有做新衣。
原本有一件稍微厚实点的旧棉衣,还被卢秀珍偷走了。现如今,就只剩一件不怎么厚实的破棉衣,都没个换洗的,只能在外面罩个褂子,实在脏了,就把褂子脱下来洗一洗。
已经入冬两个多月了,这棉衣天天穿着,都有味了。可家里四处要用钱,她又舍不得买新的,只能继续熬着。
刘静云突然觉得,自己活得太狼狈了
为什么她的命,总是这么的苦
看着前面越行越远的冯娇娇和谢腾飞,刘静云的十指用力的握成拳。
她真的好不甘心啊
转眼又是两天过去,还有5天,就要过年了。
这段时间,黑市生意好到爆,冯建业天天都来取货,冯娇娇忙的眼都花了。
这天中午,她像往常一样,窝在房间里织毛衣。忽然听见谢腾飞在院子里急声呼唤“娇娇,奶奶”
他平时说话总是不急不缓的,从没有语气这么急过。冯娇娇觉得奇怪,正要出去看看,谢腾飞就推开门,急步走了进来,并急声说“我刚刚去挑水,看见支书带了几个革委会的人,朝着我们家的方向走了过来。”
说着都不等冯娇娇反应,又火急火燎的打开箱子,将里面的毛线、毛线针、勾针、以及冯娇娇手头正在织的手套,通通用一块蓝布胡乱的包了起来。
冯娇娇知道革委会,是专门负责搞批斗,打击投机倒把的,忍不住变了脸色。又见谢腾飞紧张的样子,心中更加慌乱。
她害怕的问“革委会的人怎么来了不会是冲着我来的”
听见动静赶过来的孙老太太听了这话,脸色瞬间刷白。
谢家是地主成分,曾是主要批斗对象。孙老太太怕极了那帮人,一听到革委会三个字,身子就控制不住的发抖。
却听谢腾飞又急声说“暂时还不知道。你们都别慌,我先把这些线藏起来。要是真来我们家,就坚决不承认。找不到证据,他们也不能随便抓人的。记住,一定不能承认,问什么都说不知道。”说完急急的出了房门,从后门出去了。
孙老太太和冯娇娇立马不安的跟了过去。
谢腾飞见了,又说“别跟着我,以前怎么样的,现在还怎么样。一定要真镇定。”
孙老太太腿肚子发抖,颤颤的说“腾飞啊,奶奶害怕。”
谢腾飞说“千万别怕,一怕娇娇就危险了。我们全家都会受到牵连。”
孙老太太又是一禀。
冯娇娇内疚的说“奶奶,对不起”
她只是想赚点钱,让生活好一些。没想到运气这么差,闯下了大祸。
孙老太太见她一副快要哭的样子,又是一惊,连忙说“镇定,镇定。我们去厨房做饭,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冯娇娇回过神来,忙收敛情绪点了点头,然后跟着孙老太太去了厨房。
刚到厨房没多久,门外便传来敲门声。
两人又是一惊,纷纷变了色。
这个时候,谢腾飞从外面回来了。
他压着声音对两个人说“东西已经藏好,你们不要慌,我去开门。”说完走向门口。
很快,院门打开。谢腾飞一脸奇怪的看向门口的几个男人,问“张支书,这是怎么回事”
张大庆探究的扫了眼谢腾飞,这才道“有人举报你媳妇投机倒把,革委会的几位同志过来查证一下。”说着怕谢腾飞发飙,又连忙安抚,“你不要着急,只是查证。革委会的同志们是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的。”
谢腾飞听了这话,顿时眉头紧皱。
居然是有人举报冯娇娇是谁
他心中担忧,面上却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说“举报我媳妇投机倒把那人脑子没问题吧我媳妇连普通的农活都干不好,还投机倒把你们把举报的人叫过来,我倒要问问,是哪知眼睛看见我媳妇投机倒把的。”
一旁革委会的几个办事员见谢腾飞说的跟真的似的,相互间用眼神交流了一番。
张大庆说“举报人没有露面,只写了一封匿名举报信,送到了革委会办公室。”
谢腾飞皱了皱,“只有举报信,人却没露面也没留名字”
张大庆说“是的。虽然这事我也觉得很纳闷,但既然收到了举报信,革委会的同事们还是要查一查的。还请你们理解一下,配合工作。”
谢腾飞想了想,说“可以。但我有个请求,如果确定我媳妇是冤枉的,请查一查那封举报信。我想知道,是谁鬼鬼祟祟的在后面捣鬼。”说着语气中带了几分怒意。
一个革委会办事员开口说“如果举报内容不属实,不用你说,我们也会调查的。”
谢腾飞说“这样我就放心了。”说着又道“你们都进来吧我把我媳妇喊过来。”说着一边往里面走,一边大声的呼唤,“娇娇,过来一下。”
冯娇娇努力调整情绪,从厨房走了出来。
刚出门,就见五六个人目光齐齐的看向自己。
她忍不住又是一惊,本能的往谢腾飞身后躲了躲,害怕的说“腾飞,他们是谁啊为什么都看着我我脸上很脏吗”
革委会的几个办事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想到,谢腾飞的媳妇竟然是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长的还挺好看的。
这些办事员,都是本县的村民,都听说过谢腾飞的凶名,也听说他不久前娶了个傻媳妇。所以当赶到振新生产大队后,得知冯娇娇居然就是谢腾飞的媳妇,办事员们都愣住了。
现在见了冯娇娇本人,更是不可思议。
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居然是傻子真是太可惜了。
却见长的人高马大的谢腾飞,在小媳妇面前,声音温柔的能滴出水来。
他说“别怕,他们是革委会的同志,有点话想问问你。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
冯娇娇便又鼓起勇气,看向几个办事员,声音透着几分胆怯,几分好奇的问“你们想问我什么”
这些办事员从前打击坏分子的时候,都是气势汹汹的。问话的语气也是凌厉又逼人,不给对方任何转空子的机会。
可面对冯娇娇,办事员们却下意识的放缓了语气,客客气气的问“你认识冯建业吗”
一听到这个名字,冯娇娇的心又是一颤,差点就要破功,却感觉谢腾飞安抚的捏了捏她的手。
冯娇娇这才慢慢镇定下来。
“不认识。”她故作自然的回答。
办事员又问“那你会织毛衣吗”
冯娇娇说“毛衣是什么我只会缝衣服。”
这个时候,有个办事员忽然看见冯娇娇的脖子上戴着一条围巾,又立刻问“你脖子上的围巾是哪里来的”
冯娇娇的心跳又是一阵加速,面上却故作懵懂的说“买的呀。”
“从哪里买的”
冯娇娇自知瞒不过,只好装傻说“在一个大桥的下面,你们也想买吗”
“哪个大桥”
“不知道,记不得路了。不过你们要是真想买,可以叫腾飞带你们去。
几个办事员看向谢腾飞。
谢腾飞顿了顿,说“是在城里的黑市上买的,因为有残次,比较便宜,就给家里人都买了一条。”
办事员一听这话,顿时沉了脸,对着谢腾飞严厉的教育。
“你们这是助长坏分子的风气就是因为你们这样的行为,才会有那么多人不好好劳动,整天削尖了脑袋想要投机倒把,拖社会主义的后退。”
谢腾飞冷眼看着他,没有说话。
这些办事员说的冠冕堂皇,就不信他们没有去黑市买过东西。
黑市之所以一直存在,主要原因在于人民需要,大大方便了人们的生活。
这些办事员也是人,也要生活,也有缺个什么少什么的时候。如果没有黑市,怎么解决这些问题
一旁的冯娇娇见谢腾飞一副冷硬的表情,怕得罪了人,忙讨好的说“是我们的错,以后我们不在那里买东西了,还请几位同志网开一面,不要计较。”
这番话说的伶俐,办事员们又好奇的打量冯娇娇。
这姑娘好像不怎么傻啊
“这事回头再说,现在我们想在你家搜查一下,希望配合。”其中一个办事员说。
冯娇娇听了这话,又忍不住担心。
也不知道谢腾飞把东西藏到哪去了。瞧他只出去了一会儿,藏的位置肯定不远,希望不要被发现。
不得不说,这个年代的人对待工作,是真的认真。
谢腾飞家的几间屋子被翻了个遍,连鸡窝和茅房都没放过。还好谢腾飞发现的早,将东西转移走了,不然真不敢想象接下来会怎样。
几个办事员将谢家里里外外搜查了不下三遍,这才罢休。
“你真的没有投机倒把”办事员最后质问冯娇娇。
冯娇娇连连摇头,坚定的说“没有。”说着一副生气的样子,“不知道是哪个胡说八道的陷害我有本事到我面前来对质。”
孙老太太也气呼呼的说“现在的人太坏了,平白无故的诬陷人,也不怕下地狱。”
办事员们见她们都不承认,又确实没查到东西,只好离开了。
离开前,他们将冯娇娇家的三条围巾都没收了,作为在黑市买东西的惩罚。
能逃过一劫,损失几条围巾倒不算什么,冯娇娇和孙老太太都没怎么在意,浑身虚软的瘫坐在凳子上。
想到刚刚的场面,孙老太太忍不住后怕,愤怒的说“也不知道是哪个这么恶毒竟然去革委会举报”
关于这个问题,冯娇娇之前就一直在想了。
她顿了顿,说“我怀疑是刘静云。那天她看见我织东西了。”
孙老太太听了这话,愣了愣,有些不太相信的说“怎么可能是静云她不会做这种事的。”
冯娇娇说“除了她,没有外人知道我会织毛衣这件事。而且举报的人会写字。这年头,会写字的人可不多。”
孙老太太又是一僵,却始终不太相信。
刘静云是她看着长大的,从小就斯文懂事,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而且自己对她一直不错。要真是她干的,那也太狼心狗肺了。
祖孙两正在心里琢磨着这件事,谢腾飞却忽然面容严峻的说“现在还不是计较谁是举报人的时候,他们知道冯建业,我担心”
他说到这里,没有再说下去,但冯娇娇知道什么意思。
冯建业是资深倒爷,根本经不起查,恐怕难逃一劫。
而他一旦被查,冯娇娇也有可能被牵连。
想到这里,冯娇娇又是一阵不安。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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