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润的海风滑过鼻尖,石块下传来火星噼啪跳跃的声音。
苏礼手中拿着竹签,在男人晦暗不明的目光下挣扎了片刻,这才把即将脱口而出的单字咽回,换成了较为委婉的一句
“我应该感兴趣吗”
始料未及的程懿
她终于破功,说出内心实话“你喜欢谁我干嘛要想知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程懿“万一和你”
“你连学姐都不喜欢,我还能指望你喜欢谁天上下凡的仙女吗,还得是嫦娥级别的”她滴滴叭叭地说着,越讲越郁闷,觉得这男人眼光简直高到令人发指。
将串好的里脊肉塞到他手上,苏礼无语道,“喏,刷油吧。”
“”
小姑娘言辞指责,仿佛他拒绝孟沁是件多么人神共愤、有眼无珠的事情。
程懿起先还未觉察,后面逐渐品出了不对劲,蹙眉低声问“以我的条件,拒绝一个孟沁,也没什么不能理解的吧”
“你的条件”她虚心求教,眨眼间星光泻出,无辜极了,“你什么条件啊”
“”
我的条件,是派对夜女人可以从门口排到法国,而我一个都看不上的条件。
苏礼一边放烤肉,一边竟开始计算起来了“第一次见面,你脾气不好;后来饭局,自我意识强;难以看穿、无法接近,还冷漠。”
或许是食物的味道让人放松,她一时嘴瓢,脱口而出“而且吧,看起来也不像个好人。”
毫不夸张地说,无论是少年期还是成年后,程懿从不怀疑自己的吸引力,也清楚地明白身后追着多少按卡车计算的女人。
然而那些财富权力以及优越的外部条件,在这苏礼眼里,竟好像都如废品一般。
“哦,还有年龄。”她洒着椒盐补充了两句,“年纪好像稍有点大了哈”
程懿眯起眼,舌尖扫过后槽牙,半晌才从齿中哼笑出半句。
“我,年纪,大”
她回忆着大家以前聊过的话题,不甚确定道“不是吗,你今年也三十来岁了吧。”
程懿忍无可忍“二十八”
她知道男人二十八岁到这个地位有多罕见么
他都快被人用青年才俊和年少有为夸倦了,她居然讽刺他是老男人
“哦,”少女讪笑两声,“不好意思啊。”
明明是摆出道歉姿态,眼睛里却好像写着“28的男人也没有多年轻嘛”,程懿气得半只眼睛都要烧红了。
你给我等着,不让你喜欢上我这个二十八的男人,算我程懿不行。
然程懿才刚冷却下来,蓦然又想起她方才说的某句。
他压低眼尾,克制道“我哪个地方不像好人”
说实话,男人五官端正,眉目凛然,怎么看都是个稳稳当当的正人君子。
只是面对她时,总若有似无放出一丝危险的诱捕气息,亦正亦邪,让人本能产生抗拒。
苏礼端详许久,摩挲着下巴考究道“说不好。”
“如果你非要我说的话,那就是每个地方吧。”
“”
大家陆陆续续归来,场地顷刻间变得热闹,众人乒铃乓啷地一顿乱整,也算是弄出了一桌丰富的菜肴,苏礼烤的里脊肉更是大获称赞。
只不过那晚的程懿一串都没吃,也不知是有意无意,帐篷还落在了离她最远的地方。
二人篷顶的小圆球隔着海岸线遥遥相望,毫无颤动,仿佛两颗永远无法转到同一频率的行星。
酒足饭饱后,到了睡觉时间。
苏礼皮肤娇嫩,吹弹可破,平日里是大家集中羡慕的对象,到了晚上,却是虫类最喜欢的叮咬目标。
尽管喷了驱蚊水,但她一晚上仍旧反复被蚊子弄醒,手臂和腿上散落着不同程度的包。
被痒得早早醒来,她毫不客气地解决了最嚣张的那三只麻蚊子,心里这才舒坦许多,掀开帐篷出去。
五点时岸边的天色正美,她举高手机拍了两张,赤着脚站在沙滩边,一层层浪花温柔袭来,感受着海的力量轻触足尖与脚背,温润舒适,她微微弓起脚掌。
周遭一片静谧,身后忽然有脚步声传来,虽然微小,但苏礼还是在第一时间觉察到,并回过头。
高强度的工作让程懿稳定在五六点醒来,今日照例如此。
他本以为所有人都还睡着,谁料没走几步就看见少女的剪影,海风吹拂着她睡裙的皱褶,荡出深蓝浅蓝的波,凌晨透亮的光均匀洒在她面颊上,那张脸素净瓷白,不施粉黛,却丝毫不逊于远山如黛的景致。
别的不说,苏皓这女儿确实是个十成十的美人胚子。
未被磋磨过的清纯,坦荡清澈又乖张的眼神,美得纯粹、极致,又嚣张。
男人倏地感到释怀
由于种种原因,她的确对这个世界有诸多戒备,既然想要博得她的信任,自然需要时间与耐心。她与他从前见过的那些女人都不一样,是需要用心血浇注才能盛开的蓓蕾。
童言无忌的小姑娘罢了,他同她置什么气。
程懿权衡一番利弊,自己将自己哄好了大半,前去问她有没有饿。
苏礼确实饿了,最后受了男人的恩惠,泡了一桶五香味儿的泡面。
略有些紧绷的气氛也在食物的和解中慢慢化开。
幸好今天的行程并不繁忙,大家且歌且行地闹了一路,玩了些零散的小活动,下午六点就入住了新的山庄,山庄内的娱乐活动更丰富,乒乓球台、k歌房、游戏厅、桑拿房等等一应俱全,多方位满足大家的偏好。
由于没睡好,苏礼打算要早点睡,所以什么兴奋的活动都没参与,安安静静在练歌房听大家唱温柔。
结果十点一到,温柔不复存在,众人纷纷化身午夜小精灵和熬夜总冠军,开启了蹦野迪模式,灯光散乱群魔乱舞,吵得人天灵盖出逃。
为了保护自己的头发,苏礼及时在被捉进去跳舞之前退了出去。
四处都闹哄哄的,只有清水池边点了三两盏灯,飞虫低低盘旋,是难得的安宁之地。
她歇了口气,刚在池边长椅上坐下,左侧就传来男人的声音“怎么出来了”
苏礼吓了一大跳,这才发现程懿就坐在旁边,只是没有丝毫动静,她还以为是什么石柱。
惊魂未定地拍拍胸脯,她道“你出点声儿啊,不早说。”
她语调内还浸着绵软的鼻音,大概是被吓飘的,但听起来竟多了丝嗔怪亲近,又像错觉。
男人波澜不惊道“早说我在,你就不会过来了。”
她本来想找个借口离开,结果被程懿这么一说,又没法走了。
二人之间的关系她想得很明白,就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连上下级都算不上,虽然比起初遇时的剑拔弩张要缓和不少,但也不过是普通路人,天不联系连长相都会忘记。
迷宫里就算遇到再赏心悦目的冰雕,因为不喜欢硌手,也是不会想要去捂热的。
她对程懿就是这种感受,更何况他对她并不特别,她还记着苏见景的话,能不靠近,就尽量离得远些吧。
远处明月高悬,月光如瀑落在池面,躲在树丛里的蝉叫了两声,男人也在此时开口。
“这个项目结束后,会留在川程吗”
她正好想到这里,笑了笑说“不了吧。”
“为什么”他问。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你。
但这句话她没有说,只是用着最囫囵又万金油的说辞“不合适。”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合适”
“有的事儿,不试也知道的。”她假意看一眼手机,像是有人在找,起身时唇角微抬,颔首道,“朋友约我去蒸桑拿,我先走啦。”
“很晚了,程总也早点睡。”
说完她便快速离开,徒留程懿望着腕表久久未动。
这字字句句的相处看似不再火花迸溅,却变成了愈发礼貌的疏离。表面上距离是在拉近,实则却变得更远。
不能这样下去。
这是一向行动派的男人脑中,唯一的念头。
苏礼以桑拿为借口,自然就要把逻辑线给圆上,她朝着桑拿房前进,又假模假式地换了个衣服,打算回去睡觉。
结果一走出来就遇到了同样换好衣服的程懿。
苏礼一时瞠然“你干嘛”
“蒸桑拿。”他神态坦然,过招间轻巧将被动化为主动,“不是朋友约你朋友呢”
“”
“觉得困,先走了。”她苹果肌忍得僵硬,裹着袍子在椅子上坐下,委婉提醒他,“没有人会在夏天蒸桑拿的。”
男人闭上眼,像是已经在雾中开始享受了。
“这不是有你陪我。”
“”
我不想陪你啊
苏礼觉得自己真是有病才能想出这么惊才绝艳的借口,夏天蒸桑拿这种事,别致得就连说自己记错了都不行。
她不得不承受自己亲手安排的一切,在热浪中感受到了人间不值得,勉强用“出汗排毒美容养颜”安慰自己,才没有一头撞死在程懿面前。
翻车的苏礼憋得一颤一颤,淡樱色的唇瓣被牙齿咬出浅浅印记,男人难得见她气鼓鼓地吃瘪,虽然燥热不堪,却难得生出几分有趣的心思,偏过头,几不可察地勾了勾唇。
桑拿房内干燥,苏礼没一会儿就觉得渴,出门去找水,程懿在后头好整以暇地追问“这就不行了”
她好胜心被勾起,绝不示弱“我去找水,然后去隔壁屋子蒸俩人凑一块儿更热。”顿了顿又补充,“放心,不会比你先走的。”
放水的储物室在最尽头,她找了一路,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离先前的房间有些远了。
走廊空旷安静,回荡着凄冷而略有些杂乱的脚步声,影子在微弱的廊灯下交叠摇晃,头顶幽幽的回声,更是荡起些令人发怵的不安感。
总觉得身后有人跟着。
苏礼停下脚步回头,背后却空无一人。
她怀疑是自己太敏感,摇了摇头,继续疾步往前走去。
中途她又停下过两次,可还是什么也没看到。
打开冰柜,又觉得喝常温水比较好,她俯身摸到一个塑封完整的箱子,拆了好半天才取出一瓶常温的。
与此同时,第六感摇摇欲坠的构想终于成立
门砰地被人合上,心脏震颤的瞬间,有脚步落在她身后,声音幽暗滑腻。
“美女,一起玩吗”
她手指一颤,回身那刻看见扭曲又丑陋的嘴脸,水瓶下意识要从手中脱落而出,那人奸笑着即将扑过来的前一秒,忽然被人抓住肩膀
程懿侧身上前一个屈膝,稳准狠撞上那人小腹,大掌轻巧抬高间她听到咔嚓两声脆响。
“别看。”程懿怕她吓着,低声道,“闭眼。”
那人还以为是让自己闭,死瞪着金鱼眼还想用头顶程懿,却生生在半空中被止住,一拳忽地飞了过来。他整个人后退好几米,鼻子像是被打得错了位,腥热液体不受控制地淌出。
那尾随者痛苦地叫着,蜷缩在地上,眼角泛红,控制不住地要往外干呕。
男人动了动腕关节。
他半蹲下去,风轻云淡地垂眼
“玩什么怎么不跟我玩”
作者有话要说 程总内心os他有什么好玩的老婆来丸我嘛我很好丸的
哈哈,今天的鹿灵也在作话里找死呢希望写完作话我和程懿的脆弱母子情还能维系下去
今天也是24小时2分都有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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