齿贝轻咬着肌肤,热气缓缓慢慢地涌来,藤蔓般绕着手腕。
周染手一颤,毛巾便落到了被褥上,洇开块深色的水泽。
“……你先放手。”她神色复杂,声音带着点轻不可闻的颤,想要将手抽回来。
奈何陆悦攒得极紧,就是不让周染离开,也不知都醉成这样了,哪来这么大力气。
陆悦眼瞳湿漉漉的,眉眼柔顺地弯下,像是在笑,又像是被人欺负了般,可怜兮兮的。
舌尖舐过薄薄的皮肤,细细地啃噬着,不轻也不重,勾着一缕触不到、摸不着的痒意。
瞬息间,视线天旋地转。
陆悦还没反应过来,对方便脱离了她的控制,修长五指摁上手腕,膝盖抵上床沿,嵌入双腿之间。
她有点茫然地抬起头来,便见周染高居临下地望着自己,下颌轮廓分明,年少时的稚气尽数褪去,映着几分锐利锋芒。
“你喝醉了,休息一会,”周染用力摁着她手腕,将她往回推,“别闹了。”
陆悦本就娇生惯养,这样一折腾更是已经压出了几道红痕。
陆悦声音含糊不清,手腕却挣扎不开,她就将身子前倾,用鼻尖抵着周染,声音柔而韧,像是无法扯断的花枝。
“我没醉,”陆悦笑着说,“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她仰起头,咬上周染的唇。
周染猝不及防,错愕神色落入眼中,反而让陆悦咬得更狠了。她变本加厉,一再进攻,发狠似的抢夺着对方的呼吸。
那不太算得上是一个吻,更像是毫无章法的撕扯,周染被她咬破了唇,渗出一滴细密的血珠来。
她蹙着眉抿了下,血珠散在唇齿之间,蔓开一股腥甜的铁锈味。
“怎么,不愿意?”陆悦笑着,语气越发嚣张,“我一门心思扑你身上,追了那么久,浪费了多好的青春年华——到头来,都不肯给我睡一下?”
她伸出手,五指搭上周染衣领,指尖拽着最上头的那枚扣子,声音愈轻:“周染,你倒是说啊?”
周染衣衫很薄,一路从酒吧折腾回家,已经被薄汗浸湿些许,紧密地贴着身子,被室内柔光一打,竟显得有点透明。
陆悦醉的稀里糊涂,看着周染沉默的模样,只觉得对方身影朦朦胧胧,一会晃成了三个,一会叠成了两个。
有那么一个瞬间,她觉得耳旁吵吵嚷嚷,伴随着巨大回荡的轰鸣声,行人川流不息,而周染便站在人群之中。
她就那样看着自己,校服外套一直拉到了最顶,陈旧布料洗的发白,眼神冷冷淡淡的,一句挽留的话都没有说。
陆悦使劲摇了下头,视线再次清晰起来,而周染近在咫尺,乌黑眼瞳中映出自己的轮廓。
——等下,怎么靠的这么近?
陆悦有点懵了,思绪被酒浸得乱七八糟,她迷惘地睁着眼,便见周染靠得越来越近,贴着自己耳廓,轻声说了句什么。
周染说了什么,陆悦迷糊着没听见,就胡乱点了下头,耳廓便忽然被人咬住了。
陆悦一个激灵,酒醒了几分。
周染动作很轻,吻着耳廓,吻着鼻尖,吻着唇畔,温热气息缓慢地涌下来,厮磨、咬舐着颈边的细柔肌肤。
陆悦倚着床栏,还有点迷茫无措,对方的墨色长发垂落下来,掠过裸..露在外的锁骨,有点痒痒的。
记忆在这里,便模糊了起来。
汗水沿着下颌滴落,肩带被指尖勾起,红色衣裙坠地,在象牙白的地面上,像是一团燃烧着的火,浩汤地蔓延开来,将天际染上赤红颜色。
她难受得厉害,浑身都在颤抖着,渴求永无止境,却又害怕地想逃,身子一挣一扯,却又不可抑地陷得更深。
眉睫被水汽压弯,被褥被浸得湿透,她嗓子哑得说不出话来,声音细细弱弱的,唤着错落的音节。
求着她靠近一点,更近一点。
。
陆悦回忆着昨晚的内容,只觉得一阵胸闷气短,撞死在镜子上的心都有。
不过,她想想银行卡里还没花的钱,还有无数自己还没睡过的美女,决定不和周染这种人计较。
都是成年人,发生点什么也正常,刚何况周染虽然性格冷淡,但起码脸好看,自己也不吃亏。
再退一万步,虽然自己落了下风,起码也被伺候得很舒服,受苦受累的都是周染,她躺着享受就好。
陆悦企图安慰着自己,没想到越安慰越来气,五指合拢一锤镜子,气得眼角泛红:“气死我了,凭什么?!”
周染那混球,凭什么技术那么好?!动作有条不紊、娴熟无比,和高中那副青涩学姐,牵个手都皱眉头的别扭模样——
根本就是两个极端!
这炉火纯青的手上技术,怕是不知糟蹋了多少个无辜、清纯、充满希望的祖国小花朵换来的!
陆悦气得都糊涂了,原本只是在心里想着,结果一顺口,激昂顿挫地骂了出声:“道貌岸然,衣冠禽兽!!”
话应刚落,门口传来“叩叩”两声轻响,把陆悦吓得身子一软,差点瘫倒在地毯上。
“你在里面已经有四十五分钟了。”
周染的声音从门后传来,还是那副平平淡淡,令人咬牙切齿的调子,轻声询问着:“需要我帮忙么?”
陆悦心中冷笑,鞠起一碰清水拍了拍面颊,将自己裙边褶皱理好,卷发散落身后,对着镜子扬起眉,勾出个笑来。
她笑容极灿烂,明艳又动人,哪还有之前一丝一毫的疲惫神态。
“咔嗒”一声轻响,洗手间的门被打了开来,陆悦穿着昨天的火红长裙,五指攒着个小手包,挑眉看向周染。
周染气色并不是很好,眼下覆着层淡青,沉默地看着陆悦,欲言又止。
“行了,你也不用说什么,”陆悦神色坦然,“出口在哪,我自己走。”
周染没说话,安静而茫然地看着她,看得陆悦心中难受,心坎像是扎着一根刺,左右都不舒坦。
最后送一趟,这么个小小的愿望都不行,陆悦心中堵着口气,索性转身就走,高跟鞋踩着瓷砖,一阵“嗒嗒”的响。
周染公寓还挺大的,不过终究只是个公寓罢了,陆悦迅速找到门口,握上门把,手腕却被人拦住了。
“……陆悦。”
周染声音从耳后传来,熟悉而又陌生,带着点极轻的颤,似乎想说什么。
陆悦推开她,开门踏出了屋子。
她使劲按着电梯,迅速来到楼下,正准备出小区时,身后却传来些脚步声。
是周染追了过来。
陆悦心烦意乱,她猛地转过身,笑意僵硬:“周染,你究竟有没有明白,昨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昨晚是419,是一夜情,”她一咬牙,发狠似的喊道,“天亮我们就完了,大家都是成年人,别再纠纠缠缠的!”
说完,陆悦深吸一口气,没有丝毫留恋之意地,转身就离开了这里。
不知走了多久,陆悦站在热闹的街道中,回头望了一眼。
远处还站着个人。
周染连追上来都不敢,身上只有件单薄的衬衣,轮廓被风裁的清瘦无比。
她就那样,孤零零的,一个人站在原地,像是被人遗弃了之后,落满灰尘的物件。
‘看什么呢,对方又不喜欢你。’
陆悦对自己说,‘走吧,何必四年前栽了一次,四年后又栽一次。’
她低头翻着自己手包,发现手机电量竟然是满格的,一晚上居然没有掉过,像是被人连上数据线,充满了一样。
陆悦打了电话后,便坐在长凳上等着。
春季来了,枝头展开一丛又一丛的花,风吹过便簇簇作响,带着一片细小的花瓣,抚过她的面颊。
陆悦静静等了会,远处飚过来一辆车,陆谦跳下车帮她打开门,而坐在副驾驶上的陆遥端着手机,正打游戏打得起劲。
车门“嘭”一声关上,陆谦转过头,看着亲姐的神色,小心翼翼地问道:“姐?”
陆悦托颌看着窗外,随意“嗯”了声,心不在焉的:“怎么了?”
陆谦小声道:“姐,你哭了?”
陆悦一愣,抬手去揉眼睛,却发现有水滴沿着面颊滑落,“啪嗒”一声细响,砸在了手心之间。
她眼眶染的通红,泪水从下眼睑漫上来,细密地涌过眼角,一滴滴一串串,噼里啪啦地向下掉。
陆悦嗓子都哑了,身子止不住地颤抖着,抬手捂住面颊,声音哽咽着:
“……我没哭。”
泪水在手心蔓开来,滚烫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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