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者,愿也。
咒术是使用者内心欲望的集中体现,是使用者愿力的化身。施咒者内心的欲望越强烈,咒术施展出来的效果就越霸道。从赫秋现在的状况来看,就很像是有人在她身上下了一个桃花咒,然后又因为施咒者内心的欲望得不到满足而越来越强烈,使得她身上的桃花咒作用也变得越来越霸道,以至于快要将她的灵魂也一起控制了起来。
但下咒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件事。谢无虞拧眉想了想,问:“在那场戏之前,赫秋姐你和……完全没有过接触吗?”
中了桃花咒的人听不得别人对施咒人的诋毁,谢无虞谨慎地把赵俊鹏的名字隐去了。
赫秋呆了呆,想了一会儿:“……好像有。”
在那场戏之前,其实赵俊鹏也经常找机会溜到赫秋的身边转来转去,但以赫秋的名气和身份,群演想要讨好她并不是一件多么稀奇的事,赫秋也就从没在意过。
“这样么……”谢无虞垂眸,陷入了沉思。
“叮咚”的一声轻响,赫秋的手机屏幕一亮,弹出了一条信息。赫秋脸色挣扎了一下,最后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拿起手机,回了一条消息过去。
她回了信息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那边就打了个电话过来。
赫秋脸上带着甜蜜的微笑,但又因为眼底压着的强烈的厌恶,让她的表情显得有些怪异。
谢无虞也回过了神来,静静地看着赫秋轻声细语地回答对面人的问题。
“……嗯,今天休息。”
“是没在家,和朋友在外面吃饭……”
“雯雯姐也在的。”赫秋眼里的清明隐约散了一些,谢无虞顿了顿,伸手递了张符过去。
赫秋艰难地将那张符拿在手里,眼里的清明又重新凝聚了起来:“公开的事情以后再说吧,朋友在问了,我先吃饭了。”
说完,赫秋一下子就挂断了电话。
她揉了揉刺痛的额头,跟众人解释道:“……他刚才已经想控制我直接和记者公开恋情了。”
如果不是谢无虞又给了她一张符,让她的脑子一下子清醒回来,恐怕她就要在赵俊鹏的操控下答应下来了。
王雯安抚地拍了拍赫秋的后背。赫秋从出道开始就是她带的,两个人之间早就不止是艺人和经纪人单纯的利益牵扯了,她有些担忧地看了看赫秋,想起谢无虞先前问的那几个问题,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问道:“谢老师刚刚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赫秋也放下了手,抬头看向谢无虞。
“有一点猜测,但还不能确定。”谢无虞并没有刻意瞒着赫秋,简单地解释了一下桃花咒的作用之后,就道,“下咒需要施咒人和中咒者有一定的接触,还需要有特殊的媒介,赫秋姐之前有没有从他那里拿过什么东西?”
赫秋想了想。主演和群演待遇并不一样,所以交集一般不会太多。但偶尔也有例外,比如拍外景的时候,大家吃的都是外面送过来的盒饭,有几次赫秋吃的盒饭也是赵俊鹏递过来的,这个也算是吗?
谢无虞:“……算吧。”
赫秋:“……”那还真是防不胜防呢。
谢无虞没说的是,如果执念足够强烈的话,施咒者的血肉,其实也是一种特殊的媒介。
王雯倒是对刚刚赫秋挂断赵俊鹏的电话有些担心:“他应该不会在意吧?”
赫秋身形一顿。
以前她也不是没有清醒的时候,但每一次她想趁着自己脑子还清醒从赵俊鹏身边逃开的时候,赵俊鹏那边对她的控制就会随之增强。她刚刚挂掉了赵俊鹏的电话,那么最迟明天,赵俊鹏就会加强她的控制了。
明明清醒着却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去亲近……亲近那么恶心的一个人,赫秋一想到自己被控制时对方眼里赤.裸裸的欲望就有点犯恶心,连忙捧起茶杯喝了一口。
谢无虞也有点皱眉。他想了想,问,“赫秋姐现在戏杀青了吗?”
赫秋一时不知道他怎么说起了这个,但还是答到:“还没有……我今天是跟剧组请了假出来的。”
意思就是明天还要回剧组了。谢无虞说:“如果你去剧组的话,他也会跟着去吧?”
这倒是没错。赵俊鹏现在逼她逼得越来越紧,恨不得昭告天下他和赫秋在一起了,连拍戏的时候也要盯着赫秋有没有和其他的男演员发生肢体接触,简直病态得让人头皮发麻。
谢无虞直接说:“要解除桃花咒并不难,但需要有施咒人的一滴精血作为媒介,如果赫秋姐你能拿到他的血液的话,或许我可以试一下解咒。”
赫秋眼睛亮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终于露出了她今天唯一一个算得上比较正常的微笑:“……我知道了。”
话到这里就差不多了,赵俊鹏又打了几个电话过来,赫秋向谢无虞又讨了几张符,在离开之前,她又回头笑了一下:“对了谢老师,《无心之罪》你可以放心接下来,不管最后结果怎么样,这部剧都算是我给谢老师的报酬。”
她眨了眨眼睛:“剧组的导演虽然是我的好朋友,但谢老师在待遇上不用跟她客气。”
谢无虞莞尔:“这个赫秋姐你就放心吧。”
简单说了两句,赫秋的脸色好了不少,提着小手包和王雯先走了。
骆频从头听到尾,这时候看没有外人在场,才有点担心地说:“师叔你就这么答应下来……”万一那个赵俊鹏知道了,到时候针对谢无虞怎么办?
谢无虞摇摇头。刚才他没和赫秋说的,他在她身上除了闻到桃花香之外,还闻到了一种似曾相识的香烛的味道。
骆频是知道谢无虞在拍《明歌传》外景时遇上的事情的,闻言一惊:“师叔你是说,赫秋身上发生的事,还和那个林晓晓有关系?”
“……不是和林晓晓有关系。”谢无虞无奈道,“只是感觉不太对。”
想起元道子给自己卜出的那一卦屯卦,谢无虞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三者之间似乎有着某种联系。
九死一生中的生机,到底是什么呢?
谢无虞只能自己去找。
林晓晓和赫秋的事都是谢无虞偶然遇上的,但这种偶然之中似乎又带着必然。谢无虞当然可以不去管它,但万一这就是他要抓住的那一线生机呢?
骆频听完了也沉默了下来。他经常听观里的师叔师伯们夸赞谢无虞的修道天赋到底有多好,听过谢无虞在十二岁的时候就以一柄桃木剑将肆虐一村的厉鬼斩杀。作为一个天生阴阳眼却没办法修道的人,骆频其实很认真地羡慕过谢无虞的天赋。
但是当他知道这种天赋是要以生命来换取时,却又觉得,恐怕谢无虞自己未必希望拥有这种天赋。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儿,谢无虞喝了口茶,抬手在骆频眼前挥了挥:“回神了。”
骆频犹犹豫豫:“可就算这样……师叔你一个人,不还是有点冒险吗?”
谢无虞微微一笑:“我什么时候说要一个人上了?”
骆频:“?”
“师父没和你说么?他要过来了。”谢无虞点开微信,将元道子和他的聊天记录调出来,想了想,“应该明天就到了吧。”
骆频:“???”观主要来帝都了,他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可能因为他不是观主最爱的小弟子吧。谢无虞怜爱地看了他一眼,把手机收了起来。
元道子平时是不会轻易离开清水观的,这一次前来帝都,一部分是因为谢无虞的命盘变化,他想要亲自看过谢无虞的状态;另一个原因,则是元道子当年的师兄,如今的白云观空明子似乎遇到了什么急事,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求他过来帮忙。
元道子和空明子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向来很好,空明子很了解元道子不喜欢掺和到俗世中的性情,一直以来都没有用这方面的事情麻烦过元道子,这一次他丢下面子都要请元道子出山,想来应该是遇到了什么很棘手的事情。
谢无虞想着,从茶楼离开之后,带着骆频去买了一套新的床上用品,又按照元道子的身材挑了两套睡衣,做好了元道子在这里长住的准备。
骆频脑子还有点发懵,跟在谢无虞身后浑浑噩噩地付钱,提了一大堆东西回到了谢无虞的公寓里。
惯例地给神像上了三柱香,骆频脑子终于能转了,问:“观主是明天几点到?”
谢无虞给供桌换上新的祭品,一边答:“下午两点的飞机,大概四点到京郊机场吧。”
“哦……”
元道子前来帝都,谢无虞作为他的小弟子肯定是要去接机的。下午四点,元道子坐的那一趟航班在京郊机场降落,谢无虞站在接机口等了一会儿,就看见一身宽袍大袖,头上挽着道士髻的元道子悠游自在地迈着四方步走出来,身后还跟了两个黑衣保镖帮他拎行李。
谢无虞:“?”
半年不见,他的师门突然发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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