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悦越听越气,劈手抢过了周染的手机,恼羞成怒地打了过去:“妈,你怎么能这样说?!”
陆妈慢慢悠悠地接起电话,一边津津有味地看着电视剧,一边听陆悦叨叨了好几句。
等陆悦冷静一点,声音没那么冲了,陆妈才把电视音量调小,懒洋洋地拿起手机。
她直接无视了陆悦之前讲了半天的大道理,镇定回答道:“听到宝贝声音就安心了,你和小染一起哦,老妈要去忙了。”
陆悦:“…………”
忙什么忙啊,刚刚背景还有热播电视剧的声音,真当她没听到那太监的一嗓子“皇上驾到”吗?!
陆悦气得想砸手机,结果转念一想,想起这手机是周染的,还不是自己的可以随便砸。
陆妈妈已经手疾眼快地挂了电话,陆悦再生气也没用,只能悻悻地将手机还给周染。
“雨这么大,我们要怎么回去?”她抱着手臂,斜斜倚靠在墙边,小声嘟囔,“公交已经停运了。”
陆悦故意偏过头,死死盯着雨幕,就是不愿意去看周染。
身旁雨水依旧磅礴,细细密密,连绵不绝,她听见周染向自己走来,却又停在了身旁几步。
她闻见一缕浅淡的薄荷香,干净的像是清澈雨滴,余光处闯入一小块白色,修长五指握着伞柄,轻轻递到她的面前。
“你先拿着。”周染轻声说。
雨滴落在地面,“啪”一声极轻微的响,像是烟火绽放。
心忽然就停跳了一拍,陆悦接过伞柄,上面似乎还残余着对方的温度,温润地贴合着手心。
“这么大的雨——”你还不回去吗?
陆悦顿了顿,将喉咙中的下句话截停,换成了另外一句:“就算撑伞,估计也回不去吧。”
“我本来打算在公司留久一点,”周染表情有些犹豫,声音吞吞吐吐,“所以没开车来。”
留久一点就不开车?陆悦隐约感觉有些不对劲,蹙眉问道:“你今晚不打算回去?”
“有个项目没谈完,”周染神色平静,“办公室有张沙发,躺一下就好。”
陆悦叹口气,心道小助理吐槽的没错,这人还真是不折不扣的加班狂魔,要是父母的迎鹿集团有这个骨干,怕是能冲进世界五百强。
她抬起手来,用指尖点了点对方眉心,眼帘稍微弯下些,掩了几分神色:“你啊,还是老样子。”
“那现在怎么办,”陆悦晃了晃手中的伞,“公交与地铁都暂时停运,打车也打不到。”
倒不是真打不到车,但奈何最近关于打车软件的各种负面新闻层出不穷,现在又是昏暗的雨夜,陆悦可不敢以身试险。
她托着下颌,默默叹口气:“我看我今天是别想走了,在你们瑟兰门口打个地铺算了。”
周染也没什么好法子,一时陷入了沉默,两人正纠结着,保安叔叔拎着手电筒过来了,远远喊了声:“姑娘快回去,要锁门了咯!”
眼看保安叔叔动作利索,直接将大厦的门口给锁了,陆悦一下子慌了神,伸手去拽周染:“这怎么办?”
“完了,地铺都没法打,”陆悦只觉得人生灰暗,“我总不能撑着雨走二十公里,回半山别墅。”
这狂风呼啸,大雨磅礴的,陆悦深刻怀疑自己半公里都走不动,就已经歇菜了。
她默默转头盯着周染,满脸不高兴模样,嘴巴鼓鼓的,一声不吭地生闷气。
“这……”周染踌躇了片刻,才轻声开口,“我在这附近有栋公寓,大概五分钟距离,要不要先过去?”
陆悦僵了僵,半山别墅离得太远,公司也关门了,眼下这确实是最好的方法。
但关键是——
这不就意味着,自己岂不是要和周染两个人,孤女寡女地在公寓里待上一晚吗?!
。
墨色无边无垠地展开,将整座城市都笼罩在一片灰蒙之中。大雨磅礴,落在撑开的伞面上,一阵噼里啪啦的响。
两人沿着人行道慢慢走着,水雾层层叠叠的弥漫开来,冷得她只发颤。
陆悦顾不得什么了,使劲往周染那边挤了挤,在嘈杂雨声之中,勉力喊道:“还有多久?”
她上半身还好,就是每一步都是淌着水,导致鞋子与裤脚都湿透了,走起来着实有点困难。
周染见状又把伞面移了移,向陆悦这边靠过来些许,说:“还有几百米。”
大半个伞面都罩着陆悦,留给周染的位置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她大半个身子已经湿透了,白色衬衣被浸得近乎透明,墨发湿漉漉地贴着身子,沿着发梢滴下水来。
“唉,你别移啦。”陆悦看得过意不去,抬手去推周染,“你罩着点自己啊。”
周染摇摇头,一边说着“没事”,一边将伞面又移过来些。
陆悦越发觉得不好意思,使劲推着周染手腕,结果一个用力过猛,把周染都推得踉跄几步。
她一个没握稳,伞柄蓦然脱手,被风吹出好几米远,“哐当”砸落在满是水泽的水泥地面上。
大雨哗啦倾洒,这下是真把两人都给淋了个浑身湿透,一个角落都没放过。
陆悦卷发全湿了,弯弯曲曲地贴合着衬衣,她抬手抹了把面上水泽,不由得泪流满面:我到底在干什么啊……
周染急忙跑了出去,身影被茫茫雨幕一盖,只能看到个模糊的影子。
陆悦被风吹得摇摇晃晃,勉强往去走了几步,周染拿回伞后便冲了回来,伞面揽住细密雨滴,陆悦这才能看清些事物。
“对…对不起,”陆悦低着头,声音愈弱,听着有些可怜巴巴的,“害你淋湿了。”
周染没回话,她也不好意思抬头,只默默盯着身侧,抬手抹了把额间水珠。
真是太狼狈了,她哭笑不得地心想,怎么每次遇到周染,好像都会陷入类似的情况。
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
雨水“啪踏”滴落在地,汇入奔涌的河流之中,眨眼便望不见原本形状。
两人一路跌跌撞撞,被风吹得步伐杂乱,不过短短五分钟左右的步行路程,硬是因为各种艰难险阻,道路不通,走了起码有二十分钟。
公寓之中黑漆漆的,周染按开灯光,“啪嗒”一声轻响,满屋子的清朗明快。
陆悦将湿透了的卷发拨往身后,抬眼打量着周染公寓。
听自己母亲说,周阿姨也住在半山别墅区,而周染因为工作的缘故,虽然时不时便会去看望母亲,却不怎么会留下过夜。
这公寓冷冷清清的,几乎没有多少装饰,棱角分明,颜色单薄,所有东西都收拾得齐齐整整,望不见一处凌乱的地方。
陆悦耸耸肩,心道还真是符合周染性格。
永远平静,永远冷淡,漠然又疏离,永远拒人千里之外。
陆悦浑身都湿透了,犹豫着站在门口,不敢往里面走,周染犹豫片刻,伸手去拉她。
陆悦愣了愣,任由周染拉住她,牵住自己往里走。
周染五指极冷,浸满了水泽,可肌肤相触地方,却透过来些许暖意。
她长发湿透了,在近乎透明的白衬衣上散落,就像是泼墨山水的画卷。
“随便坐,东西也随便动,”周染说,“我去帮你拿毛巾。”
陆悦抿了抿唇,小声嘟囔:“你腰好细哦。”
周染:“…………”
陆悦羡慕道:“真的好细,线条也好看。”
周染被她说的都愣了,终究还是不知道怎么搭话,随意点了下头,匆匆地转身走了。
陆悦乖巧地在沙发上坐下,伸手捏捏自己腰际的软肉,五指下柔柔软软,一碰便会陷下些许。
她怅然所思,叹了口气。
而周染匆匆离开片刻,回来后抱着一捧厚厚的浴巾,展开递给了陆悦。
“淋浴间在二楼,先去洗个热水澡,”周染说,“别冷着。”
陆悦伸手接过毛巾,却没有立即擦去面上水痕,卷发湿漉漉的搭在面上,眼角染着点红。
她唤道:“周染。”
陆悦稍稍仰起头来,长睫被水汽压弯,乌瞳中水雾朦胧,嘴唇半张着,细细唤她名字。
“怎么了,”周染愣了下,“我去帮你找找衣服……”
她腰际忽然一痒,陆悦的手覆了上来,五指勾着湿润衣衫,恶劣地向下拽了拽。
浴巾落在地面,陆悦身子已经挨了上来,五指划过腰际,轻轻触上错落的脊骨。
她本身便眼眶微红,此时微微弯眉笑着的模样,更是多了一分极惑人的艳。
“急着洗澡干什么,”陆悦不紧不慢,轻轻缓缓地笑着,“还有其他法子能暖起来。”
“……是吧,周同学?”
她声音像是拢在雾中,朦胧而缱绻,震动着灌入鼓膜。
周染下意识想退,却已经被人压在了沙发上。
“这会躲什么,”陆悦抬手拨弄了下卷发,声音懒洋洋的,“我们不都睡过了。”
说着,她身子欺了上来,膝盖抵着柔软沙发,压下一小块阴影来。陆悦抬手牵起一缕乌发长发,抵在自己唇间,轻轻吻了上去。
发梢尖蔓下一滴雨,滴落在手背,划开道透明的水痕。
滚烫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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