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虽然暂时还不知道林绮到底是哪里吸引了裴然，不过可以确认的是，她对于情绪和伪装的感知比较敏锐，而且傻。
……明明都这样了，竟然还敢在裴女士手底下活蹦乱跳。
小动物的求生本能原来也会性别歧视吗？
在心里默默记下林绮言行举止里藏着的小细节，白弈见好就收，没想把尊贵的VIP客户派来的小助手给吓得夺门而逃。
他觉得这个林绮真的可能这么干。
“那么，请允许我先自我介绍。我是白弈，受雇于裴女士，目前负责裴然心理治疗的主治医师。”
稍微收拾了一下想要看小动物瑟瑟发抖的恶劣念头，白弈敛起玩笑之意，谈及裴然相关的事时，声音轻缓冷静，字字珠玑，总算表现出了与治疗费相符的专业性。
他简单阐述了裴然目前的主要症状，又因为林绮是完全的外行，还不忘深入浅出地细细科普一番绕口术语。
“按照常理来说，林小姐从前未曾涉及过相关的训练，是不应该深度参与治疗的。但综合考虑您对于裴然的特殊性，以及裴女士也非常认可这一点，所以暂时会请林小姐来配合我们的方案。”
林绮怔怔看着病历上一行行的白纸黑字，即便通过人形猫猫精种种异于常人的行为，大概能猜到会有问题，但她绝没想过，问题会这么大。
“……‘自毁倾向’。”
没有接过白弈的话头，林绮指尖划过其中的一项诊断结果，不自觉念了出来，神情无措地看向了对方。
“裴然他，有自毁倾向？”
白弈着重观察了林绮此时此刻的表情，随后如实回答。
“请放心，目前裴然自毁倾向的程度并不深，而且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外露的暴.力举动。他对洛希也十分温柔，不存在虐待行为。总得来说，裴然非常安全，我们不会将您置于危险当中。”
“他只是封闭自我，抗拒所有人的靠近，只沉浸在他孤独的小世界里。”
“书籍与思考满足了裴然的自我成就感。而他内心深处所渴求的亲密关系、情感需求以及安全感，主要从洛希身上汲取。”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会儿，似乎也觉得奇妙，唇边噙着的笑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现在，多了一个您。林小姐。”
听完，林绮表情管理陷入瘫痪。
众所周知，林绮是《秘蜜》的小黑屋型女主，所有喜欢她的、脸好看的男性角色都有病，最后还会搞一些需要被人民警察抓起来的骚操作。
又根据题意已知，裴然性别为男且长得特别漂亮。
林绮：打扰了，告辞。
……搞什么！原来这个“有病”不是用来骂人的，是真的生物化角度的有病吗？！
但这可是工作服务的对象客户，兼裴见素的儿子，兼人形猫猫精。
林绮试图垂死挣扎。
“白医生，所以，我是说……那个，”她谨慎地再三追问，“你所说的，‘亲密需求’和‘情感寄托’，不是指想谈恋爱的那种吧？”
白弈闻言沉默了。
“我想您可能还不清楚，但裴然今年18岁生日还没过，而您刚过18岁不足三个月，且你们二人都还还未拿到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他口吻委婉，而言语化作一把九环金背大砍刀，一刀两用，直直捅穿林绮脆弱的羞耻心和自尊心。
“林小姐，我个人不太建议您和未成年的应届高考生早恋。祝您早日返校，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争取成为社会需要的花骨朵。”
林绮觉得这天聊不下去了。
今天这间会客厅里，注定只有一个人能竖着从门口出去……！
在她撸起袖子冲上去“你死我活”之前，白弈话锋一变，及时转移开话题，避免了一桩惨案的发生。
“至于治疗方案，这是我的私人联络方式，裴然有任何事您都可以立刻和我沟通。我会二十四小时保持在线。”
林绮咬着牙加了白弈的微信号。
与温馨素雅的诊所的装修风格不同，也跟白弈表现出来的温文尔雅形象不太相符，他的头像是一个手写的“弈”。
一片纯白上的黑色墨迹笔锋凌厉，落笔遒劲有力，相当好看，但简直算得上“气势汹汹”。
即便林绮不懂书法，也能轻易读取这里头藏着的的攻击性。
不如说用“藏”来形容都太含蓄。
见林绮一脸纠结，白弈也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头像，自然而然地解释起来：“这是我一个……朋友，送给我的墨宝。”
他说到“朋友”二字时，脸上的表情很玩味。
林绮的危机警报又拉响了。
她立刻抛开好奇心，通过好友申请之后便光速后退，同白弈拉开距离，把谈话拉回正题：“那需要我要做什么呢？”
白弈却说：“您不用做任何事情——至少在这段时间里。”
林绮：？
“林小姐想做什么都行，只要别躲开裴然，藏到他找不到的地方就可以。”
伸手将桌上的病历合拢，白弈淡淡道。
“我想，按照管家所说的情况，不需要您费心，他就会想尽办法离开他的阁楼，主动来靠近您。”
就像夜间扑火的飞蛾，受万有引力坠落的苹果，都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情。
多么不可思议。
连猛虎也无法抵挡蔷薇的芬芳。
送林绮离开诊所、坐上裴家的车，白弈捏着手机，靠在门边上发了会儿呆，直到下一位尊贵的VIP客户屈尊降贵地亲自来叫。
对方视线扫过他的屏幕，漆黑如墨的眼底探不清情绪，戒备心极强，是心理治疗师最头疼的类型之一。
“怎么突然换了这张？当初年少轻狂，落笔少了点分寸，与你装出来的样子不配。”
白弈回过神来，先低头把微信头像换回了原来常用的那张，免得客户找不到人。
其实也是同样的白纸黑字、同样的一个“弈”，甚至连作者也是一样的，除了历经时间打磨之后，圆润不见锋芒的另一种风格。
“稍微做了个小实验，结果很有趣。不过——”
他恶趣味地将手机在对方的眼前晃了晃，一个字一个字地拖长尾音。
“对你保密，曲淮临。”
曲淮临一笑置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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