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府的花园内,奉茶的小厮送上茶点后便退下了,整个花园内更是无人巡视。
程亮撩了裳摆坐下后,侧首瞧着正吃点心的钱宴植,正色道:“陛下让你出宫办事,你竟然跑去喝酒看胡女跳舞。”
钱宴植脸色一僵,抬头小心翼翼的开口:“我没用公款吃喝,他没给我拨款。”
程亮:“陛下嘱咐你要做的事,我都知道。”
钱宴植有些惊讶:“你也知道。”
程亮点头:“江州是我朝盛产锦缎刺绣的地方,是富庶之地,岂料新任的江州知州上任后,大肆手刮民脂民膏,更有甚者逼害良民,俨然是地方恶霸。”
钱宴植惊的手中糕点都掉了:“那陛下怎么不处置呢?”
程亮叹息,在心中盘算思忖过后,他才认真道:
“因为这江州知州是西渊国君,如今淮安王的亲舅舅。”
钱宴植不明白。
程亮继续道:“当初西渊国君孟星辰举国来降,后来东夷也归降我朝,中原一统后,陛下为了巩固两国国民归顺的民心,大肆启用这原来两国的有能之士,与我朝官员待遇相同,从无高低之分。”
钱宴植小心翼翼的为程亮添上茶,继续听他说着。
程亮道:“陛下雄才伟略,广阔胸襟,岂是我等能够堪破的,他大胆提拔人才,也为了权衡归顺者的心,让我们带兵守了边城,而这里呢,只留下不足五万兵马的虎贲军守卫,若是这些人再有反叛之意,只怕陛下安危难测。”
钱宴植似懂非懂:“所以陛下就让淮安王的舅舅,去担任江州知州?”
程亮点头:“也不全是为了稳固西渊国民的心,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这个程东泽原本就对这丝绸刺绣十分懂行,所以才让他去,只是不曾想,他竟然没有归降之心,辜负陛下信任,在江州做出逼害良民之事。”
钱宴植:“那眼下我要找的证人,是做什么用的?”
程亮道:“陛下虽然杀伐无情,却不是滥杀无辜,他得知程东泽的而行时,本是打算下旨直接将程东泽于江州处死。”
“可我瞧着近些年坊间对陛下的口风,大都是暴虐无情,尤其是当年那件事后,就愈发的坐实了这番言论,所以我不忍心陛下名声被毁,于是建议陛下找到那个逃入京城的证人,将程东泽的罪行公告天下,再行处置,才不会让归顺的两国国民的心觉得我朝是有意打压。”
钱宴植皱眉不解,嘴里的糕点也在那瞬间不甜了:“难道说,他不是暴君么?可我瞧着,他杀人可是不眨眼啊。”
程亮道:“你说的可是指使刺客刺杀陛下的陈辛?他是自作自受,当年他的主子是如何对待陛下以及杨太后的,我们都是亲眼所见。”
钱宴植抿唇,问道:“那我听陛下说他是有眼线的,竟然有眼线就该保护证人,怎么现在证人逃入京城,还需要我们去找啊。”
程亮认真道:“那是因为这个证人十分小心,他不确信跟着他的人是保护他的还是要害他的,所以在进京的途中就跟丢了。而且,江州那边派来的人也进京了,由此可见,江州那边也是派了人杀他灭口的,所以我们一定要先程东泽一步,找到证人。”
钱宴植听得目瞪口呆,最后只能呆滞的点头。
钱宴植:‘系统,这证人有什么资料么?不然我这大海捞针怎么找啊。’
他刚召唤完系统,这程亮便从怀里掏出了纸张,递到了钱宴植面前:
“这是根据眼线所绘的证人模样,你先看看。”
钱宴植将纸张拿过来打开,瞧着纸张上略显抽象派的画技,他一时不知该从何处开始评价。
他仿佛能够原谅历史书上那些对历史人物的画像的那些人了,他们的人物画像真的看不出来哪里跟真人很像。
程亮问:“怎么了?”
钱宴植努力的基础一个笑容,再次仔细的看了看画像上的人:“我觉得他既然是逃进京城的,为了逃脱江州那边的追捕,必然会改头换面,这张画像,恐怕只能做一个参考了。”
程亮恍然大悟:“是哦,还是你想的周到。”
恰逢此时,系统也将证人的信息发给了钱宴植,甚至还附带了一张证人的照片。
钱宴植这才发现手中的画像跟照片的差距有多大,这要不是衣着相视,根本看不出是同一个人。
他这就很好奇了,就凭着手里的这副人像画,他们真的能找到所谓的证人吗?
钱宴植收起了证人的画像,似乎想起什么,忙抬头看着程亮问道:“我刚才瞧着你们家里挺忙的,是要请什么客人么?”
程亮斟茶自饮点头:“嗯,今夜我父亲宴请英国公与西昌侯他们,陛下也会来,不妨钱少使也留下,稍后与陛下一道回宫去。”
钱宴植双目圆瞪,盛满欢喜:“可我是奉陛下的命令,来找证人的,他不会怪我擅离职守吧。”
程亮想了想:“无妨的,我早已经派人出去找了,靠你……算了,你且休息休息。”
钱宴植原本笑着的脸色,立即黯淡下来:“靠我也一样能找到啊,你别瞧不起我我告诉你,当初宫里抓刺客就是我的功劳。”
程亮点头:“对对对,钱少使厉害极了,就是被那位赫连世子一吓就落荒而逃。”
钱宴植抿唇:“揭人疮疤很好玩么!他一个男人说要娶我我就非得口嗨回去么,我就不能不娶么!”
程亮继续点头:“那你倒是说不娶啊。”
钱宴植:“……”竖起了中指。
程亮灿然一笑,也没再理他,而后才发现这镇国公与英国公结伴朝着花园来了,瞧着凉亭里的程亮与钱宴植,也迈步走了过来。
英国公虽然已经快道古稀之年,身姿却依旧挺拔硬朗,不愧是军旅出身的人物,几年前还能带兵出征东夷。
“前些日子听我那顽劣的外孙提及钱少使,刚刚听他们说钱少使在府上,就迫不及待想见见,钱少使不会觉得老夫冒昧吧?”英国公上前,脸上挂着慈爱的笑意,上下打量着钱宴植。
钱宴植看了程亮一眼,又听到程亮唤了声义父,连忙揖礼道:“英国公厚爱,怎么会觉得冒昧,见过镇国公,多有打扰。”
英国公捋着胡须笑了笑,拍了拍钱宴植的肩膀道:“是个不错的小伙子,子越那孩子过于顽劣,是我与他母亲过于宠爱了,听说他还买凶找你麻烦了?钱少使不计前嫌,倒是大人大量啊。”
钱宴植道:“英国公这话就羞臊我了,什么大人不大量的,我与秦兄在一起共事,有些摩擦是正常的,这不后来我们还成了好朋友嘛,都是误会,误会。”
英国公笑声爽朗,又听镇国公道:
“今夜府上也没外人,钱少使今日不妨留下,不必拘束。”
钱宴植揖礼:“那就叨扰镇国公了。”
见完了镇国公与英国公,钱宴植才明白这杀伐一生的人浑身所携的气势是如此令人心惊胆寒。
等着他俩走了过后,钱宴植才道:“我说程公明,你俩父亲好凶啊。”
程亮侧首看着他:“大约我老了以后也是那样的。”
钱宴植抿唇,往旁边趔开了些:“实在不明白你们这些古代人怎么都那么喜欢装正经,放松自己不好么?”
程亮蹙眉:“你们……古代人?那你呢?”
钱宴植点头:“我是新时代的现代人啊,拥有无敌潜能的新时代的青年。”
“然后被一个男人说要娶你就吓的落荒而逃。”程亮奚落着。
钱宴植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绝交吧,以后别见面了,这人太烦了!
程亮对于此刻钱宴植的模样十分受用,尤其是瞧过他志得意满的模样,眼下这因为一句话就让他说不出话来倒是十分有趣。
不过这答应了镇国公留下用晚膳,钱宴植自然也没闲着,趁着空档便将落荒而逃的事翻篇,忙与程亮商议着如何在京城里不动声色的去找那个所谓的证人。
钱宴植道:“程公明,你说咱们要不要往淮安王府派点眼线什么的,毕竟这江州知州是他舅舅,这江州来的人肯定会找淮安王。”
程亮:“我一早就派过去了。”
钱宴植:“得,我又晚了一步。”
程亮笑眯眯道:“本来也没指望你能帮上什么忙,你的用途就是迷惑他人眼球的。”
钱宴植凝视着他,却见着程亮的模样越发的认真,钱宴植莫名也跟着正经起来。
“陛下这个人经历了不少的事,有时做事的确独断专行了一些,可到底小心驶得万年船,他经不起再一次的背叛了。”程亮说。
钱宴植小心翼翼的凑近,轻声问道:“到底是谁背叛了陛下,是小皇子的生母么?”
程亮神色微惊,伸手就捂住了钱宴植的嘴:“没人告诉你不许提小皇子的生母么?不能问,不能提。”
钱宴植眨巴着双眼,越是这样神秘,他就越是想要知道内情。
然而每次询问系统的时候,系统也都是一语盖过,让玩家自己去探索。
钱宴植无奈。
这小皇子的生母到底是谁啊,真的很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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