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习习几乎无法将目光从沈河右手密集的创口贴上移开。
她说“你知道你的身体不是你自己一个人的吧”
“是,是。”
“你知道自己是公司的重要财产的吧”
“是,是。”
“沈河你再敷衍我试试看”
“是,是。”
习习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在训诫中学生的教导主任,一方面怒不可遏,另一方面还要督促助理联系家政去打扫家里那片废墟。
而大龄问题学生本人倒是悠哉悠哉,漫不经心地在看格列佛游记。
片刻后,沈河开口“上次你说的事,我和她聊过了。”
另一边沈稚也不怎么样。
丁尧彩踮脚从玻璃碴中的空隙走过来,沈稚睡得很沉,助理一连来喊了几次都无动于衷。最后,还是需要经纪人亲自出马,河东狮吼气吞山河,顺便卷走床上的被褥。
沈稚被迫重见天日,白皙的肌肤上痕迹未消。她倒没什么羞耻心,继续睡眼惺忪地歪着头,长发如浓云滚滚盘在身后,懒散地说“怎么了”
“还说怎么了,”丁尧彩从不插手艺人合情合理的私生活,反正他们也是合法夫妻,然而,该唠叨的一句都不能少,“沈河三个小时前就去上指挥课了,你怎么不学学他,也用功一点。”
她不吭声,好像还没睡醒。
等了一会儿,沈稚才开始穿衣服“又不是谁都是超级赛亚人。”
丁尧彩的心像石头“也不是谁都能跟超级赛亚人结婚这么多年。”
沈稚自顾自下床,用手机回复家政的确认信息,把头发盘起来。准备出去时,她倏然想起什么,所以说“我们可能不会离婚。”
张江南的生日聚会约在晚上。
虽说也就是朋友、爱徒吃个饭,但圈内人士多,也不好太过随便了。
沈河去接沈稚。他穿一件高领毛衣,她系着丝巾,该遮的地方都遮住,两个人都是。
“礼物拿了吗”沈河问。
“嗯,”沈稚说着,眼睛盯着镜子,“你觉得这个颜色的口红衬我吗”
沈河观察了一阵,慎重而负责任地回答“不。”
她没有流露出任何不满,但也并不准备为他的评价而修改妆容,索性当作没听见。
他却继续说下去“不过你总是很好看。”
沈稚回过头,颇有些飘飘然地一笑,随即听到沈河叨念“毕竟是我老婆”
真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沈稚翻白眼。
却被沈河不冷不热地提醒“植的睫毛会掉。”
大学时的师兄师姐、师弟师妹还有同级都来了不少,另外一些也大多数是熟面孔。
毕竟人气足够充沛,外加发生了冤家结婚这种戏剧性桥段,沈河与沈稚刚进门就被大家捉弄一番。
很久没碰过面的师哥更是热情,揽住他们俩肩膀不让走“老实交代,你们俩到底什么时候好的”
“背着你们好的。”沈稚笑,酒杯沿微微沾过嘴唇。
又有同级嬉皮笑脸地插嘴“沈河,你微博都不回粉的,耍什么大牌啊”
沈河作势求饶“我只关注了沈稚好不好连公司官博都是单向我,你多担待吧。”
另外还有人火上浇油“老胳膊老腿的,你们都快点结婚吧。”于是大家哄堂大笑,气氛再度上一个台阶。
张江南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如花果山般热闹的场景。
“老师”“张老师”
问候声此起彼伏,沈河扬起手臂,散漫地打了个招呼,随即翻过沙发,在张江南“你这小兔崽子怎么这么多年了还这样”的怒斥声中直奔过去。
“这不是迫不及待要给你礼物嘛,老张。”他说。
张江南本来在吹胡子瞪眼,看到那盒对他胃口的马卡龙,表情终于缓和几分。
只可惜刚要接,师母就气势汹汹到场,拎着沈河的耳朵把甜品收下去了“你明知道他吃多了甜的不好”
沈稚也跟着周遭发笑,回头时发现孙梦加也在。孙梦加勾了勾手,于是沈稚微微侧身,穿过人群后靠近。
和张江南,孙梦加不算太熟。但她曾经在张江南妻子那学过跳舞。
距离上一次见面已经有了些时候,平日里,沈稚是不和孙梦加联络的,所以也不清楚近况。
“听说你接了清梦”孙梦加喝了一口柠檬汁。
沈稚不置可否。
孙梦加说“那怎么还不官宣我看过话剧版本,挺喜欢的。”
沈稚耸肩,轻声回答“要等演老祖宗的师傅们定下来。”
清梦讲了许多宗族的故事,需要请动资深老演员的角色不少。
孙梦加若有所思地点头,又过了一阵,忽然没头没尾地说“沈河这人,没想到还挺细心的。”
沈稚疑惑“什么”
“上次咱们逛街、他来接你那一回,那群小丫头片子里有一个是你们华总的侄女。”
“是吗”疑惑转为半信半疑,“我怎么不知道。”
“谁知道干嘛藏着。”孙梦加说,“沈河看着不怎么懂人情世故,但还是怕你老板给你小鞋穿,跑去请华子琛吃饭。不过,秦伶恬那种人,怎么这么久了还没来找你俩的茬。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沈稚一怔。
这倒是个她浑然不知的故事,沈河和华子琛交朋友,竟然还是因为那一次被说“奇葩”的意外。
他是为了她而这么做的。这种说法固然好听,即便是沈稚也很难否认。但她的理智还足够辨认清楚,人是沈河得罪的,当然该是他负责。防止牵连到她天经地义,谁让他们就是这种关系。
沈稚眼睫微颤,身后便传来起哄声。有人叫她的名字,回过头时,沈稚换上笑容,随即接受大家的注目礼。
张江南招手让她过去。
这把年纪了,桃李满天下,又有这样的声望,今天张江南很高兴。
他喝了几杯,又偏偏酒量不怎样,这时候微醺地笑着,比往日慈眉善目得多“沈河,你也过来。”
等沈河与沈稚都过来敬酒,张江南端详二人良久,这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嫁给这臭小子,”恩师发自内心吐出肺腑之言,“真是委屈沈稚了。”
大家其乐融融地说笑。
沈河在听几个同行聊电影的事。
沈稚小心翼翼跻身进去,却不说话,只绵绵笑着,目光落到沈河身上。他匆匆回头,看到她后也不吭声,不动声色地垂下头。
“我去抽支烟。”他说。
与沈稚擦身时,沈河停顿了一下,问“有打火机没”
沈稚颔首,说着“我包里有”。就这么两个人一起出去。
两个人两手空空躲避到空无一人的走廊拐角。沈河说“老张不肯收,师兄他们打算走的时候给师母。”
说着把之前塞得厚厚的利是递过去。
沈稚接过,放回外套口袋里,又蹙眉问“我们就不搞这些了吧买点礼物好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沈河坦白。
两个人私下讨论完人情的事,这才往回走。他无意识拉过了她,她也不知不觉就扣住他手指。
只是失误。
类似于习惯成自然的那种东西。
或者说是气氛使然。
其实也没什么好尴尬的。
拥抱,接吻,性。肢体接触,眼神交流,这对夫妇都已经做了个够。按理说,都已经到这种类似于七年之痒的境况下了。
但是,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牢牢牵着对方的手了。
室内开足了暖气,把他们都热得脸颊泛红。沈河皱着眉,脸上写满严肃;沈稚眼睛一眨不眨,在佯装冷静。
门里的所有人都在喧嚣,他们站在门外。没来由的,沈河开口“你喜欢我吗”
当初他们年轻,除了自己的表演外一无所有,所以谈论喜欢不喜欢也有底气。如今已经成为夫妇,搭伙过日子这么多年,却往事重提,怪异又艰涩。
“不,”她回答,“那你喜欢我吗”
沈河说“我也不。”
她说下去“从事业上来讲,如今形象也确定了,变动又要折腾。从感情上来说,我没有喜欢的人,你也没有吧
“你认为我们有必要离婚吗”
沈河看着她,想回答,却被一阵喧哗声打断。
牵在一起的手松开了。
有人又惊又喜地说“你们猜谁来了”
走进门里,见到张清月的一瞬间,沈稚想了很多。
回过头,沈河也在看。
张清月与他对视。或许的或许,有些东西从以前开始就未曾消失。
再侧目,沈稚已经什么都不想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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