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从睡梦中醒来的本丸众都感受到了一种不同寻常的氛围……似乎一夜之间多出了不少灵力波动。
怎么说呢,原本刃烟荒凉的本丸终于有了点刀剑乱舞的感觉,并且越接近锻刀室这种感觉越清晰。
以短刀为首的众刃连早饭都没吃便齐刷刷赶到了荒废已久的锻刀室,首先看到的是堆满一地的刀,一冒着凉烟的锻刀炉,以及倒在旁边相向而睡的木莳和膝丸,二者脸上都有可疑的泪痕。
“主殿!您怎么在这里睡了?!”一期一振惊得差点破音。主殿是她的妹妹,妹妹不好好在自己房间里睡,跑到外面和别的男刃睡在一起,虽说穿戴整齐,但也太不像话了!
“诶?为什么主人会穿着鹤丸大人的衣服啊??”鯰尾藤四郎指出。
“哇!我就说我的出阵服半天找不到!竟然被姬君穿上了!”鹤丸吓了一大跳,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姬君终于对他的衣服下手了!
爱染国俊摸起地上的一大太刀,惊讶:“这不是萤丸吗?!”
小夜左文字也很快找到了自己的哥哥:“江雪哥哥也来了…”
烛台切拾起了同刀派的大般若长光,面露沉色:“这还真是少见呢……姬君是一晚上都在锻刀吗?”
“哼,这显而易见吧?”和泉守依旧不屑地哼了一声,意味深长地瞥了眼一期一振,“之前还说这位主人不一样,对收集刀剑并不热衷,现在看来也没有什么区别嘛。”
他们这位新审神者自从就任以来,昨天为止一次都没有锻过刀,和其他刚来本丸就往锻刀室奔的审神者不一样。虽说收集刀剑是人之常情,但有了上任审神者挥霍无度的阴影,导致了几位老刃对此行为总有潜意识的抵触,更何况这一地的刀剑……很难不让他们回想起前审的阴影。
“不过话说回来,大将这手气还不错呢。”药研淡淡环视了一圈,视线落到锻刀炉上,处处都是烧焦的痕迹。他伸手拍了拍:“这炉子似乎烧坏了,大将…还真是下了血本啊。”
一期一振沉默地绕过一地的刀刀剑剑,来到了熟睡中的木莳身边。少女的睡颜不太平静,眉宇间留有倦色……因为锻刀吗?主殿,果然还是想收集刀剑吗?
木莳才刚入睡没多久就被吵醒,一睁眼便对上了一期一振复杂的目光:“一期哥?”又迷迷糊糊地看了看四周,“大家怎么都在啊…?”
“主殿,”一期一振牵起一如往常的微笑,所有的复杂情绪瞬间隐藏得干干净净,“在这里睡会着凉的,容我带您回天守阁吧?”
木莳揉了揉眼睛,扶着他的手站起身:“嗯……”
她头疼地看了看散落一地的刀剑,终于想起昨晚最后把炉子都锻坏了,还是没能帮膝丸把哥哥接回来。
这么想着的时候,衣袖忽然被拉了一下,是平常不爱说话的小夜左文字。
这孩子和其他小短刀不一样,不爱玩不爱闹更不爱撒娇,除了日课整天就和宗三左文字呆一起。眼下抱着一振太刀,对她说出了第一句话:“谢谢主人…接回了江雪哥哥。”
爱染国俊也抱着一大太刀跑过来道:“主人,谢谢你接回萤丸!能不能把他唤醒呀!”
今剑也兴冲冲道:“主人主人,还有小狐丸大人岩融大人和石切丸大人~麻烦主人啦!”
鹤丸国永混入其中:“主人主人,还有我的衣服~你是不是该还给我啦?”
木莳装作没听到最后一句,对几位小短刀说:“好,你们可以先把想要唤醒的同伴带回各自的居所,待我晚些有精神了就去找你们,好不?”
此刻是早晨,是一日之内女鬼最倦乏之时,再加上昨晚过度消耗,她实在无法一次性应付这么多刀剑的工作量。
短刀们乖巧地应了声“好”便带着自家同伴散去了。虽说髭切没能锻成,但也成全了不少刀派的大团圆。
看到大家都对同伴或亲刃的到来欢天喜地,刚醒来的膝丸又想哭了。
不…他好歹是源氏重宝,不能在这么多刃面前哭,会给阿尼甲丢脸的!他要坚强!
刚要跟着一期一振回去补觉的木莳在看到膝丸对着锻刀炉黯然神伤的背影时彻底清醒,睡意一下子全没了。
“一期哥,我暂时先不回去了…”
一期一振还没说话,药研直截了当问:“大将还要继续锻刀吗?可是炉子似乎已经坏掉了啊。”
木莳自然没有听出这话中的别样情绪,只道:“我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修吧。”
“主殿,您难道是有什么特别想要的刀吗?”一期一振终于问出来了。锻出了一屋子的刀却没有急着唤醒,若只是单纯为了收集刀剑,这么多的新刀足够新鲜一阵子了,不会连炉子都罢工了还不放弃,想必是有明确的目标呢。
“主君是为了替我接回阿尼甲。”
膝丸忽然代替木莳回答了。他转过身看了几刃一眼,最后目光落在木莳身上,单手放于胸前深深鞠躬:“主君,谢谢你。你已经做得足够多了,真的谢谢。请快回去休息吧。”
于此,众刃一下子便明了,心中的淡淡疑虑就此解开。
原来并非主人渴求什么刀剑,而是为了成人之美。只可惜有一种心理学效应叫做墨菲定律,有一种情感叫做求而不得。
锻刀,很大程度上是一种玄学。有时候越渴望什么,反而越得不到。
这个道理膝丸从前就明白,如今更是加深了这份认知。
“所以,暂时先就到此为止吧,我…”膝丸尽量想用轻松的口气作掩饰,最后却还是难以自禁,“抱歉,我去洗把脸…”
他跑出了锻刀室。
“锻刀这种事情确实急不来,以后还有的是时间,慢慢来总会锻到的。”烛台切安慰了句,便和歌仙一同出去准备早餐了。
既然疑虑已经解开,大家也都帮忙将锻出的刀剑分类放好后便散了。
只是木莳,她何尝听不出膝丸最后的话里隐忍的难过?对于兄长、对于家人的思念这种东西,并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化,她不能更懂这种心情。
她无法放下膝丸的这份思念,就如同无法割舍自己的思念。
而且作为审神者,她承诺过膝丸,那么就一定要把他的哥哥接回来。
“主殿,您还不走吗?”一期一振发现她还对着锻刀炉站着,温声提醒,“既然膝丸殿都暂时放下了,您也别太给自己压力,回去休息吧?”
“你真的觉得他放下了吗?”木莳喃喃反问了一句,后觉不对,打了个颤回过神。
马上改口道:“啊,一期哥你先回去吧,不用管我…”
一期叹气:“主殿,您不该为了别人的事过度消耗自己的身体哦。”
木莳微顿,眼神忽然飘忽了一瞬,过了片刻才近乎自语般启唇:“这不只是为了膝丸…”
一期有点没听清:“您说什么?”
木莳深呼吸一口气,静静望向他的目光。
“是我自己。”
“是我自己想要髭切。”
这份私心难以启齿,但她又不想瞒一期一振太多,所以只能点到为止。
昨晚等待锻刀的时候和膝丸聊了很久,从平安时代锻造到之后一系列扑朔迷离的传承经历,从奇闻逸事到历史重大战役……源氏宝刀不仅有丰富的经历,还更改过多次名字,也是他们独有的特色。
由于名字太多,膝丸表示自家哥哥虽然记不住他现在的名字,但他却记得哥哥的每一个名字。
而这些名字里,便有木莳无论如何也想得到髭切的理由之所在。
那就是髭切的另外一个广为人知的名字:鬼切。
相传前主渡边纲曾用髭切斩下过茨木童子的一只手臂,故改名为鬼切,后更被称为斩尽天下恶鬼之刃。
上次带“药丸组合”去现世,无法对恶鬼造成实质性的伤害。除了用日轮刀斩首以外,或许髭切这样的刀也能起作用也说不定。
不论如何,都值得一试。
“我明白了…”一期一振并不知道木莳的真实想法,所以单纯地理解成了字面意思,微微颔首,刘海遮住了清晰的眉眼。
“一期哥?”木莳歪了歪头,感觉他的态度有点微妙。
“啊哈哈,没事。”他很快又对她露出微笑。
“既然如此,衷心祝您得偿所愿。”
“我没有什么怨言。”
他微微欠身,平静地离开了锻刀室。
……总觉得一期哥的态度怪怪的。是她哪里说错了吗?
木莳半天摸不着头脑,于是决定还是先把锻刀炉的问题给弄弄好,结果一转头便对上了角落里一双幽怨盯着她的眼睛。
吓了一小跳,木莳无语道:“你怎么还在这啊?”
“姬君,我的衣服……”鹤丸蹲在角落像个被扒了衣服的怨鹤,并不想承认木莳穿着还真比他好看。
木莳闻言淡然自若地将身上的外袍脱下递给他:“昨天后来又帮你把一些小细节之处修补了一下,才花了这么些时间,并不是不打算还你了。”
她这么说着,手里却紧紧攥着衣服迟迟不肯松。
鹤丸:……
姬君,有种你松手啊。
那件外袍最终还是被鹤丸夺了回去。木莳暂时放下了衣服一事,转而去研究锻刀炉。
锻刀炉并非传统意义上的那种,而是由灵力为基础运转的,有可能是因为昨天一下子工作量太大,超出负荷导致短路。
拿回衣服以后鹤丸仍然没有走,见木莳左看看右摸摸就是找不出问题来,终于耐不住了:“姬君,有时候呢这种玩意踢几脚就好啦。”
鹤丸说着便一脚伺候上去了。哐啷一声巨响,木莳被吓了一跳,正要从里面掏出昨晚剩下的材料的手一抖,炉子便一下子重新亮起来了,所有的材料跟着一起瞬间燃烧。火焰烫手,浓度过高,竟然给木莳的手指烫掉一块皮。
木莳吃痛地缩回了手,狠狠瞪了一眼鹤丸,后者似乎也没想到会一下子燃起来,抱歉地凑过来想看她的手:“姬君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
“没事。”木莳飞快将手藏在了身后。好在凭借鬼的恢复能力,血很快蒸发,伤口也迅速愈合。
“不过你看,炉子修好了诶!我这方法不错吧?”鹤丸马上又得意地指着炉子邀功。
木莳并不是很想表扬他,随意瞥了一眼,却看到了炉子上面的指针,显示为锻造时间3:20。
这个时长通常是以四花太刀为主,偶尔会出其他,源氏兄弟也在其中。
木莳拿出最后一张加速符,有些纠结。虽说可以去万屋买,但会不会太浪费了?
直到门外响起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膝丸喘着大气跑了过来,大大的眼睛紧紧盯着锻刀炉——
那双眼里闪烁的激动与雀跃那样真实、呼之欲出,木莳便一下子懂了。
她笑着,将加速符扔了进去……
一振长二尺七寸、雕有棒樋与直刃刃纹、刀茎处两个目钉孔的精美太刀呈现面前。木莳一条龙服务,马上又注入了灵力,一阵柔光过后,一位身着白色军装的俊美青年出现眼前。
“我是源氏的重宝,髭切……”
木莳从来看人先看衣……那是一套十分漂亮的行头,水晶袖扣、提花领带、西装外套潇洒地披于肩,身材颀长精实,肩宽腰细,形状好看的桃花眼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然而下一秒却微微眯起,笑意变成了淡淡杀意——
“有鬼的味道呢,”髭切的自我介绍还没说完,便出人意料地拔出了本体,“无论是鬼是刀,我都会一刀两断哦。”
“阿尼甲!”
膝丸由喜转惊,竟看到髭切的刀尖对准了木莳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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