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第八十七章

    后宫中相对风平浪静起来了,至少对季昭是如此。

    与皇后达成协议后,二人基本上相安无事,而目前宫里也没有其他能威胁到她地位的人,就只是一些新人们斗来斗去,也有投靠皇后的,也有要投靠她的。季昭明白皇后对自己的容忍几乎已经到了极限,所以一个也没有接下。因此胡蕴蓉倒是得了一批人手,声势大振。

    她怀胎十月后已诞下皇帝的第六女,是为和睦帝姬。帝姬一生下来便被赐名为“珍缡”,人皆道和睦帝姬之盛宠,几乎可以追上永明帝姬当年。而她的生母胡容华,在生下孩子后更是连跳两级,成为了正三品的昌贵嫔,一时间风光无限。

    然而皇后对这一切却很淡然。掌着宫务的季昭也发现了蛛丝马迹——昌贵嫔今日的荣宠,只因她再也不能生育了,她自己大概是不知道的。能动这个手脚的,除了昭阳殿那一位还有谁?

    这又是警告和敲打,季昭抚一抚珠串,沉静不语。

    世芍与立德的婚事虽还有些时日,世兰已提前将名单的一半交给了季昭。季昭感念她的心意,二人默契交换眼神,俱是将其中交易死死瞒住世芍。

    季家那边来信说,立德已开始准备明年的武举。

    在予湛与怡宁的周岁宴上,皇帝为淑妃再加尊号“简”,是为简淑妃。而安昭媛由于生的是女儿,位分又比较高了,因为并未得到加封,只是赏赐了许多东西。

    当日的抓周环节,予湛抓到了一只小麒麟,怡宁抓到了一本书。这当然都是提前教好的,不过皇帝还是很开心。

    麒麟是祥瑞的东西,天家子孙当然是有福气的,也不会招了猜忌,但真要用上的时候,一句“福泽深厚”同样是颇为管用的。

    宫里的形式,除去昌贵嫔的得意外,新进妃嫔中,周小仪已经封了庆嫔,祺嫔成了管容华,祥贵人成了祥嫔。

    这一批进来的新人,都是中等家世的年轻女子,争斗起来也更加厉害。就像祥嫔,她算不得得宠,在宫里也不敢招惹旁人,却偏偏敢抢和她同居一宫的福贵人的恩宠。

    福贵人却是个分外老实的。回回皇帝呆的好好的,祥嫔便派人来说心口疼。福贵人从来不晓得去拦下皇帝,因而一年也难得侍寝几次。不过她整天笑着傻乐,倒没人把她放在心上。

    季昭揣度着太后的心意,是不喜欢后宫的不正之风的。再有,她也喜欢福贵人乐天知命、大智若愚的性子。于是回了皇后,将祥嫔贬为祥贵人,福贵人升为福嫔,并将福嫔迁到自己宫中居住。

    当时皇后似笑非笑看着她,还是准了。

    福嫔于是入住了明光宫的瑶花阁,那里先后死了祝岚以及洛临真,宫里私下都说那里不祥,季昭本是打算安排福嫔住在先前陵容住的锦瑟阁的,但福嫔却说喜欢瑶花阁的景致。季昭劝不住,只得命人好生修缮过那里,才让福嫔搬进去。

    对于福嫔来说,她一直觉得,再聪明的人也会有不小心的时候,因此入宫以来就力求低调,虽然因此被人看不起嘲笑,不过她养气功夫好,也都过去了。活着总比死了强。

    她被祥贵人欺负也是常有的事情,偏偏不知道哪里得了简淑妃的青眼,直接被升了位分迁宫。这倒是好事,有这位宠妃娘娘罩着,日后日子肯定好过些。只是不明白简淑妃到底是什么心思。特地挑了个不祥的地方住下,也是示意自己并无争宠之意。

    但她渐渐发觉以简淑妃的尊位荣宠,并不需要刻意拉拢,反而那些想要投入她门下的新人求告无门。福嫔于是定定心心住下,感激之余也和这位好心肠的娘娘多多亲近,人在屋檐下不是吗?

    对于皇后来说,她素来觉得简淑妃有些软心肠,她要做好人也由得她去。拉拢一个傻乎乎的福嫔,打压一个更漂亮恩宠更多的福嫔,这种不划算的事怎么看也就简淑妃做得出来。或许她同情心又泛滥了?以前对华妃她不就是这样吗?

    说到华妃,皇后到现在还有些恨得牙痒痒的。皇帝虽然不再临幸慕容世兰,却也不允许任何人欺侮她,严禁内务府苛待她,自己纵然想要报复一二都不成。肃贵嫔整天呆在宓秀宫里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连个把柄都抓不到。

    她偶尔带着温仪帝姬出来散步或是走访简淑妃时,遇到高位嫔妃倒是不请安,但哪里有人敢管她。唯独那个管文鸳——她手下的第一帮手太蠢,居然还凑上去嘲讽了几句,隔天就被皇帝降为容华了,本来好不容易成婕妤了的。

    对于皇帝而言,祥贵人是谁?有点印象。福嫔是谁?完全不知道。算了,不是什么大事,简淑妃高兴便由得她去。至于那个整天求见要伸冤的祥贵人?带下去。仪元殿连季卿都不肯踏足,你又算什么东西。

    太后的心思则是更好考量:对她而言,简淑妃向来恭谨有礼,又为她添了一个孙子一个孙女,还不曾霸着儿子不肯放,她是颇喜爱这个蕙质兰心的女子的。现下简淑妃肯帮着皇后得罪人,出手整肃宫中风气,这难道不够好?

    至于她诞育二皇子的事么——大皇子已在皇后膝下,既嫡且长,太子之位已稳了大半。多个能干的兄弟很不错。再说大皇子年长二皇子许多,若是这样都能落败,那也实在不堪重任。

    大抵便是这样。

    乾元十八年的中秋节,阖宫欢宴。

    当日太后亦是到场。她未坐多久,便要皇后为清河王玄清挑一位好女子做妻子。玄清已经二十四岁,实在是拖不得了。

    季昭似乎许久没有见过玄清了,按剧情,他应当正在追求甄嬛吧。

    玄清起身,向着坐在上首的太后深深看了一眼,这是一个充满痛苦与坚决的眼神,令伴在太后身边的季昭都有些动容,他说道:

    “还求母后恩准,清只愿得一心人,宁愿等待终生。”

    太后长叹一声,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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