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阮虽然蒙着面纱,可薛素素还是一眼就认出她来,她们曾经朝夕相处,薛素素自信自己不会认错人。
她仰头往高台上看,发现谢阮身边的男子高大阴鹜,衣着华贵,一瞧便是位高权重者,而且谢阮坐在他的身侧,好像关系颇为亲密。
薛素素的脸色刷一下苍白无比,她的指甲紧紧掐着掌心中的软肉,无法想象失踪后的谢阮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她收拾好纷乱的心绪,冲着高台上挥舞手臂,可这里的人实在太多了,在拥挤的人潮中,薛素素只是汪洋大海中的一滴水,谢阮根本注意不到这些细微的动静。
薛素素激动的心情逐渐平息,这里人多眼杂,也并不是相认的好时机。
她平复好呼吸,拍了拍旁边人的肩膀:“这位大哥,你知道那个男子是谁吗?”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身旁的路人咦了声:“大名鼎鼎的祁帅你都不认识?”
祁帅,祁恽,竟是他。
薛素素的懊恼的蹙起眉头,若只是个普通人她尚且能想办法将人直接带走,可若是祁恽,没有他的同意就绝对带不走人,哪怕走到天涯海角,他也有能力将她们找出来。
除非,他自愿放人走。
薛素素尝试着往包房那一层走,可惜以她现在的身份,根本没资格去上层包房,遑论靠近高台上的谢阮。
不远处,鹿景阳还眯着眼睛打量着她,他总觉得这个小白脸很奇怪,说不上来的奇怪。
过了一会阿七进来对鹿景阳使了个眼色,鹿景阳以小解为借口,跟着阿七出来,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一个男子嘴里塞着破布,浑身被捆的结结实实,正躺在地上不断挣扎,正是刚才撞到薛素素的受伤男子。
鹿景阳踹了他几脚,男子吃痛的哼哼几声,满眼惊恐的看着鹿景阳。
“还真有本事,跑来报信是吧。”鹿景阳拍了拍他的脸颊:“这时候还有心思为同伙着想,你怎么不想想你的家□□儿?”
“她们失去了依靠,孤儿寡母的多可怜,啧啧,万一你的妻子带着孩子改嫁,你的孩子就要管别人叫爹了,你说惨不惨?”
“你的老娘也会被人戳脊梁骨,不仅老无所依,还要忍受别人的谩骂,说她生了一个叛国贼。”
鹿景阳叹了一口:“你瞧,这些你都不想,还想着来偷偷报信。”
躺在地上被捆的像个大粽子的男子双目圆瞪,脸涨的通红,发出一阵阵沉闷的嘶吼,是啊,他上有老下有小,一家人可都靠着他活下去。
鹿景阳低头看着他:“唉,本世子人帅心善,最见不得这种惨剧,有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你要是不要啊?”
地上的男子眼睛一亮,拼了命的嗯嗯发声,他愿意,他愿意!
“咦,不说话?是不愿意了?”鹿景阳蹙眉,用扇子挠着头:“我数三声,你不同意就算了啊。”
那男子简直要崩溃了,弓着腰拼命的唔唔唔,他嘴被堵着要怎么说,他知道内情!他知道更大的秘密!他需要这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三、二、一,好了。”鹿景阳笑一声打了个响指,“阿七,让他说话。”
阿七把男人嘴里的破布扯了出来,鹿景阳决定好好审问此人。
一刻钟以后,他的脸色倏然一变,就像换了一个人样。鹿景阳把扇子握在手中腾来倒去,犹豫了一会儿后,站起来往来处走。
“此事需立刻禀告祁帅!”
回京后他一定要狠狠的和自家老爹倾诉,跟在祁帅身边,根本没有吃空饷,蹭军功的好事情!
他也被拖下水了!
拍卖会上刚刚又拍出一件沉香木,现在稍微歇息一会儿,又有舞姬上来跳舞,谢阮歪着身子观赏一会,嗯,都没有刚才的好看。
祁恽捏了捏她的手指,“无聊了?”
谢阮把手抽了回来,懒懒的绞着手帕,做足了恃宠生娇的姿态:“嗯。”
果真是个得寸进尺的,祁恽深眸紧锁,揽住谢阮的纤腰:“既无聊,就不留了。”
阿齐勒有些慌了,祁帅好不容易大驾光临一次,他都还没好好的和祁帅饮酒相谈,攀上些私交,人怎么就走了呢?
可是祁恽肃沉着脸,冷冷凝人的模样实在太过有气势,阿齐勒一点都不敢造次。
谢阮和祁恽回到了刚才的大殿,本要直接上马车回不夜阁的,祁恽收到了一张字条,他随意一瞥后捏在掌心中揉碎了,摸了摸谢阮柔顺的乌发,声音清润:“本王去去就来。”
那深情款款的眼神,就好像谢阮真是他深爱的人一般,谢阮注视着他的眼睛,差点在深邃如海的瞳孔中迷失片刻,祁恽当然不会真的倾心于她。
也不知今后是怎样的女子,会打动这个冰山一样的男人。
祁恽摸了摸谢阮的脸,她那双含笑的眼眸藏着的,是他永远得不到的人的影子。
他绷直嘴角,离开了。
谢阮放松下来,有些百无聊赖的揉了揉手腕。
过了一会后,屏风后突然传来一阵窸窣碎响,谢阮心里一惊,揪紧手中的帕子,忍着惊疑往屏风后看去。
只见阿齐勒笑着从后面走出,原来屏风后还有一扇门。
刚才顾忌祁恽,阿齐勒并没敢仔细的看谢阮,如今仔细的近看,才发现此女皮肤白皙如牛乳,眼波粼粼若碧水,身姿纤细,体态曼妙,别有一种独特的风情,也难怪祁帅也对她倾心神驰。
谢阮望了阿齐勒一眼,被他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舒服,“王子来此,有何事?”
“嗯?”阿齐勒看的有些出神了,他见过无数美人,更偏爱陆卑那种奔放热情的美人,今日一观才明白自己大错特错,大骊女子才是媚骨天成,令人一见倾心。
“我有些礼物想送给眼前美丽的姑娘。”阿齐勒此行带着目的,他放低了姿态,拿出了一个小匣子,匣子本身已经被装饰的珠光宝气,镶嵌了很多珍珠和玛瑙。
阿齐勒开了匣子,里面是好几块颜色各异的宝石,黑的深邃神秘,蓝的深沉幽远,绿的神秘魅惑,不用多看,这每一块都价值不菲。
天底下大概没有女子不喜欢这样精致好看的东西,谢阮的手指轻轻抚摸着那些宝石,“为什么要送给我?”
阿齐勒微微一笑:“除了您的美貌,也因为我想和您交个朋友。”
祁帅不缺权势,也不要他塞去的美人,阿齐勒观察很久,只在他身上发现了谢阮这一个弱点。
他只好往谢阮身上下功夫,如果这些宝石能博得美人欢心,有她的帮助,就能和祁帅搭上线了。
谢阮低头看着那些宝石,匆匆归来的祁恽走到门边,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
那个什么王十一子痴痴地看着谢阮,祁恽就更加不爽了。他不动声色的顿住脚步,想看看谢阮会怎么应对。
一个商户女子,平日里也爱财,祁恽脸色沉沉,目光晦涩,他不确定她会不会收。
谢阮欣赏够了,一颗一颗将宝石收起,就在阿齐勒以为她已经收下后,谢阮把匣子递回给他。
“王子殿下,我不能收,无功不受禄。”
阿齐勒震惊之余有些搞不懂了,这可是宝石,她凭什么不要?正想再劝时,身后走出一个人影,身上藏着雷霆般的怒意,淡淡扫了阿齐勒一眼,就逼得他大气也不敢喘。
谢阮也很明显的察觉出祁恽情绪上的变化,她无辜的展示着空空的手心,表示自己忠心耿耿,面对宝石的诱惑一点都没有动心,真的。
“娇娇,过来。”
盛怒下的祁恽也没忘记今日的人设,他握住谢阮的手,将人拉到怀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座庄园,马车驶到大道上,车夫加速驭马,车轮咕噜噜的转动,带着他们在大道上飞速疾驰。
谢阮没有见过这样的祁恽,她以为平日里的他就很可怕了,原来他真的生气起来,才叫真的可怕,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好像藏着数不清的火焰,随时随刻就能把人灼烧成为灰烬。
是阿齐勒要硬给她塞东西,而且她也拒绝了,用不着这么生气吧。
一开始,谢阮想躲开祁恽,可车厢里太窄了,她动来动去,好像把祁恽惹得更加烦躁,他伸手揉了揉眉心,声音低沉:“过来些。”
谢阮一点也不想过去,可是,不发怒的打老虎就不好惹,发怒中的老虎就更不好惹了。
“妾是不是惹王爷不快了?”
谢阮犹豫了一下,乖乖的爬过去,靠在了祁恽的怀里,她可怜兮兮的认怂了。
祁恽顺势搂住了她,小女子娇软的一团趴在他的怀中,竟刚刚好的平息了一些他的怒火,原来她刚才是被自己吓着了,男子宽厚的手掌顺着谢阮的后背,从蝴蝶骨到尾椎,一下下轻轻的抚摸着。
“并非你的错。”祁恽疲惫的阖眼:“你拒绝了阿齐勒,你做的很好。”
他只是为大骊的安定所忧心,无功不受禄,就连小女子都明白的道理,偏偏有人明知故犯!可恶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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