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全赶紧冲了上去,却见萧行之已经站起了身。到底是长年习武的身体,竟然毫发无伤,只是脸色有些难看。
他松了口气,急忙询问道:“陛下可是伤着哪里了,奴才这就让太医过来瞧瞧。”
“不必了,回启明殿。”萧行之咬牙,想到今日从一开始就不顺当。梦里梦到不该出现的人,用膳被噎着,太皇太后又来找事!
他冷笑,那对母女果真没一个善茬,连萧迦柔府里的人也是。不在眼前心烦,便连梦里也不放过。
德全终于放下心,想起刚才的惊险,扭头对着太仆寺卿怒斥:“你们是怎么养马的,竟养出这等不知死活的畜生?”
太仆寺卿吓得魂飞魄散,绝尘一向温顺,从未像今日这般癫狂过。但他不敢推卸责任,跪下连连磕头:“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萧行之没搭理他,而是走到已经被控制住的绝尘旁边,看着它不驯的黑眼珠,一字一句冷漠道:“从今往后它便不是御马了,带它出宫,送到军营里去。”
他厌恶背叛,这等不忠心的畜生留着又有何用?
太仆寺卿额头出汗,神色紧张地等着自己的惩罚,他已经做好了掉脑袋的准备。
“至于你,管教不力,罚奉三年。”
“多谢陛下开恩!”太仆寺卿内心一松,这比预想中好太多,他赶紧磕头领罚。
萧行之面色不渝,转身便离开了。德全赶紧跟了上去,见他袍子上耷拉着几根杂草,帮着拂了下去。
两人走到启明殿,宫人们跪下行礼:“奴才、奴婢见过陛下。”
萧行之点点头,从众人间走到大殿前,还没踏进去,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这预感一闪而逝,他忽然感觉额头一痛。再睁开眼,额间突然有了黏黏糊糊的感觉,仿佛有什么在慢慢往下淌。
德全今日的心脏都要坏了,惊呼着:“御医,快传御医!”
大殿内
李太医替皇帝包扎完了,瞅了瞅皇帝的神色,小心谨慎地嘱咐了一句:“陛下这伤口不浅,老臣会定时来换药,公公切记不可让陛下碰水。”
这话自然是对德全说的,后者点点头:“有劳太医了。”
萧行之坐在龙椅上,他捏着那块从天而降的石头,不知在想些什么,脸色越来越诡异。
德全送太医出门,回来便看到这一幕。大概是失血过多的缘故,坐在龙椅上的陛下脸色苍白,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德全战战兢兢地杵在一旁没敢说话,陛下今日尤其倒霉,底下人更要小心伺候了。
“召钦天监监正!”
过了许久,萧行之淡淡地吩咐。
德全一愣,赶紧道是,转身便逃跑似的退出了大殿。
*
钦天监监正算是个清闲的差事,何居突然被召了过来,心里便有些纳闷,当今圣上从未单独召见过他。
不容他多想,已经到了启明殿。
“微臣叩见陛下。”
“起来吧。”
何居这才抬起头,见着皇帝额头上包扎的纱布,暗暗吃了一惊。
萧行之给德全使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将今日发生的事仔仔细细说了一遍。
“你既是钦天监监正,可能看出什么?”今日之事一桩接一桩,御马发疯便罢了,好端端的天上居然掉下了石头。萧行之本不信这些,如今却不得不多想。
为帝王排忧解难是何居的职责所在,闻言他一脸严肃道:“请陛下容微臣回去推算一番。”
“需要多久?”
“不出三日。”
萧行之疲惫地点点头:“那便三日后给朕答复。”
*
此事过后消停了很长一段时间,苏玥儿却并不觉得轻松,身在他人屋檐下怎能夜夜安眠。
这日用完午膳,她正打算小憩一会儿,踏雪突然过来了。
之前过来传话的都是南霜,也不知怎的今日突然换了人。含青服侍她换上见客的衣衫,苏玥儿蹙着眉头问了句:“可说是为了什么事情?”
含青展开最后一件外衫,闻言摇摇头:“奴婢也不清楚。”
这时候的衣衫繁复,纵使是在夏日,里里外外也很多层。等苏玥儿穿戴整齐,已经过了很长时间了。
踏雪在外候着,听着里面细微的动静,面上已经隐隐有些不耐烦,甚至怀疑苏玥儿故意晾着自己。过了许久后才听到一声“进来吧!”
踏雪瞬间换上一脸笑,跨过门槛踏了进来,恭敬道:“奴婢见过苏姑娘。”
苏玥儿一愣,紧接着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踏雪姑娘可是长公主身边的红人,我可受不得你这大礼。”
她早知道府中见风使舵的人不少,如今倒是真的见识了。
听完这话,踏雪面上浮现出几分不自在,却还是道:“姑娘说的哪里话,您是主我是仆,怎会有受不得一说。”
这话说的,好像之前横眉冷对的人不是她一样。
苏玥儿默而不言,萧迦柔身边人的态度不重要,总归是不死不休的结果。
“不知长公主派姑娘前来是为了什么事情?”
“裕王府的安康郡主让人送来帖子,邀姑娘去御王府小聚呢。”说罢,她将帖子呈了上来。
苏月儿接过来一看,还未曾打开就皱起眉头,这帖子已经被拆开过了!
她心里冷哼一声,当即也不急着拆开了,而是不咸不淡的询问:“既是姑娘把帖子送过来的,便可直接告知长公主的意思了。”
踏雪面上一僵,想起长公主的吩咐,脸上挤出一丝笑:“姑娘有所不知,这裕王府是一等一的尊贵,府中规矩也多,远远是咱们公主府比不得等。长公主知您从未去过这样的地方,便想着让嘉清郡主陪您一起。”
说了这么老半天,无非就是一个意思。害怕苏悦儿没规没矩,丢了她公主府的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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