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点,Muse酒吧。
男男女女挤在舞池里,随着跳动的节奏摇摆着身体,灯光交错闪烁,空气中迷醉的酒精分子也在蠢蠢欲动。
“又是一首Future Bounce。”吧台前,一个扎着小辫的男人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摩挲着鸡尾酒杯,声音带着点慵懒的沙哑,“听到了嘟、嘟、嘟的弹动的声音了吗?
“这种弹拨式的Bass音色,再混上偏重的鼓点,就是它的特点。”明灭不定的灯光打在男人的脸上,将他笔挺的鼻梁勾成一弧冷锋,他放开酒杯,抬手,指节在空气中点动,打着拍子,“砰,砰,砰~
“有没有觉得你的心也跟着跳了?”男人突然笑了,眼底泛着盈盈的光,“一下一下的。”
“废话,我心要是不跳就死了。”坐在他身边的也是个帅哥,戴着金丝眼镜,衬衫扣子随意扯开了两粒,如果不说话,活脱脱一副斯文败类的模样。
斯文败类又啧了一声,打掉男人在空气中作乱的手:“这段话你都说三遍了,纪辞,你喝醉了。”
纪辞抿了抿唇,微敛眸子,让人看不清眼底的情绪。
“你知道了?”
纪辞动了动唇,过了片刻才轻轻呢喃了一声:“砚白,他回来了。”
“想见他吗?”沈砚白没有避讳什么,直接问。
“我不知道。”纪辞懊恼地抓了抓头发,发绳扯落,发丝披散下来,将脸颊笼进了阴影里。
“那就不见,郑君北那玩意儿不是个好东西,这些年在国外没少厮混,他根本没有心。”
“呵。”纪辞低着头闷笑了一声,“老沈,你别谐。”
“我这还不是为了你。”沈砚白没好气地拍了一下纪辞的肩膀,“最后一杯了啊,再喝你胃又得痛了。”
纪辞点头,然后盯着如赤阳烈焰般的鸡尾酒,愣愣出神。
DJ还在打着碟,背景音乐进了一段滤波器的音效,由远及近,仿佛时空回溯。
那一瞬间,纪辞的思绪好像被莫名的吸力牵引,飘回了当年的某个夏夜。
“这杯叫龙舌兰日出,用一点龙舌兰酒加大量橙汁和红糖水调成的,不醉人的,真不试试?”郑君北端着杯鸡尾酒往纪辞嘴边送,纪辞皱着眉偏过头,没沾杯口。
“哟,真不喝?”郑君北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笑,配着他不好好穿的领口敞开的校服,看起来格外浪荡。
纪辞沉默摇头。
“不喝就不喝。”郑君北举回酒杯,仰头,喉结滚动,将红色的鸡尾酒一饮而下。
纪辞觉得,郑君北就跟这杯龙舌兰日出一样,鲜艳灼目,热情似火。他不是不敢喝酒,他是不敢碰火。
“看呆了?”郑君北喝到一半,瞥了眼过来,“还说不想喝。”
“……”纪辞干脆别过脸,不搭理他。
忽然,他被人拽了一下胳膊,跟着眼前猛地罩下一片阴影,下一秒,他的嘴唇被含住,一股浓烈的、热辣的、甜腻的酒液猝不及防地被渡了进来,让纪辞头皮发麻。
“馋了吧?”
郑君北含笑的声音纪辞并没有听清,他只觉得自己浑身都燃烧了起来。
他,舔到了太阳。
一段突入的电话铃声响起,是沈砚白的手机,他很快接了电话。
“草。”回忆被打断,纪辞自嘲一笑,端起龙舌兰,一饮而尽。
“欸,我就接个电话的工夫,你就喝完了?!”沈砚白夺过他的酒杯,“我今晚没空送你去医院啊。”
“又是哪个明星出轨了?”
“哥是新闻人不是狗仔OK?”沈砚白抓起外套,起身,“你也别续了,快回家。”
“老沈,你不是我妈。”
“嗯,我是你爹。”
“滚。”
最后,纪辞还是被拽出了酒吧,然后被孤零零地扔在了路边,只因为沈砚白这狗赶着去抢新闻了。
叫的车似乎在路口堵住了,一直没到。纪辞是真的喝多了,胃开始隐隐作痛,所以也不想动了,怏怏地站在路边,任午夜的霓虹在他的身上投下绚烂的光影。
他立在那里,就成了一幅画。
路旁也有人,时不时看过来,像垂涎一幅画。
但纪辞没在意,这种眼神他见多了。他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忽然低声说了句:“像站街。”
这个词就像是带着魔力的咒语,猝然解开了某种封印,纪辞莫名笑了起来,带着浓浓的苦涩。
他沉在自己的情绪里,连身前多了一个人都不知道。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手腕已经被人攥住了。
是刚刚在一旁看他的人,一个男人。
纪辞抬头,眼神冷淡,藏着股戾气。
他还没开口,男人就腻着一张笑脸:“小哥哥,什么价啊?”
“滚。”纪辞甩开男人的手。
如果是平常,他一定把这个男人手拧断,但是现在,他的胃好像越来越不对劲。背上冷汗细细密密地沁了出来,带着刺骨的凉意。
“操,还挺劲。”男人更乐了。
纪辞懒得废话了,一巴掌甩到男人脸上:“够劲吗?”
男人先是被一巴掌甩蒙了,反应过来后,怒火窜窜升了起来:“WCNM!”
*
“郑大牌,到了吗?小弟们快等到转点了!”
车载音响连接着手机蓝牙,将电话里的催促灌满了车厢。
郑君北啧了声:“继续等,也不差这点了。”
“做人可不能这么狗啊,小心现世报。”
“那也是报在你头上,选的什么鬼位置,又偏还堵,我在路口堵半小时了。”郑君北冷笑。
“哎,就说你大牌吧,也没剩几步路了,劳驾您把车停路边,下车走两脚行吗?知道的是给你开洗尘派对,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出资集体紧闭呢。”
“行,等着。”
郑君北找准机会,把车靠边停好,跟着导航走进一条酒吧街,没走多远,就听到一声怒骂——
“老子给你脸了,站街就站街,立尼玛的牌坊。”
街灯不暗,就算暗,郑君北也能一眼认出他。
“……还真现世报了。”郑君北万万没想到,自己回国后重逢的第一位故人,就是纪辞,那个曾经把他绿的轰轰烈烈的前男友。
而前男友,刚好在站街。
这明显的生意纠纷,郑君北懒得插手,他就是好奇纪辞准备怎么收场。当年那样一个高岭之花,落在泥地里的模样,谁能不好奇。
郑君北觉得自己有点幸灾乐祸,没错,他就是想看纪辞狼狈,谁让纪辞当年绿了他。
他靠在路灯下,看戏似的看着这一切。
不一会儿,郑君北就皱起了眉头:“怎么这么弱鸡,这么多年也没个长进。”
纪辞胃痛难忍,只能堪堪钳住男人的拳头,冷声说:“出门也不照照镜子,就你这阳|痿样,老子就是卖,也不卖给你。”
“你他|妈找死!”男人出离了愤怒,一脚踹上了纪辞的肚子。
钻心的痛感从胃部穿来,纪辞松开了手,疼得躬起了腰。他咬牙想锤爆阳|痿男的狗头,眼前却晃过一道冷光。
对方竟然掏·出了一把瑞士军|刀!
这次要是躺了,他一定要让沈砚白披麻戴孝。这是纪辞电光石火间的第一想法。
然而,还没等他作出反击,男人就被踹翻了,刀子掉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纪辞愣愣侧头,一张和记忆里一样张扬的脸就撞进了眼里。
是郑君北。
郑君北轻佻地挑眉,嘴角的笑意略带嘲讽,声音凉薄地说:“你就这么喜欢站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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