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里来回播放几条人工弹幕——
“awsl”
“怎么可以这么帅”
“啊啊啊啊哥哥!!!”
纪汀呆呆地望着手机屏幕,看着温砚神色疏淡地笑了笑,在鼓点落下的那一刹准确进拍:
我们都是被规矩吓破了胆/爱上了什么都不敢不敢
开口跪QAQ。
他今晚喝醉了/躁动着故乡的欢乐
低沉磁性的嗓音像拨弄心弦的手,让人身体情不自禁泛起一阵从尾椎骨而起的酥麻。
我想睁开眼/睁开眼/睁开眼
思念的河好像会动了
终于睡醒了/睡醒了/睡醒了
但我好似被人忘了
漂亮的转音驶入云霄,纪汀的心也如一叶扁舟,随着音浪上下翻飞起伏。
温砚把麦从麦架上取下,架子鼓击打节拍,电贝斯和鸣间奏,他逆着深蓝色流转的光芒,缓缓抬眸。
那双漆黑的眼睛像是有魔力的漩涡,仿佛要把她的灵魂吸进去。
你要说出口/说出口/说出口
憋在心底的事会发臭
求你不要走/不要走/不要走
你说过永远的
他弯下腰去,一个铿锵有力的高音在耳畔炸裂,如同盛大的烟火自河岸盛放。五彩斑斓的灯光狂舞,全场观众摇着荧光棒,齐声呼喊着他的名字。
温砚在万人瞩目的舞台上,唇角勾起微乎其微的弧度,欣赏着属于他的繁华。
半晌,霓虹乍熄,重新汇聚成一束追光打在他身上。
半明半暗中,他低声吟唱:
疼痛生长着/汇成肆意的河
音乐放完后,纪汀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这个人到底有多少面啊?怎么越探索就让人越发不可自拔呢?
阿砚哥哥。
纪汀默念着他的名字。
有什么东西在生长着,带着张力攀上她的心脏,随着每一下鼓动越发清晰。
敲门声唤醒了她的思绪,“小姑娘,我好像听到熟悉的声音了。”
只见正主本人半倚在门口,那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我……”纪汀后知后觉地感到热意,第一反应是捂住两边脸颊,只露出大大的眼睛,“……哥哥?”
温砚走进来,扫了眼她的手机,半抱着臂勾唇,带着坏意:“自己一个人悄悄看哥哥的视频?”
“哪有?我明明是光明正大看的!”她不动声色地离热源远了些,暗暗深吸两口气,镇定心绪,“哥哥,我从来不知道你唱歌这么好听呢!真的是帅爆了!”
“是吗?”温砚仿佛被取悦了似的,掩唇轻笑,“谢谢汀汀。”
她咬着唇,眼睛里忽然生出一丝狡黠:“我想听哥哥的现场。”
他弯起眼睛:“这儿没有音响也没有麦克风,怎么唱?”
纪汀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么感谢文娱厅的存在,她笑得像只小狐狸似的:“楼上有呀。”
温砚失笑——纪叔叔家的设备还挺齐全的。
他挑起眼尾,眸中倒映出窗外点点星光:“真想听哥哥唱啊?”
“想!”
温砚捏了捏纪汀软乎乎的小脸,压低声音笑:“好,哥哥给你唱。”
文娱厅可以在影院和k歌室之间互相切换,纪汀把系统打开,将话筒递到温砚的手里:“您请。”
她的模样虔诚得可爱,他忍不住拨了拨她的马尾:“想听哪一首?”
“嗯……”纪汀思索片刻,眼神亮起来,“《陪你度过漫长岁月》。”
温砚挑了挑眉:“为什么想听这一首?”
“因为……”她眼珠转了转,半是撒娇半是胁迫,“我就是想听!哥哥你到底会不会唱?”
“既然是汀汀点的曲子,那哥哥肯定得会。”
他轻笑一声,目光投向点歌机屏幕,“如你所愿。”
温柔的吉他和弦响起,入耳是他如美酒一样的醇厚嗓音。
走过了人来人往/不喜欢也得欣赏
我是沉默的存在/不当你的世界/只作你肩膀
五颜六色的光从纪汀脸上扫过,她把手机背在身后,屏幕上显示录音的红点在黑暗中微弱闪烁。
陪你把沿路感想活出了答案/陪你把独自孤单变成了勇敢
一次次失去/又重来/我没离开/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温砚看着屏幕上的mv,优越的侧脸沉浸在光影里,美好得如同一场幻梦。
让我们静静分享/此刻难得的坦白
只是无声地交谈/都感觉幸福/感觉不孤单
纪汀感到他的歌声轻轻地包裹着她,一种甜蜜又酸涩的情绪自心底溢出,但是她无意去分辨那是什么,只是静静地聆听。
陪你把想念的酸拥抱成温暖/陪你把彷徨写出情节来
未来多漫长/再漫长/还有期待
温砚的目光忽然转向她,不同于校歌赛舞台上的那样,此刻他的眼睛里是含笑的。
让纪汀几乎有种错觉——站在她面前的这个,生动鲜活的阿砚哥哥,只会把温暖给她一个人。
他慢慢向她走近,每一步都好似踏在她的心尖:
陪伴你/一直到/故事给说完
纪汀再也忍不住,猛地扑进了温砚的怀里:“哥哥!”
男人被撞了个满怀,身体僵了一瞬,但很快就笑着把手放在小姑娘的后脑勺上,温柔道:“怎么了?”
“哥哥,你对我真好……”纪汀抽抽噎噎的,“但是……你有一天也要走……那天看完电影之后,你说的话我想了很久……确实所有人都在往前走……”
文娱厅的屏幕暗下,室内重归寂静,只剩下她的哽咽声:“他们都会离开的……没有人陪着我……”
纪汀说得断断续续,他却能从这只言片语中读懂她的心声。
温砚低垂眼眸,目光里浮现一丝怜惜——原来这才是她想听这首歌的原因,还是个孩子呢。
他揽着她坐下,一下下轻柔地拍着她的背,哄道:“汀汀不哭了,再哭眼睛要肿成核桃了。”
这话起了些效果,温砚笑着给她擦眼泪:“其实,哥哥之前说的话并不全对。”
“什么意思?”纪汀泪眼朦胧地抬头。
“并不是所有人都会离开,只有那些没有缘分的人才会渐行渐远。”
她壮着胆子问道:“那……我们呢?算有缘分吗?”
温砚没有立即回答,反而问了另外一个问题,“汀汀,你以后想考哪所大学?”
纪汀低下头,缓缓道:“北大或者清华吧。”
“都可以吗?”
“……嗯。”
“这样啊。”他逗弄似的勾勾她的小拇指,“如果哥哥说,希望你来清华呢?”
纪汀猛地抬起眼睑,睫毛上的水珠震颤而下,声音不自觉带了点欣喜:“真的?”
“真的。”温砚弯起嘴角,“清华校园很美,春天杨柳荫荫,秋天红枫满地,小桥流水,荷花碧池,随手一拍都是盛景;园子里的饭堂也很好吃,东南西北、五湖四海的美味食肴,应有尽有;那里的人也很好,都是有趣的灵魂,在尽情地发光发热。”
“清华园很大,大到能承载所有张扬的梦想。”他顿了顿,亲昵地点了点她的额头,“最适合你这样活泼可爱的小姑娘去施展才能。”
“这么好?!”纪汀已经被他生动的描述深深吸引了,“比北大还好吗?”
“嗯,”温砚笑,刻意压低声音,“哥哥觉得,比北大还好。”
“那我想去清华!”
“所以汀汀要好好学习,今后才能去自己想去的地方。”到最后,他终于回答了那个问题,“有缘还是无缘,全靠你说了算。”
“哥哥在北京,等你过来。”
-
因为温砚的那些话,纪汀晚上睡得极为香甜——她似乎正身处美丽的清华园,红色枫叶簌簌落下,停留在她掌心。
脉络清晰的纹理一直延续,走向梦的尽头。
不知是什么时间,纪汀在床上迷迷糊糊醒来。
楼下阿胖的叫声格外响亮,玄关嘈杂的人声,似曾相识的情景。
她心里咯噔一下,披上外衣冲了下去,蓦地停在楼梯口旋转处——温砚身穿来时的那件墨绿色长衣,一手提着行李,正微笑着与纪仁亮和苏悦容说着什么。
“阿砚哥哥,”纪汀小跑两步到他跟前,气息不匀,“你这是……”
“今天周日,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温砚转头看她,拨了拨她没梳齐的头发,轻声,“这儿乱了。”
纪汀没接话,反而仰头盯着他:“你要走?”
“是,哥哥马上就要开学了,也得回去了。”
她喉头一哽,用力地睁大眼睛:“你……都没有跟我说过。”
“啊,不想早上吵醒你,就没告诉你。”温砚的语气不甚在意,仿佛这不过一件小事,“哥哥觉得你平常学习辛苦……”
纪汀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泪水却在眼眶里渐渐聚起。
在一起朝夕相处这么久,他觉得,自己的送别没有丝毫意义吗?
她原以为他们已经足够亲近,到现在才发现,她根本不曾窥见他心中任何一隅。他们之间的距离,以往都被他的温柔和笑容所掩盖,但其实,一分也不曾减少过。
昨天才信誓旦旦地哄骗她,说些什么有缘无缘的话,其实在他心里,她只不过是人生中的一个过客吧。
连目光中都没有任何留恋。
“怎么又哭了?”温砚笑着向她伸出手,语气有几分无奈,“好,是哥哥错了,哥哥给你赔不是。”
这回纪汀却没有再容他靠近,像一只浑身坚硬的小刺猬,拍掉了他的手,转身噔噔噔地跑上楼。
温砚默然站在原地,神情有几分错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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