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以溪体育不好,每学期测八百米都是要命的事儿,今天却是蹽开蹄子一路狂奔,马尾甩在身后,格子短裙跑得浮浮沉沉,不时还得按一下裙摆防走光。
出了小区,马路上人来人往,陌生的城市让简以溪恍神了一瞬间,她才来潍城没几天,每次出门还都是坐车,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幸好安沐说的是出门左拐二百米,左右她还能分清。
左拐顺着人行道继续跑,没跑多远就看见了安沐。
安沐站在醒目的马路牙子上,长发随便绾了个丸子在脑后,正低头看着一辆白底蓝纹的自行车发呆,她个子高,校服格子裙显得有些短,乱风一过,裙摆扬起,白皙的大腿若隐若现,总有种要春光乍泄的错觉。
简以溪从头到脚快速扫了一遍,没发现她身上有任何青肿血迹,这才终于松了口气,缓下急奔的步子,扶着腰,气喘吁吁地走了过去。
“到底怎么回事?”
安沐转眸望向她,烟眉长睫,深邃的眼窝,看到她的瞬间,琉璃般的眸子迎着朝阳熠熠生辉,红唇漾起一抹恬淡的笑意,仿佛刹那间泉水叮咚风过山响,抚平了整个城市的浮躁喧嚣。
“你来了。”
连声音都竹叶沙沙,好听得紧。
简以溪跑得香汗淋漓,走到跟前还喘不匀气,抚胸低头咳嗽了几声才道:“你可吓死我了!”
“我也快吓死了,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安沐指了指车链儿。
“刚才车流太急,我没控制好车把,撞到了路边石,不知怎么就把车链儿撞掉了。”
“车链儿?”
简以溪微微睁大眼,看了眼那车,车链儿果然耷拉在地上了。
“你说的车祸就是……车链儿掉了?”
安沐一本正经纠正:“是先撞、了、路边石,然后车链儿才掉的。”
——不用刻意强调是“撞”掉的,我能听懂人话。
简以溪汗津津的小脸跑得红扑扑的,拉开书包拉链,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汗,额角湿漉漉黏着一缕碎发,擦了好几下才蹭掉。
“你还真是……豌豆上的公主。”
“嗯?”
“车链儿掉了都能搞的这么惊天动地,不就跟隔着十层褥子还被一颗豌豆硌得睡不着觉的豌豆公主差不多吗?”
十万火急地赶来,结果就为了这么芝麻绿豆大点的事?
明明挺气人的,简以溪却没忍住抿唇笑出了声。
“你说你昨天那么A,怎么今天眨眼就变成了一朵娇花?你还真是……”
“真是什么?”
“真是有意思。”
简以溪从没见过安沐这样的人,面对校领导那么沉着冷静,扇陆悦欣耳光也是毫不手软,就连杠她姐都快准狠的,却在一条掉了的车链儿面前乱了阵脚。
这何止是有意思,还有点儿……可爱。
“这不算车祸吗?”安沐问。
“算!蚊子腿再细也是腿,车祸再小也是祸。”
“那现在怎么办?这附近也不知道有没有修车的,而且这么早,可能还没开门。”
安沐自动咽掉了找出租把车塞后备箱这个选项,免得简以溪怀疑她是故意的。
简以溪道:“交给我吧。”
“你会修?”
“小事一桩~”
以前在顺义,简以溪的主要交通工具就是自行车,上学骑,放学骑,约同学逛街也骑,别说车链儿掉了,就是车爆胎了她都能自力更生补一补。
简以溪穿过非机动车道,跑到路边花坛寻了根细树枝过来,招呼安沐抬起后车轮,树枝插进去,拨着沉甸甸的链条往中间齿轮上挂,左右手配合着,不时转一下脚蹬。
安沐垂眸看着她弄,唇角漾着笑意,眸底的冷鸷藏得极深。
简以湖那点伎俩,她上辈子就已经了若指掌,出了这样的事,简以湖第一个想到的肯定是嫁祸给她。
简以溪有关机睡觉的习惯,她很了解自己,起来后没急着给简以溪打电话,盘算着时间,从六点十几分开始,每隔几分钟给简以溪打一个电话,一直到六点半为止都还是关机,又等了几分钟再打,通了,却被马上挂断。
简以溪不是会随便挂人电话的人,就算是手滑也不可能接连滑几通,唯一的解释就是简以湖拿到了手机。
其实简以湖拿到手机也没什么,她完全可以不打这个电话,就让简以湖得逞,然后再帮简以溪一键消除上网痕迹,这样等简以湖当众验证时就能把她踩得更实。
可她不能这么做,一键消除上网痕迹有一个很大的弊端,那就是其他网页的痕迹也会一并消除,很容易让简以湖反咬简以溪是故意消除的痕迹。
虽然这并不会对简以溪造成太大影响,可她不想让简以溪陷入纷乱,上辈子的她已经在泥潭里待得够久了,这辈子的简以溪就该是无忧无虑的。
哗啷啷!
车链儿上好了。
弄掉车链儿花了安沐十分钟,重新安回去却只花了简以溪两分钟。
简以溪拍了拍手站起来,抬眸望着安沐莞尔一笑。
“好了,可以骑了,你快走吧。”
“你呢?”
“我拐回去找我姐,还能赶上车。”
——赶车干嘛?给你姐制造机会?
安沐拍了拍车后座,“别回去了,我带你。”
简以溪有些迟疑:“我很重,带我很累。”
“那正好,就当减肥。”
“你这么瘦还用减肥?”
“减肥是终生课题。”
安沐跨上车单脚撑地,雪白的滑板鞋干净如新,腿线柔滑而上没有一丝赘肉,一路没入格子短裙深处,校服衬衣因为身形前倾微有些紧绷,勾勒出的腰肢纤细得不可思议。
简以溪看着那腿那腰,斜身坐上后座,下意识捏了捏自己的大腿摸了摸自己的腰。
人家那么瘦还减肥,她腰上一圈肉还不减,是不是有点堕落?
“搂好我,早高峰人多,别把你甩下去。”
搂……
哦……
简以溪乖乖搂住了安沐的腰。
真的好细,隔着衬衣都能感觉到丝滑没赘肉,更没有小肚子。
羡慕之余,简以溪决定中午少吃两口饭。
简以溪忽然想起来:“你家是外地的,怎么不住校?”
安沐蹬着车,碎发扑簌在脸侧,迎面的风吹散了她的回答,落到简以溪耳朵里勉强能听清。
“住校不方便,等高三必须住的时候再住。”
潍城二外的传统,高一高二尽量走读,高三必须全部住校冲刺高考。
“那你现在一个人在外面租房子?”
“差不多。”
差不多是差多少?
没等简以溪问,安沐一个急刹车,简以溪撞上了安沐的背,扑鼻是沁入心脾的甜香。
好甜,好香。
简以溪抽了抽鼻子,想起之前还说要问安沐用的什么洗发水,现在可以连洗衣液一块儿问了。
衬衣单薄,安沐单腿撑地,等着老奶奶推着带轮老年椅慢悠悠过去,感受着背后热乎乎的软绵绵,想起之前还说要找机会提醒她晚上睡觉别穿文胸。
“你用的什么洗发水这么香?”
“你穿的什么文胸这么硬?”
“欸?”
简以溪愣了,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文胸,忽而又想起是在街上,赶紧又放下手。
安沐又道:“Fresh的茶香系列。”
“嗯?”
“我用的洗发水,你呢?是不是加了钢圈的文胸?这种文胸不适合长期戴,尤其晚上睡觉一定得脱掉,我前段时间就是穿着睡,后来去都去不掉。”
十字路口红灯,车流纷纷停下,安沐挤在人群中,回头靠向简以溪,小声在她耳畔道:“去了会坠痛,费了挺大的工夫才休养过来,你可千万别学我。”
压低的声音带着些微气声,磁音绕耳,温热的呼吸喷洒耳畔,惹的简以溪薄薄的耳垂有些痒。
简以溪连眨了几下眼,安沐白皙的脸近在咫尺,脸侧细微的绒毛都能看清,让她有些不能适应。
太近了,真的太近了,再近一点感觉睫毛都要刷到她脸上了。
安沐说完便撤回了身,简以溪这才做贼似的赶紧揉了揉耳朵。
安沐是怎么做到脸不红气不喘地谈论这种话题的?
虽然她俩已经比较熟了,可毕竟才认识一天,就这么堂而皇之在大街上谈论文胸真的好吗?
不,何止文胸,还谈了……那什么……坠痛的问题。
是我太保守,还是安沐太开放?
或许……只是因为安沐比较喜欢文胸?上次在游泳馆她也是看文胸看到发呆的。
原来如此。
完全忽略了话题重点的小以溪,单臂勾着安沐的腰,又开始愉快地问起了洗衣液。
七点二十早自习,安沐虽然是骑的自行车,却比简以湖还早到,班上到处都在议论昨晚的论坛事件。
“那事儿不会是真的吧?就简以湖那条件,不至于办这么恶心的事吧?”
“条件好坏关人品什么事?我早觉得她假惺惺了。”
“事后诸葛亮,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没证据我当然不会乱说。”
“我看你是怕她背后的粉丝一人一口唾沫淹死你吧?哈哈哈。”
“她才几个粉丝?能淹住我一米八二?”
“不知道学校会怎么处理这事儿。”
“处理个屁,人家是学费生,成绩又那么好,老师顶多私底下让她注意点儿。”
“你们看你们看,论坛不知道什么时候恢复了,不显示id了,昨晚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肯定抽了呗,破论坛三天两头抽,每次姿势都不一样。”
“安沐来了,咱们过去问问?”
几个同学凑头到了安沐桌前,八卦之魂都在燃烧。
“安沐,那个烟雨舟是你吧?”
安沐抬眸,淡淡道:“是。”
“那你@的那个临江别是不是简以湖的妹妹?”
“是。”
“你是因为她妹妹才针对简以湖的?”
“我没有针对她,我之前根本不认识她,跟她妹妹也才认识一天。”
几人还想再问点儿八卦,教室外传来骚动,简以湖抱着书包垂着头,失魂落魄地走了进来,脚下像是踩着棉花,拐弯还撞了课桌一下,这才坐到自己位置。
她眼圈通红,眼底沁着血丝,妆都没有化,脸色极差,嘴唇也没什么血色。
同学们交头接耳,几个本来就看不惯简以湖的女生故意大声地指桑骂槐。
“某些人就是精分小能手,别人一人精分三五个已经是极限了,某些人倒好,直接精分几十上百。”
“我都怀疑某人的粉丝是不是都是买的?几十万活粉,也不知道花了多少钱?”
“哎呀~别这么说嘛,肯定还是有几个真粉的。”
“可惜秦神被某人利用,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落。”
“我也觉得那帖子不是秦亦格想发的,肯定是某人死皮赖脸求着人家发的。”
“秦神喜欢某人,谁不知道?某人就装傻装白莲,白用人家当备胎,还利用人家精分,我呕!要吐了!”
“马上打铃了,秦神怎么还没来?”
“肯定是觉得没脸来了,不管是不是他干的,这锅反正是扣下来了。”
“我不信秦神能干出那事。”
“我也不信。”
“你们女生就是滤镜厚,我还不信简以湖能办出这事儿呢。”
简以湖趴在桌上头也不抬,肩膀隐约耸动着,看着可怜又凄凉。
有同学突然惊道:“艹!秦亦格发v博了!”
前后左右迅速凑头过去。
“哇靠!这什么情况?!”
【#简以湖#】我为昨天盗用你论坛账号的事道歉,我原本只是看不惯你那个虚伪的妹妹,不想你傻乎乎被她欺负,没想到会弄成这样,对不起。@简以湖Erin;#励志美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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