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期考试后, 距离下一次大考还有一段时间，虽然马上要分文理，国精班的氛围也很松散。他们班情况特殊, 不会打散开，分了文理后, 只是在上政史地和理化生时实行走班制，大多时间还是待在一起上课。
王熊咬着笔头, 苦恼“啊，我物理真的没法学。上面的字单个看我都认识, 合起来我什么也看不懂。”
黄茂嗤他一声“那你学文呗。”
王熊横眉毛“但我想跟老大一起上课啊。”
上次的理综考试, 物理压轴题是道力学竞赛改编题, 化学也涉及了不少选修内容，年级上这次过230 的人都屈指可数，更别说他们班长这样满分的变态。
年级的老师都说他学成这样，平时一定没少下功夫, 至少自己预习了不少内容。
众人压根没想过林岁寒会不选理科这种可能。
王熊伸手在林岁寒面前晃了晃“老大, 你选文还是选理啊。”
后者慢慢从书本里抬起头，语气平淡“选文。”
周围的同学听到回答，先是嘲笑王熊“熊二, 你脑子越来越不好使了，班长怎么可能选”
等等。
刚才班长说他要选什么
徐为吞了一口口水，不敢置信“班长你你也学坏了啊，都学会逗人了。选文不、不可能吧。”
林岁寒挑眉“为什么不可能”
听到他的回复，周围一圈人都目瞪狗呆。
顾晏楚食指敲了敲桌子, 表情也有些惊诧。
黄茂结巴了“啊, 文科啊。老大你成绩这么好, 怎么可能选文科啊。”
林岁寒愣了下“成绩好跟选不选文科有什么关系。”
黄茂下意识想说, 都是成绩差的才选文科，成绩好的谁选文科啊，这都成了默认的潜规则。但是他仔细一想，谁也没这么规定过啊。
杨宇下巴都要惊掉了“班长，你这成绩选文也太浪费了，你数学这么好，文科数学难度没这么大啊。”
林岁寒奇怪“成绩有什么浪不浪费的。我喜欢历史和地理，想多花点时间在上边学习。”
其实他上辈子分文理的时候就想学文，但碍于资助公司的要求，希望他能往基础学科方面钻研，所以他才放弃了文科，选择了理科。
这次，他也提前问过家人，林父林母都很开明，不论他做什么决定都支持他。林楼也表示，这种小事完全可以由他自己决定，出了问题他也会解决。
确认自己大学想学的专业招收文科生，林岁寒这次遵从了自己的真实喜好，选了文科。
杨宇还是很不能理解，刚想开口。
顾晏楚撑着脸，视线慢慢从林岁寒移到他身上“最近在海边住”
杨宇到嘴的话生生又咽了下去，眼皮直跳，疯狂摇头。
“选文理参考的维度，本来就有成绩和喜好两方面。喜欢文科自然可以选文科。”
顾晏楚转了下手中的笔，继续
“文科并不代表差生，或是理综无法继续学习。就算因为理综不好选择了文科，也不能盖章他们低人一等。有的人对数字和公式的不敏感，有的人对文字和情感不敏感，这是自然的现象，不应该作为等级划分的凭据。”
“同理，学习能力不好也不该被划为低人一等，不用自怨自艾。成绩只能评定一部分潜质，很大一部分重要特质无法测算，成绩不好并不代表人生无望，以后还有很多机会。”
顾晏楚说完，林岁寒看着周围人一脸敬佩信服，眼神晶亮的模样，差点以为自己误入了什么传销现场。
男主毕竟还是男主，拉拢人心他一直可以的。国精班大部分家世有余，学习不足，综合素质也的确不差。
不愧为未来的剥削资本家，灌鸡汤、打鸡血、画大饼都有一套。
顾晏楚突然侧头看着林岁寒，平静的眉眼染上些笑意“这些都是之前班长告诉我的道理。”
倏然，敬佩的目光从顾晏楚身上转移到了林岁寒身上。
“不愧是班长。”
“以后也会继续好好努力的”
瞬间变成传销头子的头子的林岁寒
他怎么不记得自己这么说过。
课桌下，一只带着凉意的手静悄悄地靠近，林岁寒感觉自己的小拇指被捏了下。
十指连心，酥酥麻麻的感觉，从指间出发，通过无数细小的通路，传到心底。
顾晏楚看他，背着众人巴巴地眨了眨眼，模样甚至有几分俏皮。
林岁寒突然就能意会，之前网上冲浪看到的“小奶狗”到底是什么样子。
他接过话茬“嗯。”
顾晏楚转过脸，又是一脸冷淡和严肃，毫无刚才的放松“好了，填完表自己回去自习。笨鸟先飞、勤能补拙。”
林岁寒当了班长后顾晏楚正式当了学习委员，他说这话也没有毛病。
不过顾晏楚严厉的模样让林岁寒略微出神。
从初来到现在，男主从开始的冷漠，到现在已经能略坦诚地跟他说说心里话。
言行也跟他熟知的，书中那个阴郁冷酷的男主大不相同。
林岁寒忍不住欣慰。看来顾晏楚对他这个朋友也有几分真心。
但他总觉得
没等他细想，顾晏楚出声了“哥，这道题我不太懂。”
他指的是一道物理题，涉及到的知识点挺多，步骤也挺复杂。林岁寒抛开杂念，给顾晏楚讲题。
看到两人的脑袋凑到一起，暗暗抽签排队、等班长有空讲题的国精学生愤愤又遗憾地捏断了笔。
怎么老是他
国精班的同学恍惚中接受了班长要选文的这个事实，但比同学反应大得多的，是办公室看到分课表的老师。
“江老师啊，你们班理科进度慢，要不让林岁寒理综到火箭班跟着学”
“是啊，到时候安排一下课表，我看两个班没有重叠的老师，能行。”
江老师犹犹豫豫、一脸为难“李老师啊，这”
物理组组长李老师宽慰他“别担心，他本人之前说过，不愿意去清北班，学校也不会强求他。只是上几节课，他还是国精班的学生。”
江老师当然不是担心这个“李老师，这样对岁寒的发展更好，我当然不会拦他，但岁寒他”她拿出早上让自己大跌眼镜的表，递给李老师，“您还是自己看吧。”
李老师困惑地接过表，办公室的其它老师都好奇地探头往这边看。
随着李老师的嘴越张越大，眼睛越瞪越圆，周围的老师愈发好奇。
“李老师，到底什么事啊。”
“是啊。”
他们按捺不住，也围过去看那张表。
一片寂静后，化学组的组长也忍不住拍大腿“这不是胡闹吗这是，怎么学生好好的，要选什么文科他这分数选文科能行吗”
西临实验一高，一个年级的老师多数都在一个大办公室，赵老师的这一嗓子把所有老师的注意力都喊过来。
文科组的老师没想到这次突然出现的大学霸还能跟他们扯上关系。
“选文科林岁寒”
“他选文科”
化学组的扛把子赵老师一脸惊怒“不行，我得去找他说说，这么个好苗子选文多浪费啊。”
办公室的文科老师们坐不住了，闻言不满“浪费什么，学生自己选了文科，当然要尊重他自己的意愿。”
“照这次的成绩，这么发展下去林岁寒铁定是个清北的料，说不定还能出来个高考理科状元，学生不懂，老师还不懂吗”
“既然林岁寒选了文科，他一定自己有几分把握，能当理科状元，怎么咱们学校就不能出一个文科状元了”
“都不知道这孩子的文科成绩，怎么就由着他来”
文科组和理科组的老师互不相让，都想让林岁寒这个极具潜力的苗子分到自己这边。先不说要是教出一个高考状元有多少奖金，就说自己教过这么一个学生，那也是倍有面子。
每到分文理，文科组的老师们都憋屈得不行。大环境影响，多少好苗子就算喜欢文科也去了理科，每次听说哪个好学生谁谁谁喜欢文科，他们兴冲冲地一问，结果最后还是选了理。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次林岁寒，既然是他自己的意愿，他们绝对不会放弃争取。
语数外的老师面面相觑，反正不管怎么样，基础学科都得学。他们听着争了会儿，最后到双方脸红脖子粗、就差拍桌子的时候，上去拉架了。
“李老师、林老师啊，这事还得看学生本人的意愿，你们争没用啊。”
“对啊，最终还得看学生。”
“一会主任得来了，也要上课了，我们也赶紧准备。”
双方又不痛不痒地呛了两句，四散开来回了座位。
办公室里来找老师问题的学生听完了全程，出去后捂着猛烈跳动的小心脏，拉住同桌，一脸激动和八卦“你知道吗林岁寒要选文科了”
林岁寒本人丝毫不知道学校里的同学和老师因为这件事掀起了怎样的风暴，他只知道最近物化生的老师频繁找他聊天。
聊天内容包括但不限于学理科以后可以选的专业，学理科能拓展思维、加强逻辑，还有竞赛能给的加分和奖项。
政史地的老师也不甘示弱，给他推荐相关书目和教辅、安利学文科能增长见识、博闻强识，从文字里汲取力量。而且他们学校文科教育资源优秀，欢迎林岁寒来读文科。
“班长，门口又有老师找。”
林岁寒做题的思路被打断，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好。”
徐为又酸又佩服“这就是学霸的烦恼吗，两个课程组的老师抢着要，我想我就是在文理科反复横跳，也没老师会理我。”
王熊憨憨地笑他“可不是，你算哪根葱啊。不过还挺有自知之名。”
徐为瞪他，两个人玩笑地互呛起来。
体委走过来打断他们幼稚的对喷，拍桌子“填表啊，下周运动会报名项目。”
国精班人少，只有快三十人，其余班级人数都是他们的两倍有余。但一起比赛，项目相同，几乎每个人都要参加好几项项目。
“得，又到了女人当男人使，男人当牲口使的环节。”
徐为叹气“我还是去年那几项，给我报上吧。”他眼珠子一转，“班长，你擅长什么，能分担点不。”
体委和王熊瞪他“你滚，别想麻烦班长。”
在“走向数学”的帮助下，他们班的数学成绩长足增长，现在都恨不得把班长供起来。
万一参加个体育项目，磕着碰着了怎么办。
林岁寒忙着出去见老师，闻言道“都可以。你们看看，到时候差什么，给我报上就行。”
顾晏楚突然叫住他“岁岁。”
林岁寒回头看他。
“老师应该就是担心你的文科实力，怕你一时冲动，你好好说就行。”
林岁寒若有所思地点头“好。”
等到了办公室，林岁寒主动做了一套文综历年考试卷，文科老师加紧把成绩改出来，理科组的老师们看过后扼腕感慨，不过也没再游说过他。
只说林岁寒要是想读理了，随时欢迎。
时间空下来，国精班开始准备运动会的事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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