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老太太直接叫了起来,放下镰刀便冲了过去。
“我的天!怎么把裤子卷这么高?快放下来!”
冯娇娇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这个年代的乡下人保守,大夏天都是长衣长裤捂得严严实实。
可冯娇娇毕竟是现代人,心底里不怎么在意,所以听了孙老太太的惊叫后,也没急着放下裤腿,而是晃了晃手里的河蚌,开心的说:“奶奶你看,有人送了我一个大河蚌。”
孙老太太看也不看那河蚌,虎着脸冲上前,弯下腰迅速的将她裤腿撸了下来,而后严肃的训斥:“谁让你把裤子卷这么高的?”
冯娇娇觉得这老太太大惊小怪,但还是耐心的回了句:“我在河边玩水,就把裤腿卷了起来。”
孙老太太听了这话,却又生气,斥道:“河边那么危险,掉水里怎么办?下次不准去了。”
冯娇娇无语……
这老太太真把她当傻子了,连河边都不准去。
“那里有好多人呢,他们摸了好多河蚌,还送了我一个。”冯娇娇说着,又将河蚌往前递了递。
孙老太太这才将目光投向冯娇娇手中的河蚌,蹙眉问:“是谁送你的?”
一般在河里摸这些东西的,都是男人。女人是不会下水的。
果然,就听冯娇娇说:“不认识,是个男的。”
孙老太太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他为什么送你河蚌?”
冯娇娇说:“我帮他找河蚌,他就送了我一个。”
孙老太太以为冯娇娇跟男人一起下水了,气的大骂:“你一个小媳妇,怎么能跟别的男人混在一起?”说着夺了冯娇娇手中的河蚌,生气的走到附近的沟槽旁,用力往里面一扔。
冯娇娇没想到孙老太太会有这样的举动,顿时惊叫,“奶奶,你干什么?”
却见孙老太太又气呼呼的走了回来,严厉的教育:“以后看见男的,离他们远一点,他们给的东西,通通不能要,知道吗?”
冯娇娇这才明白孙老太太突然发飙的原因,整个人瞠目结舌。
不过就是一个河蚌,能说明什么?这老太太也太较真了吧?
她有些心疼那个河蚌,忍不住朝沟槽的方向看了过去。却听孙老太太又沉声说:“奶奶跟你说的话,听见没有?”
冯娇娇只好又转过头,不得劲的说:“听见了。”
孙老太太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下意识的撇头看了眼谢腾飞,发现他只是在冯娇娇刚出现的时候看了一眼,之后便不怎么感兴趣的继续割草了。也不知是心大,还是压根不在乎。
孙老太太又是一阵叹息,
傻子就是傻子,终究比正常人差了些,一点防人之心都没有。这要是被村里人看见,又要惹来闲言碎语。
瞧着天色也不早了,孙老太太没什么心情割草,干脆收了工。祖孙三个合力将割好的草送去交工分。
虽说是三个人一块去的,实际上只有谢腾飞跟孙老太太手里抱了草,冯娇娇不过是个跟屁虫。
一开始的时候,她手里倒是有一小捆草,是三个人里份量最少的。
可她走了没多久,就开始觉得吃力,越走越慢。一捆草被她从左手换到右手,又从右手换到左手,最后直接散在了地上。
孙老太太没办法,索性不指望她干活了。把掉在地上的草捆好,交给了谢腾飞。
之后回到家,孙老太太忙着做晚饭,谢腾飞在菜园里除草,冯娇娇便坐在后灶,帮着烧火。
其实她哪会烧火,连洋火都打不起来。但孙老太太有心教她一些简单的家务,冯娇娇也不好意思总是闲着,便坐了过去。
孙老太太帮她点燃草把,塞到灶膛里。然后又手把手的教她,草把怎样打不容易散,还耐烧。烧到什么程度,需要添新草把。
冯娇娇毕竟不是真的傻,看着孙老太太示范了一遍,便了解了。
但了解归了解,动起手来又是另外一回事。毕竟冯娇娇从未接触过农活,动手能力不够,所以一开始的时候,很是手忙脚乱,不是动作太慢,来不及添草把,就是手忙脚乱的把火星勾了出来。
好在她是个傻子,频出状况倒也正常,孙老太太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耐心的时不时出声引导,并适时帮上一把。等到一顿饭快烧开,冯娇娇就基本熟练了。后来烧汤的时候,已经不需要孙老太太帮忙了。
孙老太太欣慰极了,并没有怀疑什么,以为自己教的好,心里十分的有成就感。
晚上做的是毛豆饭、蒸茄子,外加一碗丝瓜西红柿汤。
其实在当地,这伙食已经算是非常好的了。毕竟谢腾飞工分挣得多,家里人口又少,顿顿都有大米吃,菜园子里的菜也吃不完。
不像有的人家,孩子七八个,全都是嘴。有些思想觉悟高的,还要供孩子读书,负担就更加的大。为了粮食耐吃点,只能把大米换成带杂质的碎米。
碎米里有一半是碎稻壳,吞咽的时候十分割喉咙,还容易腹胀、便秘。但一斤大米,可以换二斤半的碎米,能够大大缓解粮食不够吃的压力。
除了碎米,粮食不够吃的人家还吃麸皮,就是小麦磨成精面粉后,不要的那层表皮。这在现代,都是用来喂猪的。
另外还有豆饼,就是大豆榨油后的渣子,黑市上都有的卖,也可以拿大豆换。一斤大豆可以换三四斤豆饼。
当然,这些东西不能顿顿吃,吃多了身体吃不消。至于多久吃一次,就要看家里的条件了。
以前的原主被苛待,就经常吃这些东西,在冯娇娇看来,简直跟猪食没两样。
谢腾飞家倒是从来不吃,只是菜里没油没肉,对吃惯了大鱼大肉的冯娇娇看来,依然艰苦。
想到以后都是这样的伙食,冯娇娇忍不住又哀叹。
好想吃红烧排骨、藤椒鲈鱼、干锅鱿鱼、十三香小龙虾、老鸭汤、无骨鸡爪、椒盐羊腿……
可惜再也吃不到这些美食了。
一旁的孙老太太见冯娇娇忽然停下筷子,对着桌上的菜愁眉不展的发着呆,奇怪的问:“娇娇,怎么不吃饭?”
冯娇娇这才回过神来,闷闷不乐的“哦”了一声,然后低头小口小口的扒饭。
孙老太太看着她,忽然对谢腾飞说:“你明天带些河蚌回来。”
谢腾飞顿了顿,抬头看了冯娇娇一眼。
这个时候,冯娇娇听了孙老太太的话,也好奇的看向谢腾飞,两个人的目光正好相对。
冯娇娇吓了一跳,赶忙低头扒饭,再不敢四处乱看。
孙老太太见谢腾飞没回答,又说:“听见没有?”
谢腾飞这才道:“听见了。”
孙老太太放下心来,又循循善诱的对冯娇娇说:“娇娇啊,以后你想要什么,就跟奶奶和腾飞说。别人给的,都不能要,知道吗?”
冯娇娇乖乖巧巧的点头,“知道了,奶奶。”
孙老太太又说:“看见男的,要离他们远一些。不能跟他们说话,也不能跟他们走太近。否则别人看见,会说闲话的。”
冯娇娇听了这话,心里忍不住翻白眼,面上却依然乖乖巧巧,声音脆脆的说:“娇娇知道了。”
孙老太太见她如此听话,很是高兴,摸了摸她的脑袋,给她夹了块蒸茄子,说:“多吃点。”
冯娇娇就冲她笑了笑,然后也夹了块蒸茄子给孙老太太,现学现卖的说:“奶奶也吃。”
孙老太太很意外,接着一颗心就化开了,激动的对谢腾飞说:“你看娇娇,还是很懂事的。”根本不像个傻子。
谢腾飞瞥了冯娇娇一眼,没有说话。
孙老太太见他一副冷邦邦的样子,顿觉得没趣。心想:还是女孩子好,娇娇软软的又贴心。不像她这个孙子,半天闷不出一个屁来,实在无趣。
吃完饭后,孙老太太照常洗碗洗锅,然后轮流洗澡。
经过昨晚事情,冯娇娇洗完澡就直接回了房间,没有再在外面乘凉。
房间里刚熏了艾草,估摸着孙老太太应该不会再进来了。冯娇娇便去谢腾飞的床边,把席子拿了下来,铺在昨晚睡觉的角落里,然后躺了上去。
谢腾飞洗完澡回来,看见冯娇娇已经躺在了地上,背对着他,卷着身子。
他微微愣了愣,盯着冯娇娇看了一会儿,就上床睡觉去了。
躺在席子上的冯娇娇听着动静,松了口气。
第二天,冯娇娇照常跟着孙老太太去割猪草。
今天是阴天,稍微凉快点。冯娇娇老老实实的跟着割了一会儿,后来觉得累了,就坐地上编青草玩,没有去小河边。孙老太太带了两根黄瓜,她吃了一根。
下午的时候,天色越来越沉,孙老太太只睡了会午觉,就把冯娇娇拉出来割草了,怕一会儿下了雨,就割不成了。
果然,两人匆匆割了一会儿,便下了一场暴雨。好在孙老太太提前交了工,在暴雨降临的前一刻赶回了家。
但谢腾飞还在外面呢。
这个时候都是烂泥路,一下雨特别泥泞,板车十分难走。
孙老太太就忍不住担忧,时不时的看向门外。
而冯娇娇,比她更担忧。
因为她发现,振兴生产大队地处江南,一到下雨天,地上、墙上都转潮。而谢腾飞的房间里,居然还漏雨,正好在她睡觉的上方……
那她今晚要怎么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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