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眼改变了太多,即便是很多年后,陆眠已经白发苍苍功成名就,依旧是孤身一人。
好看的美人有很多,或小家碧玉般的秀丽或盛放牡丹般的姝艳或冰雪寒梅搬的冷傲亦或是清水芙蓉般的清雅承露玉兰般的娇嫩——
但是,就像拂水荷说的,他不一样。
第一眼的感觉就是干净。
太干净了。
会让人陡然生出一股自卑感和罪恶感。
他呼吸匀称,睫毛纤长,看起来异常的温顺可爱。盯着他那张漂亮的小脸看下去,视觉感受奇妙地转化为莫名的嗅觉,味觉,明明只是看了他的脸,却感觉到了花朵醉人的芳香和多汁水果的清甜甘冽。
光是看着就赏心悦目心旷神怡。
他好像天生就该享尽宠爱无忧无虑,可是更多的是让人想占为己有,仔细赏玩一番。
陆眠反应过来时,喉结已经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拂水荷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护崽子似的拉了床帘把谢流萤遮了个严实,抬着下巴冷睨陆眠:“他是我的。”
“不要看也不要碰。你这臭男人不配,懂吗。”
陆眠也未曾想到自己会这般失态,只偏过头去冷哼一声:“敝帚自珍。”
“你懂个屁。杂种”
陆眠:“……”
若不是拂水荷是他同母异父的亲妹妹,他必定拔了她的舌头。
“瞧他身上这身衣服,怕不是那太夜山的修行弟子,还是上了七阶的,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这般偷人,不怕人家师尊过来给你手脚都卸了。”
“这算什么,”拂水荷玫瑰花瓣般的嘴唇一张一合,眼睛微挑便是风情万种,“不得到他,我的人生便是不完整的,我这辈子都会遗憾的。”
“你这痴迷的样子看起来真的很愚蠢。”
拂水荷笑了:“相信我,你刚才盯着他看的样子,不会比我聪明。”
陆眠:“……”
陆眠语塞,懒得再搭理她,不过是长得好看顺眼多看了几眼罢了,傻狗才会这般说出得不到他这辈子都不完整这类蠢话。
他已二十有七,出生起便成了弃婴。十七岁时去了边塞,一呆就是十年。战争带走了他的青春,留下了满身的伤痕。
现在太平了,荣归故里,皇帝还要把公主嫁给他,他的一生是多少男儿梦寐以求的,遗憾?不可能的。
……
谢流萤醒来时,浑身都是酸痛的。他便闻到一股好闻的玫瑰香气,支起身子,只见身上是柔软的蚕丝的被子,床顶层层垂着红色的纱幔,烛光柔和而温暖,床边坐着个女人,正盯着他,巧笑倩兮
。
他这一觉若不是醒来浑身酸痛,倒是睡得很舒服,刚醒还有点困意。可是看到拂水荷那睡意便瞬间消了个干净。
“你醒了。”
拂水荷道,抬手贴心地想要拨开谢流萤脸上因为薄汗而贴在鬓角的发丝,却被谢流萤扣住了手腕。
“你是谁?这里是哪儿?现在什么时辰了?你抓我作甚?如何能放我回去?”
谢流萤蹙眉,懊恼道:“晨修要是不在,师父发现了要罚我的。”
少年连珠炮般追问的正经样格外可爱,连那蹙眉的样子都是迷人的。
拂水荷娇俏地笑起来,换别人敢那么给她甩问题她早就剁碎喂狗了可是谢流萤干什么在她看来都是可爱无比,她耐心答道:“我叫拂水荷,这里是我名下的妓院,现在是辰时,我抓你是因为喜欢你想睡你,至于放你回去……别想了,你这辈子都得被我握在手心里。”
谢流萤想起昨夜之事,霎时了然。
他没想到这一世的姑娘家家都是这般豪放洒脱的,喜欢谁便直接打晕捉过来摁床上,霸道得很。
谢流萤震惊之时竟觉得有些帅气。
“可是,我不喜欢你,我不想与你苟合。”
好一个苟合。
拂水荷语塞半天,幽幽道:“可是我想嘛。”
谢流萤:“……”
拂水荷见他没说话,轻而易举挣脱了他的束缚,手指贪婪地摸上他白净的小脸:“小心肝,忘掉过去吧,我有钱有权,跟了我吃喝不愁,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我想回太夜山。”
“不,你不想。”
“……”
谢流萤知道再怎么说她也不会轻易放了自己,况且昨夜那人瞬息就能将自己打晕,说明修为已然远高于自己,靠一己之力逃出去似乎不太可能,再说些不好听的怕是会惹怒她,还要受皮肉之苦。
他于是盖着被子滚到了床里头,叹气道:“我觉得我需要睡一觉冷静一下。”
拂水荷隔着被子环住他纤细的腰,脑袋依恋地靠着他的背:“遇见你要花光我这辈子的好运气了,只要你好好呆在我身边,你就是要天上的星星,我也摘给你。”
“……”
……
谢流萤晨修缺席,教习长刚好清查,好在冷颜霜打了打马虎眼,糊弄了过去。
这会儿冷颜霜已然心急如焚,拉着洛清殳就开始噼里啪啦说起来:“你说阿萤去哪了?太夜山我到处找过了都没有他。一年365天天天晨修,阿萤没有一天是缺席的,就算是病了也没落下过。他今天没来,肯定是出了什么事!”
“急什么。”
洛清疏神色如常看不出情绪,只微微皱眉深思。
“这时候了你还装什么呀,上次阿萤落水你差点把二师兄打废了,我去劝架还被你打伤了……”
“急有用?”
洛清疏打断她,便偏过头去,不想与她说话。
“那你倒是想些有用的法子啊!害。”
“我在想。”
“……”
冷颜霜也不想说话,一脚踢碎了道述堂前的瓷瓶。
“太夜山机关重重戒备森严,不是太夜山弟子根本进不来,有外人上山劫走师弟的几率很小……师弟应该是自己下山的……”
“会不会是二师兄?”
洛清疏皱眉:“沈缨被逐出去后,机关未曾变更?”
冷颜霜不说话算是默认。
“走吧,下山找他问问。”
二人下山途中,却是刚好撞见了急匆匆跑来的沈缨。
冷颜霜逮着他便是一顿质问,沈缨便一五一十地将昨晚的事说了。
冷颜霜面色一沉:“你脑子呢?一个大活人给你弄丢了,寸步不离地跟着阿萤很难?大半宿了你没找着人?还有脸来见我?晚上那么冷,还喊阿萤出门?你不知道他身体不好?你要走就走啊非要来告别?就想听阿萤说舍不得你?就想看他伤感?你真是会找存在感。”
她此刻比三年前的洛清疏更想废了沈缨。
沈缨昨夜在街上找了一整夜,未曾找到,此时已是失魂落魄,懊恼不已。
还好洛清疏够冷静:“你把昨日发生的事,再好好说一遍,一点细节都不要落下。”
沈缨急切之中咬错了好几个字,好在还是讲仔细了。
“那揽月楼的女子原本缠着你们,突然就不缠了?你不觉得可疑?”
冷颜霜瞪大了眼睛:“莫不是她们馋阿萤的身子,把他绑了去。”
这个认知让她炸毛。
沈缨摇头:“我昨日已经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地找过了,未曾见到阿萤。”
“肯定被他们藏起来了啊!”
冷颜霜恨铁不成钢,拽着沈缨的袖子:“你可有仔细盘问过?”
“她们都说未曾见过阿萤。”
“她们说什么你就信?你是精/虫上/脑被迷傻了吧,那烟花女子油嘴滑舌惯了,指不定是骗你!”
沈缨张了张嘴,还是不说话了。
他被逐出师门后,只偶尔去那里喝酒,他心里有人,根本没心思睡那里的姑娘,不过情场失意,麻痹自己罢了。
三人商议一番,到了那揽月楼。
洛清疏不想多说,拔剑就横在了昨夜那黄衣女子的脖子上。
黄衣女子已是跪地不起。
冷颜霜揪着她的头发好一番逼问,那黄衣女子开始还嘴硬,谁料洛清疏直接削了她一截头发,那眼神跟阎王爷似的,吓得她立马就招了。
三人被黄衣女子带着穿了密道,揽月楼里头别有洞天,地下藏着座古色古香的别院。
此时密道是幽暗的,那屋子里点着烛火,透过那窗户,他们清晰地看见两道人影来。
一上一下,叠在一起。
三人还有点懵逼,未曾反应过来。
忽然听得谢流萤娇喝道:“你弄疼我了。”
炸了。
洛清疏踢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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