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魄天当年也是从凡人一步一步起来的，又不是一步登顶，也受过很多苦难。可是无论是他当年学斗气也好，还是后来成为斗者巅峰第一人，都从没听说过学斗气会反过来损耗自身的。
当初系统奖励给他的功法，他也拿起来看过，跟当年学习的大同小异，甚至还更好一些。最基础的第一步，打好身体的基础，是最为关键的一步，哪怕苏魄天万事不上心，也会拿起来翻看，看是否跟当年有区别的。
但是瓦格斯这一番话，却让他发现事情跟他预想的，多了很多变化。
万年离群索居，跟这个世界脱节太久，竟没想到如今斗者最不应该出现问题的斗气，出现了大问题。
哪怕是因为爬山而四肢酸软动弹不得只想倒地就睡的苏魄天也没了心情，他勉强用冷水敷脸，提起精神。他要问问李四，他当年到底是怎么学的斗气，受的功法又是怎样的。
李四没想到自己这餐饭不止做出了自己味觉失灵的问题，还做出了一桩惊天大秘闻。
等苏魄天直言了当的脱口而出，说出万年前的斗者从没有出现这种问题之时，哪怕是这副边陲镇数年，早已修得面不改色的李四，也不由得大惊失色。
他竟不知到底要怀疑谁，又不敢相信苏魄天说得是真话，惊慌失措下，不知该i如何是好。
苏魄天没有顾及他的心情，直接让他把当年最开始接触斗气的事，一桩一桩的说出来。
哪怕明知斗气功法是斗者最隐晦的秘密，但是面对苏魄天坚定的脸，李四最终不敢隐瞒，全盘托出。
当年，李四只不过是凡特鲁的一家普通平民的家庭出生，然而天生力大无穷，被当时神殿的神父慧眼识中，挑到神殿进行斗气学习。
最开始，他们跟同一批被认为有资格学习斗气的孩子们一起……
苏魄天打断他：“怎么判定资格的？”
李四被问得一脸茫然，他说：“自然是有方法的。”但至于是什么方法，李四却说不出来。
苏魄天却道：“简直是胡说八道，斗气人人能学，只要挑对了功法，连狗能使……什么资格不资格，不会是他们认为有资格的就有资格，没资格的就没资格吧……这么多年，神殿做事真是半点没长进，越来越无耻了。”
李四不敢为神殿分辨，他呐呐道：“如果人人都能学，一旦被品性不好的接触了……”
苏魄天简直要冷笑了，他竟是顾不得这些天修身养性，直接吐口成脏：“瓜脑阔，人说莫斯（什么），你就信莫斯，你有没有自己的脑阔？！你是个人，还是个娃娃，什么都要别过给你做选择？那你长大揍莫斯（做什么）？”
李四：“……”
苏魄天骂完后，神清气爽：“你要记得一件事，自己的权利一定要争取，不能让别人给你做选择，斗气学不学是你的事情，凭什么让别人来判定你有无资格。至于你是好是坏，那也是你自己的选择，难道你就能肯定那个替你选择的人就是好的？那要是坏的呢？你要怎么办？”见李四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苏魄天想着还不算没救，身体往后仰了仰，一副看戏的模样：“……继续！”
李四于是继续说到，这些被认为有资格的孩子们在一起，可是接触到神殿传述的斗气口诀。
他把那几句念给苏魄天听。
苏魄天再次破口大骂：“哈麻批，哪里能这样子！简直是草菅人命！基础！基础晓得是莫斯不？！是最关键滴，你们这群娃娃，什么基础都没有，既不给你们洗髓，又不给你们丹药，好保护身体不受斗气伤害，直接教你们斗气入体……你信不信，你们这些娃娃根本就成功不了，不成功还好，一旦成功非死既亡！”
李四脸色因为苏魄天的话变得有些难看，更因为苏魄天的每句话都说在了点子上，后面发生的事情也证实了苏魄天所言非虚。
那些一开始就能够通过口诀斗气入体的孩子们还来不及高兴，却纷纷开始吐血，没过多久就夭折而亡，更有最惨的，当场爆体。
苏魄天嘴唇都哆嗦了：“草菅人命，丧心病狂，这都是些尖子啊……这都是些天才，就这么死了！”那些什么辅助手段都没有的，一段简单的口诀就能够牵引斗气入体，可想而知对斗气的亲和力有多高，一旦活下来，至少都是七段八段，九段也不无不可。
想当年，苏魄天就是其中之一，得亏他成神早，要不是当初神殿做得还没这么绝，他也不会夹缝存生，苟得一条性命，早早在最开始的第一步上就见了阎王。
太狠了。真的太狠了。
苏魄天在旁边庆幸。李四仍旧没有停下叙述，本来他自以为习以为常，毕竟学斗气本就是有死无生的道路，没有最开始的艰难，哪里能享得之后的地位，所以当初他虽然也很害怕，但心里也是有准备的。
可一旦知道这样的艰难并不是不能改变，甚至是被人别有用心的设置的门槛，不顾那些无辜者的性命，直接无差别的收割。有了这样的想法，接下来的每一字没一句，都如若掺着鲜血的刀子，在割着李四的嘴，让李四心里战栗。
因为这不是一人两人，这是多少年，一直积年累月下去，这得是多少血债？因为太过可怖。李四竟然逃避的想要找一些借口，来让自己躲避开这可怖的一切。
如果不是话自苏魄天之口，他没有必要撒这样的谎来欺骗他。李四是怎么也不愿意相信的。
他讲完第一堂课的血腥之处，又说还好他当时比较愚笨，对口诀使用不当，即使感受到了斗气的存在，但是入体实在做不到，极为艰难的牵引一丝也很快散掉。所以逃过一劫。
说到此时，他已经苦笑连连，谁能想到当年自认不凡的他，活下来只是因为自己愚笨不堪呢。第一堂课的血腥一幕带给当时还是少年的他极大的冲击，以至于至今回忆起来，仍旧历历在目。引荐他的神父，却从来没有说他愚笨，只是道那些死去的孩子才是真的愚笨，犯了贪之大忌，死有余辜，还说他这样刚刚好。
可不是刚刚好吗。
当年有多么的崇拜，到如今得知真相的那一刻起，就有多么的厌恶。他反省自己心态的变化，竟然又想起苏魄天先前所说的选择一事。当时还懵懂，却也觉得很有道理，说了再多，这世上也只有握在自己手中的权力才是真的。只有傻子才会把自己应有的权力送给别人，这与引颈待戮有何区别。可恨自己曾经就是这般的傻子。至于自己是好是坏，愚蠢，一念好一念坏，难有真正的好坏之分。只看个人的控制力罢了。
他这会儿思路转了过来，心里面又凭生了许多的希翼，既然苏魄天能一言道破神殿多少年谋划的阴险之处，想来必是有真正正确的斗气学习方法，本来还觉自己投奔苏魄天，只是无奈之举，毕竟神殿坐拥大陆多年，一位躲在堕落之地多年不出的神明，除了神明也就仅仅只是个神明罢了。
没钱，没人民，什么都没有，死守着空荡荡的神位，又有什么意思。
这会儿，却发现，只凭苏魄天那漫长岁月本身，就是一笔想象不到的财富。
可是……
李四想，既然明明拥有这许多常人难以想象的一切，又是为何会混到如今地步，至于手中一个信民都无，还被神殿抹黑万年？到底是为何呢？只手中稍稍泄露出一点，难道就没人为他死心塌地不成？
到底，还是神明不是吗？
这些疑惑，李四不敢问出口，只敢深深藏在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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