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觉总觉得眼前的这人和平时有些不一样。
接连几次的梦,以及在厨房令周一觉分不清真假的亲热,让他有意略过绪泊远的话。
很多人的职业是天师,也有很多人的副业是天师。
像绪泊远这样的人,仅靠着得天独厚的外貌,就会令很多贪于男色的男人女人趋之若鹜。
“绪哥,我看你年纪也不大,想必除了准备考取天师证,你还有其他正业吧?”趁着等绿灯的空隙,周一觉问。
绪泊远眼尾余光从后视镜看他一眼,落到倒计时的红灯上,轻轻笑道:“没有,我休息了很久,对大部分的事情都提不起兴趣。”
周一觉并不相信他的话,倏地想起那再也没有响起过的装修声,周一觉又问:“对了,前段时间你家好像在装修,是住过来还是准备开店?”
绪泊远降下车窗,任由温柔的三月春风钻进来,他左手慵懒地搭在车窗上,偏头对周一觉说:“开店?不开店的。我嫌吵。”
周一觉点点头,不经意间回头看,发现陈放又和上次那样,倚在车背上睡死过去,他无奈道:“我这个徒弟……真的只知道睡。”
绪泊远挑眉:“可能我的车比较舒适,如果你累的话也可以休息一会儿,到了我喊你。”
“不用不用。一个人开车容易犯困。”
“也对。”绪泊远似是想到什么,轻轻笑了,眉目舒展:“一个人开车确实是没什么意思,你在我旁边我却是精力十足。”
气氛莫名暧昧,周一觉干咳一声,视线移至窗外,生硬的转移话题:“对了绪哥,你上次说要教我控制鬼气?”
“嗯。”绪泊远点头,不经意瞥他一眼,说:“你不用喊我哥,我们毕竟没什么血缘关系。”
“……”周一觉一噎,不喊他绪哥喊什么?这是先给块糖再拉开距离?
绪泊远很快补充道:“喊我泊远就好,一来我们住的近,日后免不了互帮互助,二来,我们是同辈,不用尊称还能拉进些距离。”
周一觉点头,“好像是那么回事。”
“那究竟怎么才能控制鬼气?周家前段时间举行试气,那些鬼就像疯了一样,拼命的往我身上凑。”周一觉还是好奇,可绪泊远似有意绕开话题。
“你真想知道?”
周一觉无奈,这还有假的吗?
“当然。”
傍晚时分,绕城高速上车比往日少。
周一觉眼睛一眯,总觉得刚才超到前面去的那辆车有点诡异。
怎么四个车轮不是圆的,而是翻滚的黑气?
周一觉揉了揉眼睛,正要细看,绪泊远突然说,“喊我泊远我就告诉你。”
这个称呼……那天在厨房绪泊远就是让他这么喊的。
“泊……泊远。”周一觉硬着头皮试探性的偷看他一眼。
绪泊远眉心舒展,望过来的眼睛目光灼灼,他将油门踩到底,嘴角的笑意压制不住:“听话,今天晚上告诉你。”
周一觉:“……”
所以他叫不叫泊远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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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到陈有民小区时天色已经全黑。
周一觉刚跳下车,身后就有人喊:“周大师,周大师!”
陈有民从驾驶座探出头,朝周一觉大力挥手。
“你怎么在这,周……周宜川?”周一觉嘴角一抽,在看清副驾驶坐着的人后笑容僵在脸上。
“陈先生,既然你已经找了其他人来帮你驱鬼,那我们就告辞了。再见。”
“周一觉,你这是看到我就跑了呀?”周宜川斜眼看他,一副欠揍的表情。
陈有民见他脸色不对,立马下车开口解释:“不不不是的,周大师,这是我父亲去周家请的周掌权,周家是看在我爷爷的面子上才勉强答应帮忙的。”
周一觉嗤笑:“所以呢?”
陈有民刚张了张口,陈放一个箭步冲到陈有民面前,气冲冲地说:“陈有民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师傅业务有多忙你知道吗?你这样同时请两个天师上门做法按天师法我们是可以拒绝做法而定金是不退的你知道吗?”
“陈小师傅,我知道我知道的,可是不是我——”
周宜川的声音带着几丝愉悦,他哼了哼:“是我听说周一觉接了他的单子主动来的,你就是周一觉那个便宜徒弟啊?”
“果然。”周宜川目光落在一头鸡毛的少年身上,耸耸肩,一脸傲慢神色,他嗤嗤笑道:“果然半吊子师傅收便宜徒弟,没毛病呢,哈哈哈哈。”
“哈哈哈,半吊子师傅。”
“徒弟也是个便宜徒弟哈哈哈。”
“嘿嘿哈哈哈。”
车内突然爆出笑声,吓得陈放一哆嗦,他无语,这是哪里来的蛇精病。
陈放瞥了一眼周宜川,车里只亮着昏黄的光,虽然周宜川的面目与周一觉有三分相似,但冒牌的全是仿货,陈放早就听闻周一觉在周家不受宠就是因为周家几个兄弟处处排挤他。
如今见了真人分外眼红。
这还了得?虽然他师傅业务水平不怎么样,但岂能由得外人欺负。
“你说谁是半吊子?”陈放最近跟着周一觉敢怒不敢言,终于有人主动撞到他枪/口上,火气噌的直冒三丈:“周宜川,我可是听说你们周家试气石丢了,你这个掌权人算不得数的,你才是半吊子周家人呢!”
周宜川本来也就是一点就着的脾气,隔着陈有民和陈放在空中对骂:“卧槽!你说谁呢?!”
“说的就是你!屁/事暴躁周宜川!”
"&$@#$@*^^……"
陈有民左劝不是,右说不敢,无奈地望着车顶叹了口气,最终只能哀求周一觉:“周大师,我真的是无心,我只是担心,厉鬼太厉害你一人应付不来。”
周一觉笑了笑,笑声极轻。
“陈放,走吧。”周一觉拍拍他肩膀,似乎不愿多说。
陈放刚才还一副要吃了周宜川的样子,转过头来一脸委屈:“师傅,就这么走啊?”
周宜川小人得志地笑道:“真的又落荒而逃了呢。”
周一觉脚步一窒,硬生生被周宜川的话逗笑,他转过身,啧啧两声摇头道:“周宜川,别忘了你的掌权人是怎么来的,周管家以及你父亲上赶着求我让我当我都不想当,你如今捡了便宜还学不会夹着尾巴低调做人。”
周宜川被他堵得哑口无言,沉默半晌才闷闷道:“你不是要走么?”
“我走?我走去哪?”周一觉笑笑,目光却从周宜川身上移开,四下张望,“周源呢,他向来不离你身,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来送死。”
“周源他帮我带徒弟呢。”周宜川翻了个白眼,“他是你弟弟,你说话不要那么难听。”
年纪渐长,智商却在倒退,每次和周宜川说话都像是对牛弹琴,周一觉索性也不想搭理他。
周一觉朝身后喊了一句:“泊远,帮我拿下背包,谢谢。”
绪泊远原本倚在车头,神色寡淡。
几米开外的吵闹声似与他隔绝,半分都入不了他的耳。
直到周一觉喊他的声音传来,绪泊远才不紧不慢地抬头,隔空说了句:“好。”
“师傅,不是要回家吗?还拿包做什么!”
绪泊远抬手挡住电梯,护着周一觉先进,而后踏进电梯,目不斜视,淡淡说道:“不回家,陪你师傅捉鬼。”
“哦。”
陈放跟在俩人身后,陈有民紧跟着陈放不敢多说一句。
周一觉屏住呼吸,侧耳静听几秒才偏头问绪泊远:“泊远,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在踏进电梯的瞬间,周一觉分明听到有几道惊恐逃窜的声音。
这一抬头却发现绪泊远侧面站在自己身侧,因听他说话而微微倾身,映在旁边的电梯壁上,模糊的两个倒影耳鬓厮磨。
“没有。”清泠的呼吸洒在他耳侧,周一觉眼睛眨了眨,不着痕迹的朝左边移了一小步。
而最后头,周宜川早就知道自己怼不过周一觉,不过嘴仗超不过,气势可不能输。
他收了十三个徒弟,这次只带来了三个,就是刚才在车上跟着他嘲笑周一觉师徒二人的。
周一觉几人已经踏进电梯,眼看着周宜川身后一字排开的穿着青灰色天师服的几人,眼皮一跳。
这些走路都能走出一副六亲不认姿势的徒弟,怎么看着比陈放还不靠谱?
电梯上升。周一觉因为比前面几个人高可用看清墙壁上的倒影。
不经意间比对着身影对号入座,周一觉微微蹙眉,倒影好像多一个?
不对劲。
周一觉疑惑道:“陈先生,你爱人呢?”
陈有民回道:“从昨天我和您通话确认后,她精神状况就不太好,刚才在车里睡着,闹这么大动静也没醒。我就想着让她在车里休息吧。”
“她爱人不来也好,等会儿开眼见了鬼,大吵大闹影响我们捉鬼。”周宜川没好气地说。
陈放难得赞同周宜川的话,只是瞥他一眼,没吭声。
叮——
电梯在十八层停下。
陈有民哆哆嗦嗦地掏出钥匙,还没找到锁眼,声控灯突然熄灭。
咔擦一声,门却自内打开,陈有民见自己爱人穿着一身居家服,微微笑道:“老公,你回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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