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匪动作一顿。
他拿着手机走到酒店落地窗前，望着不远处灯火通明的城市夜景，语气不变道：“为什么这么问？”
“为什么这么问？”韩彦啧了一声，“我早就想这么问了。”
“别看我喝多了，但我看这些事情可是准得很，”韩彦对着手机咕哝了几声，没头没尾道：“在国外这四年，你交女朋友了吗？”
“.....没有。.”戚匪一哂：“这两者之间有必然联系吗？”
“当然有。”韩彦一针见血大声道，“大好年纪，年少多金，英俊帅气，你身边肯定不缺女人前赴后继，你为什么不找女朋友？你敢说不是因为谢临？”
“四年前你跟他一块儿拍戏的时候眼神就不对，这四年来，你跟我联系，哪回是为了聊工作？”韩彦啧了一声，借着酒意直接戳穿道：“哪次不是拐弯抹角地问谢临最近怎么样，进组了没有，最近状态好不好，问得最多的还是感情状态，我好歹也是个大老板，在你这儿一天到晚干的都是狗仔的活。”
戚匪失笑，拿起烟盒，抽了根烟点上没说话。
“说说，说说。”韩彦是真的好奇，“你是不是喜欢谢临？还是你们俩四年前就有一段？”
“你放心，我肯定不告诉谢临。”韩彦自己发了个誓，“哥哥这人品你还信不过吗？你就说过去那四年，你每回来我这儿打探谢临的消息，我什么时候走漏过口风？说说啊！”
戚匪吸了口烟，“没在一起过。”
”那就是喜欢了？“韩彦想都不想盖棺定论，“我就知道你喜欢！”
“喜欢就赶紧上啊！”韩彦跟谢临相识多年，亲眼看着他在娱乐圈十年如一日的横着走，却终日懒得像条蛇一样，谁都看不入眼，自然希望有人能把这个妖孽给降伏了，“好不容易回国了，马上就是同一个剧组，这么大好机会，近水楼台，花前月下……”
戚匪望着不远处的高楼大厦，静了片刻后，索性直接承认了：“当然要上。”
“想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走到他身边了，总得试试。”
韩彦喝了酒，原本是半开玩笑似的，准备给戚匪支招怎么撩谢临的，突然猝不及防听戚匪语气平静的说了这么一句真心话，愣了片刻，昏昏沉沉的脑子像是隐约抓住了点儿什么似的：“什么叫好不容易走到他身边？”
韩彦飞速回想了下，愕然：“……不是，那什么，你当初突然转去做导演，不会是因为谢临吧？”
当初戚匪还在上大学就参演了大导演的作品，和谢临搭戏，还拿了最佳男配角奖杯，星途坦荡。
偏偏就是在这个时候，他放弃了拥有的一切名利和流量，宣布转入幕后，学做导演。
韩彦当时也纳闷过，好端端的，这少爷是怎么想的？
现如今回忆起来……
更像是年轻人想换一条更稳妥的路，想变得更强大后，再走到自己喜欢的人身边。
戚匪把手中的烟放在烟灰缸里按熄了，嗯了一声。
说起来好笑，十几岁的时候，他在剧组看着谢临抽烟，姿势好看又性感，但这人是演员，戚匪总担心他有一天会把嗓子抽坏了，总是用各种方法劝他戒烟。
那人就眯着眼睛靠在沙发上看着他笑，懒懒散散道，儿子，你可也太孝顺了，抽惯了，戒不掉怎么办？
嘴上说着戒不掉。
结果四年过去了，谢临轻描淡写就戒了烟。
他却在国外想着那人的模样，一根接一根，成了另一个老烟枪。
韩彦在电话那头听着戚匪嗯了一声，半晌没说话，忍不住有些着急，追问道：“真是因为谢临？那他知道吗？我的天，我怎么突然觉得有点虐？”
戚匪轻笑了一声，“当然不知道。”
“我连他喜欢男人还是女人都不知道。”
韩彦刚想接话，仔细回忆了一下，一滞道：“……我也不知道。”
他跟谢临虽然认识十几年，但偏偏谢临这个人，将工作和私生活分得很开，诸多媒体娱记都说谢影帝私生活放荡不羁，荤素不忌，但其实只有他身边熟悉的人才知道，谢临懒得像条蛇，大部分时间都是自己一个人，连恋爱都懒得谈。
饶是他站在电影圈金字塔顶端，有钱有颜，不知道多少颇有姿色的女艺人和小鲜肉上赶着想跟他聊骚交往攀交情，谢临从来都是连眼皮都懒得掀一下的。
明显上看起来绯闻不断，但无一不是捕风捉影，或单方面蹭流量蹭热度。
韩彦从没见过谢临对谁有半分特别。
韩彦自己是个直男，偏爱大胸翘臀网红脸，但在这个圈子里混久了，对不同性向的接受程度很高，想了想之前听过的那些经验之谈，自己琢磨了下，试探开口道：“……不是说，同类之间会有感应吗？”
戚匪失笑：“……你是不是对我们基佬有什么误解啊？”
他看着窗外，不知道该怎么跟谢临解释。
同类之间会有感应，什么同类？
在遇到谢临之前，他没喜欢过谁，更没考虑过自己究竟是喜欢男人还是喜欢女人。
一直到对谢临动了心。
想以下犯上。
想亲他，想抱他，想睡他。
但换成其他任何男人，戚匪就完全不会有这种念头。
只对谢临。
只有谢临。
至于谢临究竟是喜欢男人还是女人，他没跟韩彦说谎，他是真不知道。
那人终于都是懒懒散散的，看起来随意平和，但其实礼貌和绅士只是表象，他的世界里始终有一块儿地方，是旁人无论如何都进不去，也看不穿的。
“他从来不跟人过度亲近，也从来不会真的跟人交心。”戚匪按了按眉心，有些无奈道：“而且性向这事太敏感，不好直接问。”
“我怎么觉得他跟你特别亲近，跟你特别交心呢？”韩彦忍不住岔了句话：“别的我不敢说，谢临真有一天要跟谁在一起……估计只有那个人是你，我才不吃惊。”
即便戚匪这会儿心里装着事，乱七八糟想着应该怎么试探谢临的性向，听了韩彦这句话，也忍不住嘴角往上挑了挑，莞尔道：“借你吉言，我会努力的。”
“行行，努力就行。”韩彦打了个酒嗝，“那么多最佳导演奖都拿了，拿下你谢爹，攻略影帝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不过说真的，”韩彦顿了顿，在电话那头正色道：“如果当初你真是为了谢临去的美国——”
韩彦语气难得有些复杂，“能有这种魄力，谢临那家伙不栽在你手上，天理难容。”
戚匪又抽了根烟出来，没点着，轻轻摩挲了两下，“但愿。”
他不是个矫情的人，更没想过要把自己当初去美国的原因告诉谢临。
没别的，路是自己选的，没必要给别人增加负担。
他要做的是让谢临喜欢上他这个人，而不是让谢临感动他曾经在背后做过多少事。
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戚匪准备挂电话的时候，韩彦在那边突然想起了什么，叫住他道：“对了对了，你不是问我为什么觉得你们四年前就有一段吗？”
“你在国外这几年看微博吗？”
戚匪点头：“当然看。”
不看别的，只看谢临的微博，一天不知道点进去多少回，四年里，谢临这个ID，从来都排在经常访问的第一名。
“有个超话。”韩彦啧了一声，“我以前无意中点进去的，是粉丝给你们俩建的，里面全是你跟谢临四年前在一块儿拍戏的小动作，看得我都差点信了，你有空的时候去看看。”
戚匪：“……”
还有这种东西？
戚匪嘴角忍不住地要往上挑，今天晚上头一回真心实意的向韩彦道谢：“谢谢韩哥提醒，我马上去看。”
与此同时，谢临这边也在打电话。
他刚到家没多久，随手把大衣扔在旁边，倚在沙发上冲着电话那头道：“嗯，接了，准备签合同吧。”
“真的？太好了，我还怕你不愿意接呢。”齐欢之前在忙着对接一个奢侈品代言，忙完了看到谢临的微信，立刻就打了过来：“那个本子是真不错，就像为你量身定做的一样，不接是在太可惜了，而且我跟公关团队都讨论了，虽然是同性题材，但我们可以提前准备几套预案，避免出现负面舆论，影响到你的形象。”
“对了，另一个男主定的是谁？我们先看看圈内人品怎么样。”
“片酬戚匪跟你谈了吗？什么时候进组？”
一连串的问题问出来，谢临伸手把桌上放着的水杯拿过来，喝了口水，莞尔：“不知道，你们去问他吧。”
“……”齐欢愣了下，失笑，“你点名要跟人面对面聊，结果什么都没问啊？”
“我只看剧本，确定要不要接，剩下的不都是你们的活儿吗？”谢临倚在沙发上，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随便换了几个台，漫不经心道。
“是是是，这是我们的活。”齐欢忍不住调侃道，“我就知道你去见戚匪不是为了聊工作，嘴上说着不在意，人回来了，还是要第一时间去看看。”
谢临也笑了一声，靠在沙发上道：“怎么说也是我儿子。”
早就习惯了谢临提到戚匪时的说话方式，齐欢倒也没在意，有些好奇的问了一句：“四年不见，今天见面了感觉怎么样？”
感觉怎么样？
谢临脑海中浮现出今天晚上看见戚匪动作娴熟抽烟的样子，包厢的灯光很暗，光影凸显出他五官原本的立体和深邃，跟几年前不太一样，现如今他身上那股狼崽子的气质更加明显。
确实是长大了。
侧脸很好看，身材也很好。
吸烟的时候看起来甚至有几分凌厉。
谢临余光还注意到包厢里好几个平时眼高于顶的女艺人，都悄悄往戚匪那边看了好几眼。
谢临从茶几底下的抽屉里拿了颗糖出来，他戒了四年的烟，平时基本不会想抽，今天晚上看着戚匪抽烟，却忽然觉得自己的烟瘾也有点犯了。
剥了糖纸，把糖塞进嘴里，谢临轻笑了一声，“什么感觉？”
“就觉得小朋友长大了。”
“还挺带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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