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禛想看的风景, 宋岩是拦不住的,他一个愣神的功夫,秦禛就拉开了观景的帷幕。
一片白晃晃的雪景出现在秦禛面前, 一马平川的雪景虽然不如波澜壮阔的雪山看上去震撼,但也别有一番风味儿, 尤其是据说这雪川如今正是最脆弱的时候,受不得一点压迫践踏。
他粗糙的大手摸上去, 仿佛在摸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小心翼翼的一点不敢用力,生怕给他摸坏了。
可饶是如此,他手掌粗糙摸上那精贵脆弱的雪白雪川上,还是引得雪川一阵一阵颤动, 搞得他都忍不住呼吸急促起来, 刚要将手掌拿下来,一抬头瞥见一马平川的雪川上隆起了两个小山丘。
秦禛被那两个小山丘吸引了注意力刚要伸手摸上去, 蹭的一下雪景帷幕被人一下子拉了起来。
秦禛猛然回神, 看着面前戒备看他的宋岩,行吧, 一切都是幻觉
宋岩红着脸瞪他“现在看完了吗可以走了吧,我困了要休息。”
说着宋岩就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秦禛皱了皱眉心说这才什么时辰你就困了要休息,不过看了眼宋岩打完哈欠泪眼汪汪的样子像是真的困了, 到嘴的不满并没有表达出来,哼了一声说“那你睡吧,孤明天再来看你肚子里的孩子。”
说完宋岩还没说什么,他自己先别别扭扭的臭着一张脸开门走了出去。
宋岩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一脸莫名其妙, 而后再次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他被秦禛摸得浑身不自在, 想要赶人走没错,但也是真的困了,他自从怀孕之后觉就特别多,晚上睡了,白天睡,跟睡不醒似的。
杨忠远远的瞧见秦禛回来,脸色凝重心里一咯噔,忍不住上前去小心翼翼的问“怎么了王上您这次去没跟宋寺人和好吗”
秦禛闻言瞥他一眼,一脸的别扭倨傲“谁跟你说孤是去跟他和好了孤只是去看看孤的孩子”
杨忠
行吧,你是王上,你说什么都对。
“那孩子还好吗”
杨忠再次小心翼翼问,其实他不说天天去,隔三差五也会去一趟,自是知道宋岩这胎养的挺好的,不过是看秦禛脸色凝重,想借此套个话。
秦禛脸色凝重的大步进了店,一转身坐到他的龙椅上摩挲着龙头一脸若有所思,好一会儿才嘀咕说“不都说怀孕的时候,尤其是前三个月都挺脆弱的么你说他肚子里那个怎么就那么顽强呢前面一个月那么折腾都没掉。”
杨忠
王上,老奴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您这话说的很欠抽您知道吗
杨忠在心里吐槽,面上却是一点未曾表露,看了眼真的在为这件事发愁的秦禛细细一想便明白了,因着太后和男宠搞出来的事情,莫说这孩子或许有一半可能是他们王上的,便是不是他们王上的,王上也做不出逼着宋岩将这孩子打了的事情来,但他也听太医说了,宋岩生这孩子很危险,想来他们王上这是刚解开心结,就开始发愁宋岩生这孩子的危险了吧。
这个杨忠倒是能理解,可依着宋岩跟周轩说的那番话,这孩子他明显是不可能打的啊。所以他们王上这是去了一趟就跟宋岩提议打孩子了被人拒绝了才脸色凝重的回来,嘴里还嘟嘟囔囔嫌人家孩子坚强
“王上,宋寺人若是执意要生下这个孩子,您一心想着他的孩子掉了,不如下旨多找一些靠谱的好大夫。这种事情谁也说不准,太医也不代表就是医术最好的大夫,说不准民间自有神医在,能够保证宋寺人的胎儿平安生产呢”
杨忠看着发愁的秦禛提议说。
秦禛闻言皱眉看他一眼,并没有抱什么希望,但还是依言下了道圣旨下令遍寻名医,不然呢他偷偷摸摸给宋岩把这孩子打了,若是其他的事情,没准儿他还真能下的去手,唯独在孩子这上面他下不去手。
除了这道圣旨,秦禛还下了另外一道圣旨。
宋岩是第二天一早知道的,周蕊小朋友来跟他告别。
“你说你哥哥被王上任命了大将军,要去驻守边关”
宋岩惊愕问,毕竟原著并没有这一截剧情。不过想想倒也能理解,原著里周轩可是会死的,到这时间差不多也是该下线的时候了,如今因为他的插手人还好好活着,会有所变动也再所难免。
可要是这样的话,他记得原著里秦禛好像因为没能确定是他母后暗中策划了那次伏杀,听说他母后哭天喊地的忏悔,再加上大臣们的死谏是将他母后接了回来的,那是不是意味着太后这回没回来成,还得搞事情往回跑呢
周蕊点头“嗯嗯,哥哥很快就要启程走了,我也要跟着去,哥哥在忙着就任的事情,我想亲自来跟你道别,就让人带我进宫来了。”
宋岩回神,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笑笑说“嗯,那你们一路顺风,路上注意安全。”
周蕊却是伸手摸上了宋岩的肚子,一脸认真的对着他的肚子说“里面的小弟弟或者小妹妹你听着呀,姐姐要走了,你要乖乖的呦,等你出生的时候我再回来看你。”
宋岩见状失笑。
秦禛过来正好看到这一幕,他大步上前。
宋岩和周蕊听到动静都下意识扭头看向他。
周蕊欢喜喊道“王上,你也来看漂亮小哥哥肚子里的小宝宝吗”
秦禛看宋岩一眼,不自在的轻咳一声,应说“对”
周蕊就又接着道“那你之前怎么都不来,不过现在来也挺好的,我就要走了,以后陪着漂亮小哥哥,哄漂亮小哥哥开心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哦。你要记得每天早点过来陪漂亮小哥哥散步,太医说这样对身体好,还要负责给漂亮小哥哥念故事听,漂亮小哥哥说这样生出来的小宝宝会比较聪明。”
宋岩闻言一愣,当即就要说不用。
秦禛却是已然当先一步别别扭扭的应下了,并且蹲下了身子,皱眉一脸认真的沉声问周蕊“嗯,然后呢还有什么要做的”
周蕊闻言小大人似的给秦禛讲解,他这段时间来宋岩这儿听太医说都听得耳熟能详的一些注意事项,秦禛虽然听着眉头一直拧着,嘀咕说“真麻烦。”
但还是一一应下了。
周蕊走后,宋岩对着秦禛尴尬说“王上,你不用听安阳郡主瞎说,你日理万机的忙自己的就好,不用天天来陪我,我这儿有内侍伺候着一切都好。”
秦禛却道“没事儿,看他不妨碍孤忙政事。”
然后第二天秦禛再来的时候,宋岩终于明白了秦禛为什么说看孩子不妨碍他忙政事了,因为秦禛将他的奏折都叫人一并搬了过来,陪着逛了一圈儿小花园,吃了早饭,往堂屋一坐,拿起了他的奏折对他一脸倨傲说“不是要念故事吗那些故事多幼稚啊,哪能让孩子变聪明。反正孤也要批阅奏折,就顺便给你们念念奏折吧。”
被雷劈已然不能形容宋岩此刻的心情了,他连白眼都懒得翻了,胎教念奏折他有没有搞错难不成要叫他孩子打从肚子里就开始忧心哎呀,今天这地儿收成不好,没的吃,明天那地儿收成不好,百姓饿死了,愁的他家崽子在他肚子里就担心粮食不够吃,到时候一手一块红薯,一手一块土豆从他肚子里出来美其名曰怕没饭吃,自带干粮毕竟这俩产量高啊
这不是宋岩杞人忧天,是他在秦禛身边帮着他整理奏折的时候发现的,这朝代最大的问题就是民生,粮食不够吃,所以才重农抑商,鼓励全民种地,可这时代生态环境恶劣的时不时就要闹旱灾,再加上古代的粮食品种稀少且还没有转基因,产量都很低,就算全民种地粮食还是不够吃,十本奏折得有八本是报告收成不好的。
“不用了,孩子生下来跟我过普通小民生活,就听那些幼稚故事就成,又不继承王上的王位,不用听你高深的奏折。”
宋岩毫不犹豫的将秦禛给拒了,拒完就准备带着自己的崽子走去听正常的胎教故事。
可秦禛听着就不高兴了,他都过来求和了,宋岩这话说的明摆着还是要走的意思,他能痛快才怪。那他不痛快了,能让宋岩痛快吗眼见宋岩要走,一伸手就将人给抓了回来,一如当初叫宋岩给他整理奏折时一样,将人按在身边,沉着脸威胁说“坐这儿给孤听着,敢走就打了你的孩子。”
然后就自顾自的拿了一本奏折起来,边念边批。
气的宋岩呼哧呼哧的叫人给他搬了一筐核桃,拿了石头锤子在秦禛身边砰砰砰的敲,扒出来啊呜啊呜的吃。
秦禛批阅奏折自然是要被他这动静打扰的,瞥他一眼,念在他是孕夫的份上不跟他计较,继续批阅奏折。
过了半个时辰宋岩还在砰砰砰的砸来吃,核桃秦禛也不是没吃过,真没觉得有多好吃,就忍不住问他“你怎么一直吃核桃有那么好吃吗”
宋岩瞥他一眼说“还好,不过好吃不好吃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这玩意儿吃了对脑子好,以免我孩子生下来跟他亲爹一样脑残,我觉得我有必要多吃一点。”
秦禛闻言一脸惊愕“你说这孩子亲爹是脑残”
宋岩看着他连连点头“嗯,脑残特别脑残的那种脑残到让人想抽死他所以我孩子一定不能像他不然我得嫌弃死”
秦禛压抑住自己忍不住想要上扬的嘴角,而后对着宋岩一脸鄙夷说“你也真是不挑,脑残你也能乐意跟他好,既然如此,那确实该多吃点核桃。”
宋岩一脸的一言难尽说“哎,我那不是没办法被逼得么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不是是吧王上也觉得他亲爹是脑残,我该多吃点核桃对不对”
秦禛心说孤知道他亲爹是那只啊,但听到宋岩骂这孩子的亲爹他就很爽,管他认不认识,当即一脸赞同点头。
宋岩拼命憋笑,感觉肚子都能给他笑疼了,而后笑眯眯的看着秦禛说“那这样为了让我崽儿不像他亲爹一样脑残,王上你帮我敲核桃吧,我再多吃点,治脑残。”
宋岩说着将锤子递给秦禛。
从来都是别人给秦禛敲好了核桃吃,秦禛还没给人敲过,闻言愣了愣才接过宋岩给他递过来的锤子。
他倒是也不至于不知道核桃怎么敲,只是他头次敲又本身手脚就重,一锤子下去直接将那核桃敲成了渣渣。
“哈哈哈”
宋岩瞬间就笑疯了,身子趴在桌子上笑到前俯后仰,在心里大喊哈哈哈我说什么来着,这崽子他爹就是个脑残,看给他笨的,连个核桃都不会敲。
秦禛给宋岩笑得瞬间黑了脸,将锤子一扔拿了两核桃咯嘣一下就给捏碎了,声音还挺响,就在宋岩耳边。
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的宋岩看看核桃的尸体,再看看秦禛的黑脸,干咳一声瞬间将到嘴的好哈哈大笑憋了回去,一脸无辜的看恼羞成怒的狗男人。
秦禛冷哼一声,黑着脸从自己手掌中挑出来核桃肉渣喂给宋岩。
宋岩不敢惹这恼羞成怒的狗男人下意识张嘴咬紧嘴里,水嫩的唇瓣不小心碰触到男人带着剑茧的指肚。
柔软和粗糙相碰,叫人心间不由自主的一痒,两人均是一愣。
秦禛看向宋岩的眸光瞬间火热,宋岩却是身子微微一颤之后,刷的一下红了脸,然后慌忙后退站了起来急道“那什么今天吃的不少了,不吃了,我有点困,先回去睡会儿,王上请自便。”
说完不等秦禛说话,宋岩就疾步小跑回了自己的屋里,而后猛地咯吱一下关上了房门,轻抚自己心跳有点不正常的小心脏,小声嘀咕“这狗男人怎么回事儿突然间抽什么风呢不是见不得他这个男宠这两天往他跟前凑这么殷勤做什么说什么来看孩子的纯属放屁好吧他心里根本就不觉得这崽儿是他的。”
宋岩想不通的,也就懒得想了,总归他跟这狗男人是不可能的,打了个哈欠,走到自己床边脱了鞋躺下就睡。
等宋岩再睡醒,秦禛已经走了,第二天照旧还是搬着他的奏折来给他们父子俩念奏折做胎教,宋岩也继续砰砰砰的砸核桃给他家崽儿补脑,这回他没让秦禛动手,但秦禛却是主动接过了这活儿,给他捏一会儿核桃看一会儿奏折,看他核桃吃的差不多了再放下奏折给他捏一会儿核桃。
不过好在这回秦禛都是将捏好的核桃给他放桌子上,让他自己捻着吃,没再给他喂嘴里,宋岩压力小了不少,不然再这么下去他会觉得秦禛这狗男人对他有不良企图。
秦禛确实是有不良企图的,但那不是条件不允许么太医千叮咛万嘱咐了的,前三个月不能有房事,他怕惹起火来控制不住伤了宋岩。到时候宋岩不说真跟他拼了命,就只是见了他都跟见了仇人似的,他也不想啊秦禛可没忘那天把人欺负狠了,人指着他鼻子骂,还一心求死的情景呢。这怎么想把人孩子弄掉了都比把人给弄尿床了情节要严重的多。
两人就这么相安无事的相处了几天,这天秦禛念到一份奏折,长宁郡发生了瘟疫,情况还很严重。
宋岩和秦禛均是一愣,而后瞬间皱眉,先不说长宁郡距离王都不算远,若是情况严重很有可能过不了多久就得蔓延到王都来,就说红裳的家乡就是长宁郡的就够让宋岩忧心的了。
秦禛瞥宋岩一眼,轻哼一声别扭说“你不用担心,孤会加派太医去医治的。”
宋岩怎么能不担心,但他也不懂医术,担心也是没用的,忧心忡忡的“嗯”了一声。
秦禛低下头去批复奏折,宋岩想到什么,也忙抓了一张纸跟毛笔过来,埋头写字,他虽然不懂医术,但现代防疫工作还是懂一些的。
宋岩唰唰唰的写好,塞给秦禛“按着这个做,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防疫。”
秦禛闻言愣了下,拿起宋岩塞给他的鬼画符式文书看,看一眼,先点评一句“你这字是真的丑”
宋岩瞪他一眼。
秦禛若无其事的收回鄙夷的目光,继续费劲看他的鬼画符,然后扭头看着宋岩皱眉问“用生石灰撒街道和家中”
“嗯,生石灰能消毒。最好附近没有感染疫情的郡县也都行动起来。然后疫区的百姓衣服都要用开水浸泡煮沸,这也能消毒。还有百姓间一定要做好隔离,将得了病的百姓跟没有得病的百姓严格分开,大夫和衙役在接触那些得病的百姓的时候最好是用东西遮住口鼻,手上也要戴上手套,这样多少都能防御一些病毒。病死的人最好是火化,他穿过用过的衣物和东西别人就不要再碰了,最好一并烧毁。”
宋岩忙跟秦禛解释说。
秦禛闻言却是疑惑不解看他“孤之前就想说了,你怎么会懂做那么多东西现在竟然还会防疫了据孤所知你不就是从个普通小山村出来的农家子么”
宋岩一下被问到结巴“我,我是啊,不过,我们村在我小的时候来了个非常厉害的神医,他不光医术了得,厨艺也非常好,我都是那时候跟他学的。”
秦禛闻言倒是没再多想,反而由此想到了他让人遍寻天下名医,有大臣给他进言说是坊间有一个医术了得的名医,为人治病之法甚怪,但都有奇效,只是行踪飘忽不定,流连数国之中,没人知晓他出身何处,归于何处,也不知他如今是否身在尧国境内。
这般想着秦禛皱眉若有所思的低头批复指令,连带着宋岩写的东西一并颁发了下去,命令得了瘟疫的地方以及附近郡县严格执行。
不想这还惹出了风波,要说原因也很简单,古代看待死人的尸首都很看重,宋岩叫人火化尸体引来了很多人的不满,觉得这举动灭绝人性。
消息最先传递到秦禛耳朵里,他只问了一句“烧了尸体是不是真的能有效控制瘟疫蔓延”
来传递消息的大臣道“据太医所言烧掉尸体确实有利于控制瘟疫蔓延,因为他们发现但凡接近过尸体的家属和邻里往往过不了多久大多数都会染上瘟疫。”
这倒不是太医因着宋岩所写的防疫方法才总结出来的,而是他们早便总结出来的,但以前他们从来没想过要将尸体烧了,毕竟这事关人的长老亲族,也可以说是一种大不孝的行径。
秦禛没这方面的顾虑闻言就直接下了令“那就烧,有人胆敢阻止军法处置。”
宋岩接到消息的时候事情已经闹到更加一发不可收拾了。
本来周轩跟他商量过后便将公文昭告了天下,太后那个男宠也送回了封地去执行,按理说这件事就可以解决了,但这件事一出,也不知道是谁传播的消息。说是当今王上不孝,囚禁亲母,触怒上苍,这才引发的天罚,降下这场瘟疫。如今王上更是不思改过,残暴无度,不仅自己不孝触怒上苍,还要连累百姓们跟他一样背负不孝之名,引来天罚。
这让本来刚因为秦禛的严令压下去敢怒不敢言百姓猛地疯了似的奋起了反抗,竟是由此引发了暴动,将本来能控制好的疫情引爆了。
谁传播的这种消息不言而喻,目的也不言而喻,以秦禛的性格会让她得逞吗他就是把天下人都杀完了,也不会叫她得逞,一声令下就要派兵将的百姓都给毙了。
宋岩就是这时候接到的消息,这是他事先一时心急没有考虑时代的局限性惹出来的乱子,他能让秦禛以暴至暴吗那肯定不能。
所以宋岩在阔别一个多月之后终于再次踏进了秦禛的勤政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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