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这还要人去打听吗？”

    席殊妩媚的嗓音从头顶上传来，紧接着收回脚，打算用裙摆把小腿以及足尖秀色遮干净，郁淮便按住她的手，低声警告：“刚涂了红花油，不能捂。”

    席殊顿了顿，和颜悦色的望着她。

    “我的腿，想捂就捂着，出了差错，也跟你没关系，哦，对了，可能跟叶锋有点关系。”

    “既然跟叶锋有关系，那也就没什么不跟你搭噶的事情。”

    “听说你在争取芝兰化妆品全线的商务？”

    郁淮点了点头，痛快承认：“是。”

    她没问席殊是怎么知道的。

    席殊抬起手指，按了按上面刚烤不久的鲜红指甲，漫不经心道：“我朋友蜀青在跟叶锋争芝兰的代言人，你松松，一个大男人，做什么女人勾当。跟他对戏时，我看到他脸上的皮肤并不算好，电视里的滤镜，瞒天过海也成，只是这代言化妆的东西，一旦出了什么烂脸的操作，这可就得不偿失了。”

    郁淮拿着纸正擦手，闻言道：“鹿死谁手，各凭本事，不过是补偿你的话，可以，朋友不行。”

    别人不知道席殊是什么背景，郁淮知道。

    不仅知道，她还深入了解过。

    一开始冒头，网上黑料如云，都没能在她起来前防爆成功，后续接二连三的曝光背景不简单，却怎么也扒拉不出来身份的谜底，让那些想继续半路砍掉她星途的人，不由得谨慎思虑三分。

    郁淮起初不知道她背景，偶然一次参加大学同学聚会，在同学男朋友手机上，看到了一张照片。

    同学的男朋友，是个相貌平平，能力却很强，在生物领域颇有建树的博士，即将计划着两人结婚事宜。

    郁淮给她俩拍在学校留念照片，拿着手机不小心翻到的。

    照片里的席殊，要比现在的看上去，小个两三岁的模样。

    秀发柔顺的垂在肩侧，白衬衣领口呈v线，最上面的两颗扣子并未扣上，那如温玉一般无需美颜的肤色，就在直男杀手模糊的镜头下，悠悠的发着亮光。

    其他人的脸要清楚很多。

    郁淮参加同学聚会，恰好正是席殊事业起飞的阶段。

    她顺藤摸瓜，牵绳引索。

    摸到了帝都席家。

    很少有人能把出道不久的席殊跟帝都席家联系到一块。

    席家高门子弟，书香世家，往上祖辈出过状元，当过官，在帝都很低调，低调到在网上搜索帝都席家都没什么历史纪录。

    分支最受疼爱的一脉席桐，出了个奇葩席殊，跑娱乐圈来搅混水。

    郁淮同学的男朋友，跟席家没什么直接联系，但他有个好哥们，跟席殊的关系还不错。

    借此推测，目前的郁淮和叶锋，至少在明面上，是不能把人得罪的，不仅不能得罪，还要小心讨好。

    郁淮拧盖了红花油的盖子，递给席殊：“没事揉一揉，能降低痛感。”

    她站起身来，在给足了诚意，道歉之后准备离开，转身时却被莫名的力量给拉住了，她低头一看。

    雪白的脚趾，圆润淡粉色的指甲盖小巧玲珑，指缝轻轻夹着她的裤脚，是没扭到的那一只。

    席殊笑吟吟的看着她：“你跟叶锋要结婚了是吗？”

    这次她没卖关子，“欸，我有个朋友上次去酒店，把他背影认出来了，有个女的挽着他的胳膊，特别亲密的样子，当时好像在哪个剧组来着，好像你没跟组吧？”

    郁淮站着，席殊缩在躺椅里，像一只晒着阳光，懒洋洋摊开雪白毛茸茸肚子的奶猫，松松软软的惬意，笑得人畜无害，微微抬着下巴，自下而上的望着她，好像处在弱势，偏偏却给了她轻佻无谓的散漫感。

    这种感觉让郁淮微不可察的皱了眉头。

    “这好像跟你没什么关系？”

    她把小腿往内侧挪了挪，避开那美得惊人的脚，被大红色宫装裙摆反衬出说不清道不明的旖旎糜艳。

    席殊笑容艳丽异常，眼底闪耀着恶作剧的微光：“我这个人喜欢多管闲事，也喜欢落井下石，跟我炒cp，是有代价的，可能短期可能长期，提前给你打个预防针，免得将来苦哈哈的说我不厚道。”

    “我助理带了两份盒饭。”

    她从左边桌上拿过手机，看了眼，“你要不要留下来吃点？大清早的坐飞机，又去跟广告公司谈商务，又安抚你的小男朋友，男人嘛，粗心大意，没注意到你肚子还是空的，也是很正常的。”

    她恶劣道：“毕竟男的，都这样。”

    郁淮道：“谢谢，不饿。”

    门外的小助理，拎着两盒盒饭，兢兢业业的站在门口。

    郁淮从里面出来，脸上没什么生气的表情，她对着小助理点点头，笑容干净亲切：“拿进去吧，席老师中午没吃饭。”

    小助理急忙点点头，把其中手里的一盒盒饭飞速的塞在她手里，窜天猴一般没等她反应过来，直接溜了顺便啪嗒一下关上门。

    化妆间内，席殊还在埋怨有没有消毒。

    等远了一点，郁淮脸上的笑容才彻底的没了，手上的盒饭分量，很有实感。

    叶锋没在化妆间，他在僻静点的地方，跟人打电话。

    郁淮的脚步近了时，叶锋点点头，跟手机里的人说，爽快一笑：“过段时间啊，等我这边忙完了，请你喝酒。”

    他摁了挂机键，转过身，正巧碰到郁淮往这里来，手里还拎着盒饭，惊讶道：“你什么时候去买的？”

    他自然而然的把盒饭接过来，随便找了个石头坐下，打开盒饭盖子，拿着筷子，匆匆忙忙的吃：“还是你好，知道我赶飞机拍戏忙了一上午，肚子还是空的。”

    叶锋囫囵滚着味道不错的鸡胸肉，一边称赞：“你这在哪买的，味道很不错啊，下次记得带我去吃点。”

    叶锋长得帅，眉峰俊朗，风流肆意。

    坐在石头上吃饭，也自成一道风景，要是随手拍个视频发网上，能引起一阵鸡叫。

    郁淮垂眼看了他半响，左手摁了摁小腹，神色自如：“你得问席老师。”

    叶锋了然，鼻孔中冷哼一声，不屑道：“她会有那么好心？我听说她仇女啊，对女的都有恶意，对自己小助理苛刻得要死，买盒饭还要专门去消了毒，才吃，你别跟她玩一块，她这种人，跟你就不是一道的，万一把你卖了怎么办？”

    叶锋食量大，盒饭见底正在回味，就听郁淮随意道：“拍《昨夜繁星是你》的时候，你在晨风酒店住过？”

    叶锋微闪了下眼眸，立刻否定：“我跟着剧组走，肯定是跟剧组的住一个酒店啊，晨风里横店间隔老冒十多远。”

    他可能因为紧张的缘故，没绷得住脸，蹦出了两句方言。

    “怎么了？有人跟你说我出现在晨风？”

    郁淮道：“不是，我就随便问问。”

    叶锋道：“我俩都这么熟了，你也了解我的德行，肯定不会出去乱来的，拍戏是拍戏，生活是生活，我分得清。”

    他放下盒饭，握住女友的手，情真意切：“都说好订婚日期了，我也不想在这边出差错。”

    这地方僻静，少有人过来，叶锋打算墙咚她，被郁淮伸手推开了。

    叶锋不满道：“每次我亲过来，你都避开我，但凡稍微亲密点，你就恨不得离我半尺，要真结婚了，难道我俩就过柏拉图式恋爱？我妈都催早点抱孙子。”

    郁淮跟叶锋打小的交情，父母老一辈的人都互相认识，叶锋是没考上高中，就跑去打工混社会，痞里痞气，除了一张脸张得不像是农村出来的，根子还算是个好人；郁淮外热内冷，成绩倒还可以，上了名牌大学，一毕业签了公司，结果公司半路转型搞娱乐圈，有路子签人，她只能顺势成为经纪人，发展人脉关系，偶然一次在餐厅碰到了老熟人叶锋，跟公司商量筹措，就把人签了。

    郁淮刻苦钻研，名声打出来了，跟公司解约，自己单打独斗，叶锋硬是跟着她走了。

    人脉发展得不错，跟叶锋合开的公司，在这几年里也算是红红火火，自己也签了一两个新人，不再只围着叶锋转。

    叶锋别的不行，演技无师自通。

    上次参演的电视剧，还拿到了飞天提名。

    郁淮带他的这几年，硬生生把他原来的那些不好的地方给纠正了，最近还让他拍戏完了去考大学，在粉丝心中就是一个完美单身人设。

    他的地位在郁淮这，算是一手打造的完美商品，只要叶锋不作死。

    谈恋爱是去年的事情，去过过节回家，郁淮跟叶锋一起，家里人催得厉害，起哄着让他俩在一块，叶锋倒是没什么意见，郁淮本着我都把这人改造成我想要的样子了，在勉强算是个可以结婚的对象，就答应了。

    只是她趋于保守，可以牵手，但是想更进一步，得等婚后。

    郁淮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道：“你广告拍了就好好拍戏，女主角席殊泡在剧组，之前在这的几天，都是把跟她的对手戏拍了，现在席殊马上杀青，炒cp别过了就行。”

    “我有分寸的。”

    叶锋嘿嘿笑道，“你放心，不是还有助理在么，她会提醒我的。”

    郁淮下午就赶飞机回公司了。

    叶锋跟席殊拍了几个互动的小视频，趁人没注意，勾了勾席殊的手指。

    他笑容帅气，清爽。

    “你会不会玩藏中指的游戏，”他说，“小时候我跟同桌，下课了没事做，就就玩这个，你们以前玩不玩？”

    两个人刚刚下戏，导演正在给别的重要配角讲戏，扛着摄影机的小哥附和道：“我们小的时候挺喜欢玩的，我经常被我同桌捉弄，要输了还得请她喝奶茶。”

    席殊忍着嫌弃，道，“好。”

    边上渐渐围着一堆人，看着男女主悠闲的在点中指，一个人道：“这个算什么，看谁的力气大，掰手腕啊，谁掰输了谁请客。”

    叶锋挑眉：“没问题。”

    席殊出去喝了两口水，洗了洗被蹭到的手，才回来看到掰手腕环节已经如火如荼，剧组的员工一看到她来，撺掇着让她也去掰，叶锋眉峰微扬，“输赢都算我的，给个面子。”

    坐他对面的人，也麻溜的站起来腾位置，席殊赶鸭子上架，旁边还有人拿出手机拍照，被导演勒令不许流出，随后把人赶开去干活。

    “李导。”

    席殊偏过头看他，“晚上杀青宴？”

    应该是昨天就拍完了的，李导为了成果出来能呈现更好的效果，特意给她补拍了几个镜头。

    李导对她笑眯眯的，对别人就是一张臭脸摆着，这不行那不行，各种卡，卡到身心崩溃。

    叶锋微妙的察觉到了这其中的气氛。

    李导看了他一眼，话是对着席殊说的，异常和蔼和：“庆祝你杀青，人不多，就别推了。”

    席殊撸着袖子，露出纤细的胳膊，“来吧！”

    李导当裁判，现在可能就她几个人。

    掰手腕是一件很费手力的力气活，席殊错估了自己的力气，额头青筋乍起，蓄力打算反败为胜，扳回一局，对面的叶锋还显得游刃有余。

    “李导，有个道具坏了！”

    道具师小跑过来，李导看他，“怎么了？”

    正他两人说话的空挡，席殊感觉自己手背好像被摩挲了下，那种感觉可能跟她去商场里买衣服一样，拇指和食指揉了揉衣服的质感。

    一股恶寒陡然从她心底冒出，几乎是无意识的，在叶锋打算输给她的那几秒，她全身力气一卸，啪嗒手背被死死的摁在了桌子上面。

    声音不算响。

    李导耳朵灵光，回头一看，就看见席殊的手从右边拿起来，给揉了揉手背，脸色有点不太好看。

    “没事吧？”

    席殊瞥了瞥满脸惊愕的叶锋，和善地微笑道，“当然，没有事，不过就是掰手腕输了罢了。”

    李导很少见她这种笑。

    三岁一代沟，她俩相差快二十岁了，对于小姑娘掰手腕输了，一时摸不着头脑。

    “请我吃饭就不必了。”席殊起身往化妆间走，“李导，我看你这电视剧略有坎坷，建议你周末的时候去拜拜佛，去去晦气。”

    李导看着她走远了，回头对着叶锋道：“你这段时间行程安排好了吧，待剧组？”

    叶锋点头。

    晚上杀青宴，叶锋没在。

    都是剧组里面几个员工，还有脾气不错的两三个重要角色，一起给席殊庆祝恭喜了下。

    李环给席殊塞了大大的红包。

    “小殊啊，开开心心的来，高高兴兴的杀青，回家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席殊安他的心，收了红包。

    晚上的赶时间飞飞机，给自己大哥打了个电话。

    “哥，你找个记者，悄悄的去采访芝兰化妆品，我315要看到这个品牌上电视，待会我让人把资料整理发给你。”

    随后，她让自己的助手，注册了个账号，在网上匿名发布了几秒的小视频。

    女人挽着男人的胳膊，走向晨风酒店房间。

    空姐给席殊递了一张毛毯盖在膝盖上，玻璃窗满满的雾气，席殊拿出纸擦了下，从没有水雾的玻璃看向窗外。

    天空一片黑暗，连星星也没有。

    席殊半夜猝死，来这个世界好几年。

    刚开始她以为自己重生了，是万里挑一的幸运儿，安安心心的准备过着自己的小日子，结果看了个电视，也不知道戳到了哪个频道，系统叮铃一声出现在她面前，说小说世界里女配恶意太大，是二极管，不能爽爽快快的活，那就带着俩主角一起死，主角都死了，世界肯定就给整崩溃了。

    读者的祈愿力过大，应运而生了‘反水小能手’的系统，专干背后插刀的事，安排了她的身份，也是为了让世界运行机制更完善，逻辑更合理，冲突更有看点，她只要完成反水成功，生命值就会增加，增加到一定数值，便可以离开系统的掌控。

    不过席殊经过了今天。

    觉得这反水的剧情进度可以拉一拉。

    青梅竹马反目成仇的剧情，她最喜欢看了，结果不重要，过程在有趣。

    煽风点火，样样不落。

    在晨风酒店女人抱着男人胳膊的背影几秒小视频被粉丝们纷纷扒拉对照，甚至有的直接怀疑到了叶锋身上，郁淮这段时间忙的焦头烂额，各种公关。

    叶锋还在剧组拍戏，没有实锤，只有满天飞的绯闻。

    席殊在剧组，就把郁淮的聊天方式加上了。

    这天晚上，她坐在阳台，左边红酒，右边别人送的红玫瑰，惬意到给郁淮打了个电话过去，语言骚扰。

    “这段时间这么忙，要不要出来散散心？”

    郁淮说：“是你弄的？”

    席殊爽快承认：“当然，除了我你觉得还有别人吗？对了，你应该感谢我，我可是帮你完美闪避了芝兰代言人的事情哦，要不要请客？”

    “为什么？”

    席殊小小的抿了口红酒，愉悦道：“当然是我高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