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恽身形俊美修长,穿着玄色常服,目不斜视地步入室内,沿着高高的白玉台阶往前,是一间装饰的富丽堂皇的大殿,鎏金铜炉袅袅升腾起青烟,白玉酒樽价值连城,就连地上铺的地毯都好似融了金线,此等奢靡,谢阮觉得,就连皇宫都不能比。
这阿齐勒只是陆卑的王十一子,怎么如此财力雄厚?谢阮垂眸一扫,要是能和他讨教几招生财术就好了。
大殿的正中央有一张高背宽座,位置处于正中,视野最为开阔,祁恽缓缓走到近前,想都没想直接落了座。
这?不是主人的位置吗?
周围一众人皆眼神一怔,阿齐勒跟在后面见状也是一愣,旋即颔首微笑:“多谢祁帅大驾光临,贵客已经驾临,来人啊,庆典正式开始。”
众人都在阿齐勒的笑容中品出几缕苦涩,不过立刻就想通了,祁帅降临贸易集会,岂有坐次座的道理,没有的!
所以,这个座次非常合理。
谢阮自然要坐在祁恽身边了,她敛目凝神,想坐得离祁恽远一些,这头大老虎今天好像要搞事情,她远远的看戏就好,毕竟,她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工具人。
“娇娇,坐在本王身边来。”祁恽就像有读心术一般,大刀阔斧的坐在座位上,长眉一挑,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周围的人都能听见。
娇娇?谢阮烟眉微蹙,眨了眨水雾蒙蒙的眼睛,她何时有了这个称呼,这还是那个祁恽吗?
“娇娇,过来。”祁恽的话语中多了一丝宠溺,好像是大人在哄孩子,又无奈又心疼:“是不是这儿人太多,让你烦了?”
周围正好奇往这边打量的人立刻东张西望,假装喝酒聊天,生怕是自己惹得祁帅的心肝不快,此等罪过,他们可承担不起。
“王爷,妾身没有,妾欢喜还来不及。”谢阮呵呵一笑。
祁恽如寒潭般的眼眸中泛起满意的微笑,他向谢阮伸出手,让她紧靠着自己坐下,那高背阔椅极宽敞,谢阮觉得,哪怕是再坐两个人,也是坐的下的。
他们面前摆放了一张红漆木桌,上面摆着些炙烤好的各种肉类,还有酒水瓜果等物,谢阮只扫了一眼,祁恽就拿起一碟饱满多汁的葡萄递来:“来自陆卑的羊奶葡萄,娇娇尝一尝。”
“……谢王爷。”谢阮暗道一句,祁帅没去唱戏还真是曲艺界的一大损失,瞧瞧这眼神和表情,完全看不出一丝破绽,她颔首摘下一粒葡萄,捏着兰花指一点点剥下葡萄皮,然后举着果肉凑到祁恽的唇边,声音又酥软又娇糯:“还请王爷先用。”
来吧,互相伤害谁怕谁呀,谢阮笑的眉眼弯弯,又单纯又魅惑。
祁恽的嘴角抽搐一下,垂眸吃下那颗果肉,谢阮眨眨眼眸,用帕子擦着手指。
她觉得,他们现在不仅像是一对反派,还是那种腻腻歪歪惹人厌的狗男女。
许是看够了,阿齐勒清了清嗓子,举起手轻拍几下,随着掌声响起,几名穿着陆卑服饰的乐师上前,他们行了礼,有的盘腿而坐,有的站立,一阵欢快悠扬的异域乐声奏响了。
轻松活泼的鼓点好似下雨般密集洒脱,敲击着人的心灵,单弦琴旋律悠扬,像雨后的彩虹,又令人耳目一新,口琴清新的声音则是点睛之笔,令听众不由自主的想和他们一起晃动身体。
此种乐声是谢阮没听过的,她情不自禁的被吸引了注意力,正看得专注,突然音乐节奏收紧,砰的一阵彩色烟雾飘散而起。
谢阮被吓呆了,下意识的抓住祁恽的手腕,祁恽望了望手腕上小小的手,又看看谢阮紧张的眼神,不由的勾起唇角,倾身靠近谢阮,声音低沉的落在她的耳边。
“三、二、一。”话音落,祁恽指了指那阵彩色烟雾。
“?”谢阮抬眸看去,只见几位蒙着金色面纱的舞姬扭动身子从烟雾中走出,她们有着或红色或金色的卷发,额前坠着宝石做的额帘,赤足袒胸,随着音乐的旋律不断的旋转,做出各种高难度的舞蹈动作。
谢阮眼睛一下就亮了,坐在位置上瞧得目不转睛,陆卑人擅长歌舞,真是名不虚传。
祁恽举起白玉酒樽喝了一口酒,就这?原来她喜欢这种花俏不实的东西。
那几位舞姬还在变幻着队形,从腰后抖落出一张金色的丝帕,然后舞动着围成一个半圆,谢阮只眨了下眼睛,就见舞姬们将丝帕一齐抖动一下,一阵蓝色烟雾淡淡飘散,一个红发舞姬以珠扇遮面,从她们中间走出。
她一下就吸引住了谢阮的目光,哇,腿真的好长,脚踝也十分的纤细,谢阮的目光落在红发舞女白皙的长腿上,上面简单的缠绕着几串银铃,随着她舞动身躯,这些银铃就粼粼做响。
祁恽看了看那舞女,又看看身边已然入迷的谢阮,忍无可忍的把她的脸掰回来:“娇娇,想吃什么?”
谢阮的脸虽朝着祁恽,但眼神还在往下看,分明在说,我不饿,我就是想看她们跳舞。
“陆卑美人擅长媚术,切不可多看。”祁恽贴在谢阮耳畔道。
谢阮眼巴巴的看着祁恽,也贴在他的耳畔:“中了媚术会怎样?”
祁恽声音藏风含雪:“茶饭不思,精尽人亡。”
噗呲一声,谢阮笑出声,她把头扭了回去,好可惜哦,她没有机会中媚术。
“妾是女子,不怕。”
祁恽伸手摸了摸手上的玉扳指,可他看谢阮瞧舞姬那灼灼的眼神,心里就很不舒服,既然他不舒坦,为何要忍?
所以他饮尽杯中酒水,重重放下杯盏,声寒如利剑:“下去。”
舞姬们面面相觑,随后慌张的退下来,换了一个变戏法的老人上来,是那种乏善可陈的老把戏,谢阮失了兴致,拿起酒杯掀开面纱,轻轻的啜了一口。
而不远处阿齐勒一直在暗中观察祁恽,那名红发舞女今年十八,名叫珍莲,是他苦心培养的尤物,珍莲一上场,果真惊艳四座,就连祁帅好像都忍不住看了她许久。
美人如珠似玉,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又有哪个男子不为其动心呢?
阿齐勒绿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得意,方才祁帅看了珍莲几眼,似乎还惹得他身边的美姬不快,两人有些不愉快的争辩了几句,如此看来,祁帅也对珍莲动心了。
他对手下勾了勾手指,低声嘱咐几句。
这边谢阮还在为祁恽打断她欣赏美人而心有不甘,她非男子自然也不会中媚术,有什么可怵的?难道是?谢阮忽然心领神会,她深深的看了祁恽一眼,举杯示意,长睫抖了抖,眸光意味深长:“妾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祁恽挪了挪坐姿,挑起谢阮的一缕发丝在指尖把玩。
自是明白原来是你怕中了陆卑美人的媚术啦,谢阮眯了眯眼睛。
紧接着身后响起一阵悦耳的银铃声,随着一阵香风袭来,珍莲举着一个托盘款款上前,她是典型的陆卑人长相,骨架比中原人大,就算身姿苗条也显得非常丰腴,红发艳丽似火,朱唇饱满,用口音很重的汉语道:“珍莲给贵人送酒。”
说着她放下托盘,斟了一杯葡萄美酒递来,目光毫不掩饰的落在祁恽的身上,这名男子身姿雄伟,容貌俊美,就算不执行任务,她也愿意和此类人杰共度良宵。
谢阮眨了眨眼睛,望着美人精致的脸,她是不是,被挑衅了?珍莲好像在对祁恽示爱,她知道陆卑有一个风俗,一个未婚姑娘请男子喝酒,就是表白的意思,男子喝了姑娘的酒,晚上就会进姑娘的房。
祁恽的目光从珍莲的脸上,挪到了谢阮身上,只见这个小没良心的自在的啜着酒,眼眸中甚至还有一丝微笑,就像在看一场好戏。
有人当着她的面向自己示好,她就这般淡定无波?一点都不在意?
谢阮喝了半盏酒,忍不住为珍莲心酸,祁恽怎么还不接人家的酒呢?大庭广众下一个姑娘向一个男子示爱,男子无动于衷,就算在陆卑眼里,也是件很没有面子的事情。
而且,如果祁恽把珍莲纳入王府,她是不是就可以走人了?谢阮激动的心脏砰砰砰直跳,一个不留神,便被酒水给呛着了,小声的咳嗽起来。
这些葡萄酒饮着口味甘甜,怎么会这样呛人,谢阮咳得泪水盈眶。
祁恽目光一沉,对珍莲冷冷道:“水。”
“嗯?”珍莲被祁恽一脸的愠气和浑身上下弥漫的低气压给吓了一跳,半晌才反应过来,急忙放下手中的酒杯,倒了一杯清水。
祁恽轻柔地拍着谢阮的背,喂她喝了几口水,心情一点一点,终于好受了一些,她被酒水呛着了,会是故意为之吗?
嗯,应该是故意的,眼眶都红了,祁恽用手指擦去谢阮眼角的泪,目光中暗藏的温柔令一旁的珍莲都惊呆了。
这还是刚才那个冷言冷语的男人吗?对她就声色俱厉,对这个汉人姑娘就温柔如玉,珍莲一直以来都受到所有男人的追捧,未曾尝过这种屈辱的滋味,也不等祁恽赶人,她很有自知之明灰溜溜的退下了。
不远处的阿齐勒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目光聚焦在谢阮的背影上,此女竟如此得祁帅的珍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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