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月英也不小气,直接下地去厨房拎了把菜刀,割了一条子猪头肉装进盘子里说一会儿给老根儿叔家送去,顺道叫老根儿媳妇过来,又嘱咐小金把剩下的东西收好,就拎着猪尾巴走了。
准备好之后,王月英把一个篮子放在桌子上,把炕上瞪着圆溜溜眼睛啃着小手的孙子抱过来哄道:“忠孝乖哦,奶奶烧水呢,一会儿给忠孝洗香香哦。”
小忠孝好像能听懂似的,跟着哦哦两声应和着,还咧着无齿的小嘴儿跟着傻笑,让老两口又想起了自己的女儿,忍不住都跟着抹眼泪。
王月英想到之前的话交代道:“你就按照我说的去做,那边儿不是还摆着咱们老胡家的那些牌位吗,你拎着年钱(烧纸)过去,小金把东西收走之后,你俩就给祖宗好好送点儿钱。”
“明儿个你拿着小金买的罐头,再带上家里的大米白面啥的,照样去走老关系帮着亲家疏通,要是真一点儿不帮忙,不仅让人觉得咱家凉薄,还容易起疑。”
本着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不说不错,老婆说的绝对没错的原则,胡财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小金则暗道,自己在为人处世上,还是需要多学学,像他就只能凭借看人面相规避一些劫难,却做不到这么周全。
这时,就听外边儿传来老根儿叔的声音:“大哥,嫂子,把栅栏打开哄一下鸡,别给压着了。”
大鸡自己知道躲着,但小鸡崽子却不行,不搁人看着,撵到车轱辘里都不知道,王月英答应一声,将小忠孝放回炕上让他自己玩儿,就去撵鸡了。
老根儿叔把三轮车停到一边儿的窗户根儿底下,然后抽着鼻子道:“咋这香呢,又整啥好吃的呢?”
胡财拎着烟杆子笑骂道:“就你这狗鼻子好使,还不赶紧进屋上炕,你嫂子把菜都摆上了,咱们喝酒等你嫂子去叫你家月兰。”
小金拎着盆儿上院子里的水井处摇了一桶水上来道:“老根儿叔,赶紧洗洗手,我爹都围着桌子转了半天了,就等你呢。”
两家本来就处的跟一家似的,老根儿叔自然也不去瞎客气,一边笑着说:“二宝子这是越长越出息了,这俊的,全随了我嫂子。”
一边儿把脖子上的白毛巾拿下来浸湿了往脑袋和脖子上撩水,用冰凉的井水消暑,末了还享受的喊了一声爽。
王月英抿嘴儿笑道:“都一把年纪了还油嘴滑舌的,真是越活越回旋(四声xuan)了,赶紧涮吧一下进屋去吧,我去把月兰叫过来。”
一边儿说着,一边儿把大包打开,从里面拿出四个大白馒头放进篮子里盖上布,交代小金把篦子放好,馏十个白馒头就走了。
进了厨房,看着灶台上剩下的一点儿吃剩下的,没什么油腥的炒猫爪子,还有一盆儿泡着水,准备用来蘸酱的婆婆丁和小葱,心里有点儿酸酸的。
这老两口从来不跟儿女说自己平日里是怎么过的,每个月还会给两人邮去米面腊肉之类的,让两人一直以为家里还跟以前一样不愁吃喝。
大约天下的父母都是这样吧?就好像前世的老道,因为把小金当亲儿子疼,那也是拼尽全力的帮小金铺路,把最好的全留给小金。
叹了口气,小金把馒头放好盖上盖子,又从灶下抽了跟柴火把一旁的灶眼儿点上,放油开始炸花生米。
这边儿花生米刚炸好,就听胡财在屋里喊道:“个小兔崽子,你是不是忘了放挡板儿了,这大三伏天的你把炕烧的烙屁股,看一会儿你娘捶不捶你。”
然后,门口就传来他老娘中气十足的声音:“老娘想捶你,孩子知道啥,你也不知道过去帮把手?”
小金端着花生米出来,就看到他爹正满脸憨笑地道:“英子这么快就回来了?没看看他们草拔的怎么样了?”
一道很是爽朗的女声道:“嫂子到我家的时候,我刚让他们下工,地里都收拾的差不多了,也没啥要补苗的地方。”
小金将手里撒好盐的花生米放到桌子上,冲着跟王月英一起进来的,穿着蓝布衫,梳着五号头的妇人打招呼道:“婶子,快进来,今儿可全是硬菜。”
老根儿婶道:“呦,咱们家二宝子越长越好看了,这以后找媳妇儿可得好好挑,要不白瞎咱们二宝子的这张脸了。”
又问王月英道:“嫂子,你给二宝子相看的时候,可别忘了找我看看,咱们别的先不说,姑娘的长相得先看好了。”
小金挺无奈的,这做长辈的,不管是什么时候,只要见面就会先帮你惦记着成家,但他真的没有成家的打算。
别的不说,单是双方寿命这里就是个问题,自己是修道之人,寿命肯定悠长,就他现在的修为,若是没有意外,活到160岁绝对没问题,一但筑基,那就是240岁,越往后越多。
而普通人中,有灵根者,万里难挑其一,当然,也有不需要灵根的武修,可是,那个是需要悟性的,修炼起来更难。
无论是修仙者还是武修之人,在这个灵气匮乏,资源有限的时空,想要迈入修炼门槛都是个困难的事情,就好像老道终其一生也只能止步在冲击先天的境界,所以也就更谈不上筑基了。
那么,他若是找了人谈感情,不说自己一直青春年少,而对方却早已白发苍苍,这样的感情根本不能长久。
就是一个眼睁睁的送走爱人,面对生离死别的情伤这一点,小金就很是坚定的表示绝对不去碰感情,尤其是现在,他有儿子了,也算是完成了老爷子的心愿了,实在犯不着去体验七情六欲之苦。
于是,小金抢在王月英之前说道:“婶子,我都有儿子了,这辈子也不想再招人了,就守着忠孝跟我爹妈好好过日子,省得还得担心对方对孩子好不好的。”
“就算对方真心疼小忠孝,但这谁也不可能不要自己的孩子,以后有了自己的孩子,人心都是偏的,到时候我儿子心里难受我也跟着不得劲儿,所以就这么过吧。”
王月英张张嘴,但想到儿子得了那个宝贝,这怀璧其罪的道理自古就有,谁也不能保证对方一但发现了,是跟二宝子一条心,还是想法儿利用给娘家某好处?
若只是谋些好处也就罢了,可是要是有点儿歹心,那自己的二宝子就算是有通天的本领,也双拳难敌四手不是?
但到底是不愿意儿子就这么孤独终老,于是叹气道:“现在先不说这个了,还是看缘分吧,等二宝子自己相中了再说吧。”
老根儿媳妇还不知道小忠孝的事情,这会儿有些懵地问道:“二宝子啥时候成家的?我咋不知道啊?”
屋里的老根儿呵斥道:“别哪都跟插拔戒子似的,啥都得你知道,你是地里仙啊?”显然,老根儿叔也是猜到了点儿什么。
跟老根儿两口子没有什么好隐瞒的,王月英拉着老根儿媳妇往屋里走,让老根儿别喝两口酒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之后,又小声的把小忠孝的身世说了一下。
老根儿媳妇一听,也顾不得收拾老根儿,当即惊讶道:“大凤儿出事儿了?”接着眼圈儿就红了。
胡财闷声道:“这事儿就咱们几个知道,出去就说二宝子在外头成亲了,二宝子家的是个福薄的,生了孩子大出血去了。”
老根儿也道:“你们老娘们天天话多,出去可别啥都瞎咧咧,这事儿知道了就赶紧烂到肚子里,省得招祸。”
王月英白了老根儿一眼道:“月兰啊,别理他,喝两杯猫尿就天老大、地老二、他老三了,你啥脾性嫂子还能不知道?走,咱们也洗洗手上炕吃饭。”
老根儿媳妇因为大凤儿的事儿心里难受,也没心情跟老根儿掰扯,洗了把手就赶紧去看看孩子。
就看到小忠孝也不知道怎么自己够到了一边儿的奶瓶子,自己在那儿滋滋的裹奶瓶子呢,只是他自己举不起来,所以累得满头是汗也喝不着奶水。
不过,他这会儿不饿,裹奶嘴也是玩儿,吃不着也不哭闹,还很努力的跟个被翻壳的小乌龟似的蛄蛹,寄希望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举不动奶瓶,我就自己翻过去。
王月英也走进屋里看到了宝贝孙子累得满头汗的样子,气得骂道:“瞅瞅你们爷俩,看个孩子也看不好,这大热天儿的让孩子出一身汗也不知道抱起来?”
胡财跟老根儿很有经验的一转头,权当自己啥也没听到,该喝酒喝酒,又说起了大队里之后的工作安排,反正就是不搭腔。
小金道:“娘啊,水都烧好了,我跟孩子去洗一下澡,你们先吃着,我们爷俩冲吧冲吧就过来。”
王月英点点头道:“把木桶擦擦再加水,忠孝小,水温别兑的太凉了,再激着孩子。”说完又道:“你的旧衣裳我都洗的干干净净的了,你去炕柜里拿的时候别弄乱了。”
小金答应一声就去给木桶放水,顺便找身衣服,他也没有什么原主的衣服的忌讳,身体都是人家的,嫌弃人家穿过的衣服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尤其是在这样布料金贵的年代。
在村子里生活并不适合穿的多好,否则,作为一个人家都补丁摞补丁,就你一个穿的溜光水滑的异类,人家肯定是要将你孤立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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