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托不速之客的福,沈河的钢琴课程提早结束了。坐上经纪人的车,他尽显小家子气,旁若无人,没完没了地抱怨着。习习对此早已习以为常,早就清楚手下孩子的真面目,只被他刻薄又激烈的言辞逗得一个劲发笑。
“不是我说,别人的时间不是时间吗明知道别人结了婚还往上凑我要是她爸,非打断她的腿不可。”
一边说着,沈河一边面无表情地刷新手机。
为什么偏偏要代入人家爸爸的角色,他到这个辈分了吗
习习清了清嗓子,说“这种人不能得罪狠了,你心里得有数。”
沈河不置可否,微微挑眉。
她透过后视镜确认他听到了。
沈河在利益取舍上很有一手,几次因为一时高兴或生气失了分寸,也还是能化险为夷。总的来说,习习判断出现在还毋需太担心。
“要么让公司来办也行,反正我们交了那么多保护费。”习习兀自道。
却听到沈河嘲笑。
“那倒不用。”他语气很轻松。
回到家,房间里已经空无一人了。
他感到再正常不过。
沈河与沈稚都是大忙人。这绝对不是坏事,有工作才能有收入。忙碌意味着不过时、被人承认,这对演员而言就是一切。
距离他们的结婚纪念日已经不剩几天。
两个人在民政局里火急火燎领证的场景至今仍历历在目,转眼之间,这么多年。其余人都甜甜蜜蜜、亲亲我我,再不济也娇羞漫溢,只有他们俩相敬如宾,客气得有些相互提防,完美符合夫妻的标准。
等待太过枯燥乏味,沈河主动打破沉寂。没有前言,也并无后话,他报出一个数字。
沈稚不解其意,用眼神询问。
“我的年收入。”沈河言简意赅地给出答复。
于是,沈稚若有所思地想了想。过了一阵,她也报出一个数字,外加崭新的请求“等会儿我可以去吃过桥米线吗”
然后,沈河说“可以啊。”
他又说“那我去吃寿喜锅。晚一点我们再见面吧。”
沈稚满意地点头。
领到结婚证的那一天,他们没有一起共进晚餐。
但沈稚至今都记得,那一天
的米线非常好吃。
无视周遭的视线,沈稚穿着无袖衫与棉麻长裤,侧坐在椅子上默读剧本。
说好的剧本围读会,几个要实力有实力、要口碑有口碑的主演都到了,倒是一个演姐儿的女大学生不见人影。导演大发雷霆,大家也没人敢撞到枪口上去劝。
气氛一时间难堪,所有人都手足无措,会议室陷入死寂,在这之中,纸页翻动的声音变得格外明显。
不知不觉,目光都汇聚到源头。
沈稚浑然不觉,继续埋头看剧本。
直到暴脾气导演也看过去,大家的心都悬到顶端,仿佛下一秒就是火山爆发。
然而,电光火石间,刚刚还像霸王龙的导演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用力叹了一口气。
“也是,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他说,“那就我们来吧。”
即便室内仍旧静默无声,然而,沉默是今晚的康桥,看风景的人都在康桥上看热闹。也有人暗暗感慨,不愧是沈稚。
这一次的角色需要留刘海。
原本是打算用假发片的,但助理担心皮肤过敏,还是预先做计划让她蓄了一些头发。定妆时恰恰好,导演也满意,于是就这么决定了。
第一天要拍的是比较靠后的剧情。
沈稚坐在房车里梳头的时候,外面稍微有些吵闹。她不过看了看,造型师就直起身,解释说“好像是程睿祎来了,把那群年轻姑娘们激动的呀。”
助理走旁边过,顺便递温水过来,不怎么感兴趣地提醒“还有四十分钟”
“程睿祎”沈稚刚做了唇部打底,抬起眼睛来,脸庞有些没有神气,“有点耳熟,那是谁”
“姐你不知道吗”另外又有人说,“是前年很火的选秀节目前十名,粉丝挺多的,如今在往影视方向发展了。”
“反正也就是吃流量饭的吧,为了拓宽观众群体才用的人。”助理插嘴,口吻里颇有几分不待见。
造型师苦笑“可以提高收视率嘛。”
助理说“收视率的话,靠我们不就够了”
助理一职是严格内招。出道后,沈稚已经换了好几个。筛选了这么多次,剩下的难免有点过于铜墙铁壁。
不过她说的也并不是假话。
这些年来,沈稚
踏踏实实、勤勤恳恳,不主动卷入纷争,处理危机也及时有效,出演的作品又部部精品。从配角到主角,从单一地方台白天档到各大卫视黄金时段,稳打稳抓,到如今名字即招牌、只身一人就能独当一面的收视率担当。
沈稚向工作人员道谢,和助理一前一后出去,总算单独相处。
她说“你怎么回事”
助理边走边叠着她的外套,一言不发。
“跟我说说吧,小秋。”沈稚停下脚步。
心里再怎么不高兴也罢,到底是抵不住沈稚的攻势。想让人开口时,她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
助理不情不愿地抱起手臂,闷闷不乐地说“姐,你可能没关心,也不会放在心上。他之前上节目,可是拉着公司好一通抱怨来着。”
足足花了好一会儿,沈稚才意识到她指的是哪件事。
选秀期间,程睿祎现在的公司曾经为他卖惨,有意无意牵连到程睿祎的前东家。而这间公司恰恰好属于良宜。
对于二十一世纪的明星来说,最好用的武器无容置疑是粉丝。她们像蝗虫般有组织、有纪律,将业界内正常的到期解约批判成“迫害我们哥哥”,从而攻击了不少公司官博以及与该公司有关联的艺人。
沈稚就是其中一个。
“当时也没怎么影响到我啊,”沈稚有理有据地安抚道,“当明星,无缘无故被骂个几天几夜又不奇怪,那个程”
她又不记得他名字了。
“程睿祎。”还是助理提醒。
“对,程睿祎会跟我们合作一段时间。既然没撕破脸,就还是和睦相处吧。”她说。
她的助理并不笨,大约只是一段时间没上剧,如今进组,所以有些精神过敏了。这种教育本该是经纪人来的,可惜丁尧彩最近忙得没影,沈稚总不能光看着。
好在助理很快就转过弯来了。
年轻女性长舒了一口气,发自内心地说“也是。而且那个程睿祎,根本没沈哥长得帅。”
沈稚朝前走,裙摆轻轻摇曳着。
她漫不经心地回答了一句“那当然。”
叫小秋的助理顿时愣住,瞠目结舌,久久站在原地,几乎以为是自己听错。
沈稚却想,不然我也不至于那么快就被骗着跟他结
婚了。
天气很冷,沈稚衣服单薄,披着外套听导演说戏。工作人员在驯马,牵着走来走去的,看起来非常有趣。一旦得空,她就紧紧盯着那边看,还被美术导演笑话说没见过世面。
因为准备工作做的很充分,所以她入戏很快,一下也带动同一场次的其他演员,大家都过得非常快。
“沈稚总是让人很放心。”就连导演也和颜悦色地这么说了。
吃午饭的时候,导演特意把沈稚叫了过去。
“你和我师父合作那么多回,这一次也给了面子演我的戏,就不瞒你了。”导演神秘兮兮地开口,“跟你说个事。”
“你说。”为了不弄花唇妆,沈稚在用吸管喝水。
早说晚说都是说,进是一刀退也是一刀。
导演说“过两天,那几个年轻的就进组了。”
“嗯。”沈稚不以为意。
“可能会比较吃力,”导演酝酿着措辞,“我先说声对不住。就麻烦你了。”
沈稚心想这麻不麻烦她都没意义,但还是只笑着敷衍了两句。她不是超人,只是普通的演员。但导演和其他剧组人员的难处也不言而喻,大家只能相互体谅。
收工以后,回去休息。沈稚躺倒在床上,敷着面膜,百无聊赖翻出沈河白天分享给自己的那本网络。
再一次读到重生之影后老婆是傲娇这个标题,她还是忍不住冷笑两声。
真不知道沈河一天天的脑子里装了点什么。
她开始前几章。
起初还很镇定,随着剧情深入,她越看眉头蹙得越深。
读到男主角窝窝囊囊、畏畏缩缩时,沈稚波澜不惊;读到女主角骂骂咧咧、四处受挫时,沈稚作壁上观;最后,当她读到女主角陷入全网黑的绝境,男主角一改从前的没用模样、闪亮登场被五百多个人鞠躬叫“少爷”的时候,她震惊了。
原来,男主角其实是全球首富,一个低调奢华的集团总裁,只不过因为一些不可说的原因不得已在女主角身边装怂
按下手机,沈稚恬淡的脸上浮现起难以隐藏的狐疑。
这都什么玩意儿。
面对沈河,沈稚不习惯忍耐,当即发了一条微信给他“你神经病啊你”
而一直到清晨五点
才结束工作的沈河看到,甚至没力气疑惑,直接回了一句“六周年结婚纪念日”当作提醒。
其实,沈稚早就在考虑这件事了。
话说回来,她也不可能忘记的。
丁尧彩没怎么多和她商量,毕竟接受和完成任务是经纪人的看家本领。她发来一张以前拍的相片。照片里,沈河与沈稚打扮得休闲又随意,满脸笑容地靠在一起,好像一对任何日常生活场合都有可能出现的普通夫妻。
“配字就写谢谢你愿意和我过日子吧。沈河这句可把我感动坏了。”丁尧彩说。
与沈河的经纪人习习不同,丁尧彩是把自己人生献给工作的女人。别说是丈夫了,连恋爱都没见她谈过几次,一有空就在学习,彻头彻尾不容置疑的女强人。
有时候沈稚劝她,她总挥挥手“盯着你俩结婚就够我烦的了。”
沈稚驳回“那我不还要找他授权”
“不至于吧。”丁尧彩笑了笑,“都老夫老妻了。”
“就算是菲茨杰拉德,擅自引用泽尔达的信和日记也不是什么光彩事。”沈稚随口说着,回头一看,通话早已断了。
比起往年,这次的确有些太简单了。
最终,沈稚决定编辑一句更含蓄些的,能让粉丝更多地分散注意、别太聚焦于他们就更好了。
动态是定时发布,充满家人感的照片附上一句“你有什么想要珍藏一生的记忆吗”。
转发、评论和点赞如开闸的洪水汇入。
赞叹他们感情好的,质疑他们感情好的,分享自己珍贵回忆的。
沈稚退了出去。
对于陌生人的关注,曾经,她有过惊喜、惶恐,到最后归于一片平静。
习惯成自然。
低限度的营销必不可少,但就算没有,他们仍然会被关注。以一种正能量的姿态。
不是谁都能过上和平和理想的生活,所以大家喜欢看他们和平而理想的生活。
即便是演技。
再点开时,沈稚准备迎接一个备受关注的世界。
然而,比起这个,有什么不可抗拒地夺走她视线。
沈河更新了一条动态。
在他们结婚第七年的开端,沈稚说,你有什么想要珍藏一生的记忆吗
沈河分享了一张图片。
他扶着独轮
车,大学校园的雕塑下站立着。照片里只有沈河一个人,但沈稚知道不仅仅是这样。
作为补充的文字是“遇到你的那一天”。
那是艺考时她给他拍下的照片。
多年前的那天,她暗自许愿绝不和他扯上关系。多年后的今天,沈稚久久注视着那张照片,摇摆不定、心神不宁,就连自己也无法确认,这一刻的心情到底是不是演技。
19
“你演技真好。”
对沈稚来说,这样的评价,已经听过不知道多少次了。
一连串隐藏着愤怒与焦躁的“卡”声后,导演气急败坏地入镜转了好几圈,手臂上下挥动了几次,好不容易终于把坏情绪按捺下去,换上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用吃奶的力气和颜悦色“小诗啊,昨天我给你发的消息你看到了吧”
年轻貌美的女明星斜倚在躺椅上,在助理帮忙将防晒霜擦到手臂上时轻声哼哼着,听到导演的询问,勉为其难把空调扇放下来,娇滴滴地说“看到了呀”
“那怎么不回复呢”导演双手抱住胸口。
“噢我没回复吗那肯定是不小心忘记啦”有趣的是,不会演戏的人却很会说谎。
导演深呼吸,紧接着问“小诗,你是不是没有背台词”
一听这话,上一秒钟还要死不断气、抱怨着浑身上下疼的周语诗猛地挺直了背,很认真地说“我背了呀”
事已至此,沈稚已经对短时间内继续拍摄不抱希望,索性走进助理的伞里,低着头默记机位。
导演说“你怎么”
周语诗当即打断,将先机和上风通通收入囊中、占为己有“要是我没背,刚才说的那些都是什么导演,你可以教育我,但不能冤枉我呀”
导演终究还是有导演的尊严。就算他当一把手的经验不是那么充分,也跟着前辈奔波了那么多年。
他据理力争“不是,小诗,我们这是有年代背景的。剧本上是岂非当由我做主,你说的是就应该是我说了算;剧本上是家父特意关照过不许乱嚼舌,你说的是爸爸说了不要乱说话;剧本上是无感我思使余悲,这句凤求凰,你直接给漏掉了。这怎么能行”
明明是
有些滑稽的一幕,然而,各门各类的工作人员却没有哪一个露出笑来的。
毕竟,就为了这短短一场,大家已经在太阳底下耗了一下午了。
而适才真正面对这几句台词的沈稚正在走神,助理则面无表情地替她擦着汗。
导演沉默了一会儿。
场地也好,设备也罢,租赁的预算早就订好了,还有工作人员的工资、演员的日程安排,全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拍摄是耽搁不起的。
作为影视作品的制作人员,最可恨的事莫过于眼睁睁看着自己拍的片质量往下滑。
而且还无能为力。
只能在这个角色的配音上扣分了。
周语诗是投资商塞进来的,打不得,骂不得,还从第五集一直演到第五十集,想想就让人吐血。
拍摄即将再度开启。
沈稚走上去。
周语诗也起身,一不小心,果汁罐一歪,些许撒到了裙角上。
清梦尊重历史史实,在考据上遵循完美主义,服装都是特意定做的,主要角色的每一件都价格高昂。
眼下的戏份里沈稚的角色是新寡,周语诗的角色是家中的庶女,两个人穿的都是丧服。
一片雪白的服装搭配绿色的糖渍,既显眼,又特别,好像准备去参加万圣节派对。
快叫镜头背后的大兄弟和好姐姐们气喷火了。
“也没事吧”周语诗的经纪人走上前来,大大方方地说,“不是有人服装跟她是同一制的换一件就好了。”
“这”服装助理出声。
哪里有完全一样的服装,还得现场操针线现场改。
然而却被导演脸色铁青地告知“去吧。”
他眼神里有抚慰。
他也无可奈何。能怎么办呢事后要求赔偿吧。眼前的戏总该拍下去。
最重要的是,视线转移,还是忧心忡忡地落到沈稚身上。
沈稚好歹也是准一线女演员,良宜一姐,实力派。履历里随便挑一部,都稳稳当当是商业艺术双成功的作品。
她本来就是看在人情上才降低酬劳接的戏。
现在还遇上这种搭戏的。
导演焦灼到极点,正踌躇着,却发现沈稚朝这边看过来。
她微笑了一下。
素衣、黑发,外加丧夫后略显颓废、楚楚可怜的妆
容,沈稚驾驭得恰如其分。
她很坦然地说“大家都不容易,那就再歇一会儿吧。”
一点也不生气,好像没有丝毫困扰的样子。
没有谁想被卷进这种局面。
沈稚很清楚。
看到周语诗,她总不由自主想起自己猴年马月拍戏时挨过的耳光、泡过的冷水、心里感受过的悲伤。
而当初那个让她受这种委屈的女主演,如今早已消失在人海,不知道哪里去了。
他们存在的时间大多都不长。
但这种人绝对不会消失。
在演艺圈,在职场,在这个世界上。
周语诗往沈稚那边转了两圈,眉开眼笑,很开心的样子说“对不起呀。前辈。你都陪我这么久了,还过不了。”
说着,又靠近她耳边,故意卖弄了一下俏皮,悄悄说“都怪导演对我也太严格了”
自始至终,沈稚都保持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没关系的。”她说。
趁着周语诗去换衣服,摄像把脸探出来,一不做二不休道“沈老师,没必要这么客气吧要不是她,咱们早完事了。真是气死人”
沈稚微微抬手,示意他别再说下去。
“没事的,”她再度开口,仍旧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神情,“真的没关系。”
见到即将和自己度过一夜的那个人时,沈稚已经吃过了晚餐。
这种说法可能有点恶趣味,但半夜赶戏着实不是什么令人高兴的事,也就只能内心发挥一下幽默感。
沈稚网购的窗帘到了,只能劳烦沈河去取快递,顺便交代了一下今日安排,诉诉苦拉拉同情心。
只可惜沈河完全没t到,脱口就问“怎么现在就这么赶”
“不清楚,”沈稚说,“好像是因为搭戏那小孩的时间安排不过来。”
沈河发来一张生无可恋的贴图。
过了一会,又充满好奇心地问“哪来的小孩,居然让我们女沈老师给他调时间”
沈稚打了个呵欠,被叫去补妆,顺手打字“关爱后生,人人有责。”
之后他不再回。
她倒是还多看了几眼手机。
晚上和白天拍的完全不是同一时间线的内容。沈稚换了一件薄衫,抱着手臂,在降温后的夜里瑟瑟发抖。
导演
和她说着话,程睿祎就在这时候赶到。
他很适合“眉清目秀”这个词。
年轻的男偶像皮肤很白,眼睛很亮,身子很单薄。他已经做过造型了,走过来和周围人打招呼。除了周语诗外,他是另一个缺席围读会的人。
谈不上有什么坏印象,毕竟如今,许多电视剧的围读会的确很水。但她也不否认,自己时常感到跟不上时代,节奏越来越快,评判艺人的标准也越来越微妙了。
不过,程睿祎让大部分人都很快驱散了偏见。
拍摄前,他专程来找沈稚。
“很多事情麻烦到前辈了,真的很抱歉。”程睿祎鞠躬。
沈稚稍微有点被吓到,目光不由自主地丈量,这年头,标准九十度鞠躬的人真是不常见。
“不会。”她轻声说。
程睿祎在她跟前站着,年轻男生像一座钟,杵着不动,两手握到一起,该说的话都说完了,却没有走的意思。
沈稚等了一会儿,想了想,试着提议“我们提前对一下”
“啊,好”他立刻回答,年轻的面容好像顿时亮了起来。
在清梦这部作品里,沈稚饰演的是一名出嫁不久就守寡的女性。她不得已要面对的威胁很多,有宗祠的长辈,有丈夫的姨娘,还有丈夫留下的孩子们。
程睿祎扮演的角色就是她的儿子之一。
年纪也只配做姐姐的女性,却被迫要拿出母亲的派头来。沈稚在人物关系中下了挺多功夫。而今搭戏的演员就在跟前,索性娓娓道来,相互讨论,正好帮助共同理解,正式拍摄时也好过关。
没有想到,程睿祎明明是唱跳艺人,演戏是新手,但却很有自己的想法。
而且,他比所有人想象得都要努力。
“我已经害得大家加班了,要再麻烦,就真的抬不起头来了。”年轻男生客客气气地说着,之后还特意叫了奶茶外卖,每个人都有份。
沈稚不敢喝,就拿去给了助理。
这下一来,就算是先前对程睿祎颇有微词的助理也不吭声了。
她正坐着整理头发,身旁忽然出现一个身影。抬起头,沈稚又看到程睿祎。
不知道为什么,他又过来了,好像胡桃夹子似的,有点呆,但很英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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