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咸鱼第五十七式(修)

    使出了浑身解数, 好不容易送走了登门拜访的太子爷。池萦之关上门,额头砰的靠在了大门板上。

    徐长史跟在身后,越想越怕, 脸色铁青, “东宫连续两日突然登门, 该不会是疑心我们陇西王府有谋反意图登门搜寻罪状的吧”

    池萦之摆摆手, “你想多了,不至于。我觉得更有可能是”学了阿重姐姐的斩男秘籍,那位食髓知味, 念念不忘, 赶着要和她春风一度

    对着下属她实在说不出口, 把后面半截吞回去了。

    “楼世子那边得了准信, 在准备回程了。”她打起精神吩咐,“之前他给了半年的房租,现在才住了三个月, 明天你把多余的房租退给他吧。”

    徐长史应下了, 又小心翼翼地问了句, “楼世子准备回程了, 我们这边呢。”

    “我们这边, 以不变应万变,继续修老宅子呗。”池萦之说着就要回去。

    徐长史把她拦住了, 袖中拿出纸笔, 郑重地写道,

    “世子爷, 京城局势凶险, 上次商议的以病重侍疾的名义提前离京之事, 可以再考虑一下。”

    池萦之惊讶地接过纸笔写, “上次就说过,此事容易引起疑心。父亲身体康健,若是京城派人回平凉城查证,被证实说谎,反而更糟糕。”

    徐长史继续写道,“历来重病侍疾的,除了父亲,还有母亲。”

    池萦之

    两人在影壁背后你一句我一句飞快地写着。

    “消息如何能送到母亲那里她在南唐地界。”

    “我们在京城没有势力,如果沈小侯爷那边能帮上忙的话”

    “别叫他。他帮我修修老宅子还行,送信去南唐的事太麻烦,一不留意就是叛国罪名,别害他。”

    池萦之思忖了一会儿,“这事太重大,我再想想吧。”

    太子爷当面问起了告假的事,池萦之不管心里怎么想,歇了三天,第四天早上还是按规矩入宫点卯。

    她是跟楼思危一起去的。

    前几天沈梅廷过来的那个晚上,临走前把楼思危拉到旁边,郑重托他帮忙。

    “虽说东宫吩咐免了你的差使,只需要静待你父亲捐纳国库的银子入京就好。但是”

    他欲言又止,“还请楼世子帮个忙,陪池表弟去几天守心斋。他去哪儿你跟去哪儿,你俩同进同出就行了。”

    “小事一桩。”楼思危一口应下了。

    不过他挺纳闷的,“守心斋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咱们待惯了的,为什么突然又要我陪。池小叔去恭房的规矩最大了,向来要单独一个人,我不好陪吧。”

    “除了去恭房不用陪,守心斋其他地方,和池表弟同进同出。”沈梅廷叹着气说,“也不用你做什么,做根木桩子杵在太子爷眼皮子底下就成了。能防一处是一处吧。”

    楼思危露出了思索的表情。恍然悟了。

    吱呀

    司云靖下午得了空暇,从前殿回了正阳宫,步入修缮一新的守心斋。

    嘴角边噙着的细微笑意,在看见守心斋里俩人的第一眼,就凝固了

    “楼世子为何来了。”

    他的嗓音危险地沉下了。 “不是与你说过,免了你的差使,等待朝廷的回程文书即可。”

    楼思危想起沈梅廷把池小叔托付给自己,鼓足勇气说,“臣、臣感念殿下仁德,自、自请伴随东宫”

    司云靖“”

    他深吸口气,对院子里跟来的几个内侍招了招手,“布菜。给楼世子多一双筷子。”

    池萦之鼻尖翕动了几下,视线往四下里转了半圈,落在了几个内侍小心提着进来的宫里规制的八角红漆大食盒上。

    这次她警惕多了,入座前先问了句,“是羽先生做的吧不是昨天那厨子吧。”

    回答的是一句简短的“吃吃看。 ”

    大盒子掀开,诱人的香气飘了出来。池萦之看了一眼就叹了口气,“还是昨天那厨子。”

    郁闷地把筷子放下了。

    司云靖“”

    楼思危凑过去闻了闻,“不错啊。挺香的。”他壮着胆子说,“臣愿以身试菜。”

    司云靖冷冷地道“大胆的吃。肯定毒不死你。”

    四只眼睛齐齐盯着楼思危的筷子,见他试探着夹了一小块鸡,放进嘴里嚼了嚼,随即眼神发亮,又夹了一筷子大块的,赞不绝口,

    “好吃,好吃跟羽先生做的滋味不一样,但同样的好吃。”

    “真的好吃不咸”池萦之怀疑地问。

    “不咸,挺鲜香的。”

    得了保证,池萦之才夹了一筷子鸡肉,试探着咬了一小口。

    咀嚼了几下,她的眼睛也亮了。

    “哎呀,这位厨子大有进步,可以赏赐了。”

    司云靖矜持地笑了笑,夹了一筷子辣子鸡放进嘴里,“还行。”

    宾主尽欢的一餐用罢,东宫之主放下筷子,说起下面几天的提议 “天气暖了,过几日出城踏青。”

    楼思危和池萦之齐齐肩膀一抖。

    楼思危笑得比哭还难看,“殿下,淮南郡筹出三十万两银子已经勉强,再也筹不出第二个三十万两了。”

    司云靖安抚地表态

    “淮南王已经上了表章,你们淮南郡捐赠国库的三十万两白银在路上了。放心,不会再讹你们一回。”

    楼思危感激地谢恩。

    池萦之心里默默腹诽着,讹人一大笔银子,还当面正大光明地说出来,还得人家谢恩,果然这一国储君的位子也不是人人坐得住的得脸皮厚才行

    袖子被人扯了一下。

    她猛地回过神来,发现楼思危拼命跟她打眼色,对面的太子爷已经吃好了,悠闲地在银盆里洗手。

    “想着什么呢。”他悠然问,“问了你两三遍了,一个字都不回。在心里骂我呢”

    池萦之当然不敢说没错,就在心里骂你呢,掩饰地清了清喉咙,“吃饱了,发呆呢。”

    司云靖嘴角带着笑意,说,“我不信。”

    他坐去东边靠窗的软榻处,伸手召她走近过来说话。

    等人真的起身走近了,他略抬了一下手,眼角突然瞥见了饭桌边瞪大眼睛盯着他们的楼思危,抬起来的手换了个方向,指向大门处,

    “楼世子,多谢你陪伴好意。今日无事,不必辛苦你,提前出宫吧。”

    楼思危本能地站起身来,行了个告退礼,抬脚就要走。

    走了几步突然想起来,沈梅廷郑重地嘱咐他,池表弟去哪儿你跟去哪儿,做根木桩子杵在太子爷眼皮子底下。

    抬起来的脚在空中一顿,硬生生又转回来了。

    “臣”

    他硬着头皮说,“臣自愿陪伴殿下臣不觉得辛苦臣要在守心斋里待到申时下值,和池世子一同出去。”

    抬起头来,果然看到了自家小叔惊讶感动的目光

    还有太子爷几乎把他冻成冰渣渣的目光

    司云靖阴沉着脸色想,这是怎么回事狗皮膏药还撕不掉了

    心情不好,语气自然而然就沉下了。

    “楼世子,孤问你最后一次。”他把手里的茶盏往黑檀木长矮几上一放,发处一声清脆的脆响,“今日是要奉命提前下值,还是坚持留在守心斋。”

    楼思危脊背僵硬,喉结紧张地滚了几下,咕噜咽了口唾沫。

    池萦之看情况不对,赶紧打圆场说,“你出去吧。这里有我轮值侍奉,不会有事的。”

    楼思危想起了自己的承诺,他豁出去了,咬牙说,“臣坚持、坚持留在守心斋”

    “行。”司云靖冷笑着一点头。

    “如此忠心事主,那就如你所愿,留在守心斋陪伴孤。站那边去。”

    他伸手一指明堂里间的六扇山水大屏风。

    “往后转过屏风,到床上去。把帷帐垂下来遮严实了。”

    楼思危上了拔步床,听话地把两边帷帐垂下来,严严实实地遮住了。

    司云靖抬手召池萦之,“走近些。”

    原本就在软榻前站着的池萦之又走过来半步。

    司云靖单手环住她的腰,把她直接抱坐在了腿上。修长的手指扣住小巧的下巴,往上勾起。

    池萦之吓了一跳,急忙抬手去拦,回头看了一眼隔间屏风后头遮下的帐子,“楼世子还在呢。”

    司云靖扣着她的下巴,在粉色的唇边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他不是你故意叫来的挡箭牌”

    “真不是我叫的。”池萦之小声分辩着。

    “那他为什么赖着不走。”司云靖轻咬着她的耳垂,“想留在这里听墙角我倒是无妨,怕你受不住。身子养好了没。”

    池萦之被一句接一句的天降骚话刺激地不行了,捂着被咬疼的耳朵,“叫他走,现在就叫他走”

    司云靖停下动作,斜睨着遮掩得严严实实的帐子,“楼世子,你还不走当真要留下来听墙角。”

    楼思危神色恍惚地从帐子里出来,同手同脚地走到门边,行礼下值出宫。

    沈梅廷出的馊主意。做根木桩子杵在太子爷眼皮子底下,有个屁用。

    当着他的面亲上了

    平日里性子阴晴不定、做事难以揣测的太子爷原来这么热情奔放的吗

    池萦之不敢去看楼思危的表情了,把脸埋在祥云行蟒金绣的肩头,只露出红通通的耳垂。

    耳边又问了一遍,“身子养好了没。”

    池萦之摇头,“没完全好。”

    司云靖一皱眉,“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好看你欲言又止的,有什么话不能直说”

    “那我可就直说了。”池萦之小声说,“阿重姐姐说,头次就用了个不适合新手的姿势,再加上活太烂了”

    “”司云靖沉默了一阵,把她的脸抬起来,亲了亲她的唇。“以后多练练。”

    以后还找她

    池萦之“这不好吧。”

    歇在家里的这几天,她盯着中庭空荡荡的地面想了好几天,想她和太子爷的关系。

    他们两人的这段关系完全按照剧本的开头开始,走向却逐渐失控,成了一团乱麻。

    她想了好久,才觉得自己把这团乱麻理清楚了。

    太子爷觉得自己喜欢他,正好他素了太久身边没人,想和自己来一段长期而稳定的断袖之恋,人都追到家里来了。

    但她想来想去,觉得自己不能装糊涂,不能顺水推舟地继续下去。

    对方不知道,她自己心里却清楚,对太子爷的这份喜欢从一开始就是假的。

    太子爷这人心思深,做事狗,对她却几次手下留情、轻轻放过。

    做事狗起来是真的狗。

    心里挂念着旧日的情分,也确实是挂念的。

    而自己呢,彻头彻尾的大忽悠,宫墙之下、一眼万年,哄得人家断了袖。

    现在不知哪里出了问题,太子的守护承诺没拿到,京城副本不知道会怎么结局。

    她心情失落,但同时也觉得,是时候好好地捋一捋她和太子爷之间的关系了。

    假冒世子的事牵扯太大,她不敢提。

    至少从宫墙之下、一眼万年的那套说辞开始,一直哄他骗他,用一套套的说辞勾着他,把人家东宫储君掰成个大断袖的做法,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那就按照她平日做事的路子,给个问心无愧的结束。

    她从司云靖的怀里站起身来,跪倒在软榻旁,郑重地说,“殿下,我有事要说。”

    司云靖看她神情像是要说大事,也坐直了身子,“你说。”

    “我们不能再这样继续了。”

    池萦之视线盯着地面的波斯地毯,不去看面前之人的神色,鼓足了勇气往下说,

    “殿下心中有人,我原是不知道的。在京畿大营之中,意外听殿下提起,有个心仪的女子。”

    “我之后心存侥幸,和殿下又继续了一段时间。如今想想,这件事我做得岔了。”

    守心斋里除了她自己的声音,只有窗外春风吹动竹帘的细微响动,更显得室内一片安静。

    池萦之说到一半,心里有些害怕,强忍着抬头瞄一眼面前那人脸色的念头

    “殿下心里既然有心仪的姑娘,显然是正常的男子,我、我不能再害殿下继续断袖下去了。不能坏了殿下的名声。”

    “殿下心里有喜欢的人了,我再搭着殿下的路子,我自己心里都不舒服。想来想去,以后殿下还是太子爷,我还是做个忠君事主的臣子,殿下要找人练活儿,娶了心仪的姑娘,找她练去”

    “我们、我们”她实在不行了,崩溃地大喊一声,“我们断了吧”

    坐在软榻上的司云靖被口水呛住了,捂着嘴低低地咳嗽起来。

    他反复地深呼吸,把茶盏端起来,喝了半杯茶,差点气炸的肝肺缓了缓,放下茶盏,抬手召池萦之,“起来,走近些。”

    池萦之吓得连连倒退了两三步。

    “殿下的身份尊贵,别、别亲自上手打我。”她商量说,“传廷杖就好。念在臣忠言逆耳的份上,十个板子不,五个板子,不,三个板子足矣”

    司云靖抬手按着青筋跳动的太阳穴,忍耐着说,“你别跑。你先听我说。”

    “我心仪的姑娘,她”他又深吸了口气,磨着牙说,“哭着喊着和我断了。你犯不着给她让道。把你刚才那句话收回去,我们没断。”

    池萦之从地上被捞回去怀里,绵密的吻之间,隐约听到模糊低沉的嗓音,

    “别瞎想,我没别人。心里只有你一个。”

    池萦之

    一通操作猛如虎,不仅没有把太子爷扳回正途,反而连心仪的姑娘都换成自己了

    完了完了,掰成个绝世大断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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