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止低头看了眼终端机屏幕,不假思索地划下接听键。
“哥哥”他抬手将终端机放到耳边,目光落在窗外。
酒店房间的落地窗很大,高处往下俯瞰视野极好。窗外的世界已经入夜了,天空泼上深蓝色,底下一片人间城市灯火。
终端机对面的血族男人一边将脱下的西服外套挂到衣帽架上,一边问道,“是我,今天的拍摄结束了吗”
提及这个,亦止喜上眉梢,说话的尾调都愉悦上扬“我们组赢了”
在恐怖屋结束时,作为前辈的他们稍稍领先,之后的两个活动里险胜ardor组合,成功获得最后的胜利。
从小在宠爱中长大且同时又是血族里年纪最小的孩子,亦止没有被教育过要让着后辈的思想,也并不觉得前辈组赢了后辈组会有什么不公平。
少年的观念中,对手就是对手,竞争中不会因为对方的身份或什么特殊就要让着对方。输赢就是输赢,不牵扯其他。如果今天他是作为败者的一方,他也不会有什么想法。
而若是以血族的眼光去看,他们只会认为他们的亲王殿下获得胜利是理所应当的,若是殿下输了,他们可能还会背着殿下,密谋着强行地把结果掰回来。
血族喜欢把他们的殿下捧到高高的位置上,并乐此不疲。
可以说,在族人过度溺爱下成长的小亲王,没有变成混世魔王,也是一桩奇事。
亦亓从来都是鼓励式教育的模范家长,认为自己家弟弟哪里都好。
“小乖真棒。”亦亓熟练而自然地把少年从头到尾夸了一番,最后才说道重点,“今天辛苦了,明天回来”
亦亓这么问着,但其实他心中将亦止的行程安排记得比议会纲要还清楚。在弟弟出发前,亦亓就从导演的消息中收到了活动内容和活动各设施安全性报告,同时,也知道了弟弟会遇到什么人。
血族的眸色普遍深红,君王尤甚,凤眸微眯时,眼中的眸子似血玉。若是此时直视这双眼,则令人感觉自己如同被盯上的猎物,寒毛直竖。
何必与小辈计较。亦亓想。
但他绝不能够忍受有任何人,将小乖从他身边带走。
亦亓便是由于自己这一种对弟弟强得不正常的占有欲与过度关心,才突然在从前的某一瞬间意识到
他从来不会是少年在任一领域的带领者,连爱这样本能的心情,也是因为有对方的存在,他才得以学会的。
要有多幸运。
“哥哥想你了。”亦亓说。
才能在风沙荒芜中拾到玫瑰的种子。
与亦亓胜券在握的镇定心态相反,此时未恢复记忆的阿奇柏德神思不属。
从未有过的,心神完全追随着对方走。
阿奇柏德已无法区分身处何方,接下来到哪里去,他晕头转向,目眩神迷,这些感受的产生,都是因为有少年的存在。
他该不该继续如果,对方真的是由于他与阿克诺修相像才
阿奇柏德以前从未发觉自己是个如此优柔寡断的人。
如此地不像自己。
每当他想要终止这段结果渺茫的单方面的感情时,少年不经意的一个眼神总能将他的心神牵走。
他无法对少年说出一个“不”字。
“阿奇柏德”晚餐时亦止坐在阿奇柏德旁边,见对方的神态表情不是那么自然,心生担忧,“怎么了是太累了吗”
亦止发现对方这一整天都怪怪的。
他一边给对方夹菜,一边说“多吃一些,吃饱了就有精神了”
阿奇柏德低眸,看着盘子里对方夹来的菜。
是他喜欢吃的。
也许亦止自己都没有发觉,他能够下意识地将别人的喜好记得很清楚又不与其他人混淆。
阿奇柏德却看得很清楚。
这样的温柔会从少年日常的行为中流露出来。
被所有人爱着的孩子,也同样重视爱他的人的感受。
阿奇柏德没有办法不喜欢对方。
只是一想到阿克诺修与自己的口味一致,阿奇柏德吃着亦止夹来的菜,就感觉内心如打翻了调料瓶,五味陈杂得多了。
其实,他还没有怎么和少年提起过自己爱吃的菜。
所以
精灵握着筷子的手指无意识地用力,指节隐隐泛白。
会给他夹这个菜,也是因为阿克诺修么
“明天就回家了。”亦止一边吃晚餐一边话音含糊地邀请道,“末代精灵王是20号上映吗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看吧。”
另一边的狼人闻言,皱起眉。
阿奇柏德抿唇,侧脸隐没在暗处,眸色深沉复杂。
答应少年时,声音干涩:“好。”
我会与他足够像吗能够回应你的期待吗。
该怎么待你才好。
翠绿的枝蔓悄悄耷拉。
大陆今年的气候分外不同。
北极地山脉中蕴含的冰元素竟两百年难一遇地发生了暴乱,即使相关部门迅速地做出决策采取措施应对,也只是让暴风雪中心困在了大陆北部界线。
中央城的季节还是一夜内从金秋被推到了冬日。
这一年的冬天注定漫长。
天地银装素裹,照在树木枝丫上的阳光抖落初雪,雪沫轻飘飘地掉到花坛里还未枯萎的绿色上,融化成水珠。
飞鸟衔起沾着露水的草根,羽翅扑棱,穿越大街小巷,不为地面的人与物停留,只专注地向目的地去。
亦止注意到在阳台围栏上停驻的飞鸟,放下手中的热饮,顺手剥了一些冬天前准备的面包块。
“是来和我告别的吗”他将面包撕得更小块,洒在阳台上。
等飞鸟啄食的时候,亦止才蹲身摸了摸它黑白相间的羽毛。
是他以前在小区附近喂过的小鸟,搬家后不知道怎么跟着寻来了他和兄长的住处。
“来年你就不一定找得到我了。”亦止弯唇,轻声说。
血族的城堡在重新修建,进度很快,等年后过几个星期,他大概就会搬到那边了。
也是没有办法亦止本来是觉得一个人住靠近市中心的小区也是无所谓的,只是
毕竟有一个固执要陪着他的兄长。
亦止叹气。
正想到他,他就来了。
“怎么不把外套穿上”上楼的亦亓见衣着单薄的少年蹲在阳台,立刻拿了搭在沙发上的外套,快步上前想给少年披上,却被对方挡住了。
少年穿了宽松的白色毛衣,身形瘦削挺拔,蹲在地上显得小小一只,让亦亓很想抱住他。
手指白皙,指尖已经冻得透红,少年却是倔强地摇头“不要,我都穿了两件了,毛衣还加了绒。而且刚才喝了豆浆,好热的。”
亦亓一直想要掰正亦止对于自身御寒能力的误解。
于是皱起眉,坚持要让自信的弟弟穿上外套。
“嘘”亦止一脸严肃,竖起拇指在唇前提醒兄长安静,“你待会把它吓跑了。”
“”亦亓无言。
他想知道自己排在弟弟心目中的位置很久了。
慢了半拍的鸟儿才恍然扑棱翅膀,振落两片羽毛,直直飞向高空。
“啊”亦止遗憾地看了看飞鸟,又看了看地面上没吃完的面包渣。所幸他见那鸟儿只是躲到了别墅边的树枝间,估计等阳台空了又会飞回来。
放心下来,少年拍拍裤腿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站起来后猝不及防地就被男人抱住了。
来自兄长身上源源不断的温暖,让亦止没有立刻推开对方。
这便让亦亓有了可乘之机,不容拒绝地给少年穿上了外套。
亦止于是半点也不客气地把手揣到对方大衣的口袋里,像小时候一样。
衣袋里还余留着部分热量。
亦亓轻叹,“还说不冷。”
少年的手还插在兄长的口袋里,嘴上却不得理也不饶人地哼哼一声。
亦亓早就发现,弟弟在自己面前往往比面对其他人时要任性得多,凡事都得哄着来。他享受着少年在他面前流露的特殊的一面,也乐于并且习惯宠着对方。
再任性也没关系,都是他宠出来的,他乐意宠着。
亦亓想到这里,深红的眸子倾泄出笑意,顺着少年的毛捋,“好,是我比较冷。”
他牵起亦止冰冰凉的手,包裹在自己温热的手心里。
“小乖帮哥哥暖暖。”
乌发少年骄矜地首肯,像个十足矜贵的王子。
本来也是。亦亓想。
是他家的,小王子。,,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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