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顾黎挣脱开捆住自己双手的绳子。
绳子大约是特制的,只留下明显的勒痕,除此之外,因为肢体末端血液循环不畅带来的麻木感。
任何普通人类在经历到刚才那堪称可怕的死亡一幕都会感到恐慌,然而大抵是这段时间以来经历的太多。苏顾黎反而显得十分冷静。
他的身上沾满了让人恶心的血腥味与碎肉,再配上眼前这洒满整个屋子的血迹与残肢碎片,苏顾黎觉得他看上去与其像个受害者,不如说是变.态杀.人狂来的更贴切些。
苏顾黎起身,大约是之前酒水里的药物,亦或者是刚才贺景行的打中他下巴的那一拳,苏顾黎的脚步有些不稳。
但他还是强撑着向着唯一的出口走过去。
苏顾黎走出了那间地下室。
复合式的单独别墅,干净整洁是所有进入这里的人们的第一印象。线条简约,装饰大方,第一次来到这里的人,总是会情不自禁的因为环境而对此地的主人产生些许好感与好奇。
可惜这人是个变.态。
苏顾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身上还未干透的属于贺景行的血将灰白色的沙发污染。
茶几上放着苏顾黎的手机、外套。
整整齐齐,就像这整栋别墅一样。
苏顾黎犹豫着,最终下定了决心,拿起了茶几上的手机。
……
另一边,在昏暗的满溢血腥的地下室之中,几缕阴影正在聚集。
它们带着最单纯的恶念,原本是不应存在之物,却因为在苏顾黎受到剧烈惊吓与恐惧的时候,因为不该出现在这个空间之中的那一丝力量的影响,发生了变异。
维持着生前最后一缕意识。
对苏顾黎的恶念。
阴影在聚集,沿着地板的缝隙向着苏顾黎的方向逐渐汇聚而去。
然而却在溢出房间的前一秒,如同被什么踩中一般,飘然四散,归于尘埃,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整个地下室的空间都被冻结,如同割裂在时间光年之外,随即又恢复了正常。
空间、温度、时间、生物。
然而下一个瞬间,房间里每一个落下血肉的地方开始蒸腾,跨越几十亿年从一次偶然碰撞成的脱氧核糖序列,在千万年演化之中逐渐汇聚而成的DNA,再由DAN携带的特殊信息表达出的载体,细胞核、基质、演化而来的血液、骨骼、神经,单个神经元组成的突触,传达印刻下来的记忆,已经储存着记忆、经验、思维的大脑。
碳基生物的演化、单个个体、种群、社会意识、个人思维。
描摹出‘理解’这个词语的含义。
……
警.察与救护车赶到已经是在苏顾黎报警之后的半个小时后了。
所幸手机上的地图软件能够告诉他处在什么地点。
苏顾黎披着一条毯子,任凭护士给他的伤口做简单处理。
不过苏顾黎虽然看上去满身血腥,但除了下巴受了点伤之外,表面上看并没有太大的问题。
苏顾黎很镇定。
报.警也只是简单的说明了一下,有命案发生。
无需太过详细,因为今晚发生的一切都不符合常理。
说的太多,只会被人当做疯子。
反正现场就足以说明一切了。
就在这时,几个警察从地下室走了出来。
他们的表情有些微妙,看向苏顾黎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一个老警.察走到了他的面前。
苏顾黎突然有了种不妙的预感。
……
“这……”在听到警.察表示地下室没有任何情况的时候,苏顾黎还有点懵,随后才明白警.察的意思,他惊讶之下,第一反应就是跑向地下室确认情况。
入目的却是过分干净的地下室。
除去那些不堪入目散落在地上的照片、让在场众人脸红嫌弃的‘工具’,以及还在播放着的视频投影之外,没有任何证据表明这里刚才发生了一场匪夷所思的凶杀。
没有血迹、没有残肢。
就好像刚才在这里发生的一切,只是苏顾黎的又一次幻觉而已。
“程哥。”就在这时,一个年轻的警.察将一份从别墅主人的书房找到的文件交给了刚才与苏顾黎解释的老警.察程乐康。
那是关于苏顾黎精神状况的分析报告。
特别打出来放在文件里,文件正整齐的放在桌子上,平摊着正好翻到了苏顾黎的那一页。
刑.警办案本身就会有些医学常识,更何况这份报告如此的详细,记录下了苏顾黎每一次治疗时间,以及精神状态分析和用药处方,无论谁看到这份文件,都会赞扬一下文件的主人是个尽职的好医生。
几种药物的名称,显示苏顾黎患有已经影响到了生活的妄想症。
而这时,苏顾黎又像是想起什么一般,直接冲向那台数码摄影机。
什么都没有。
明明指示灯亮着,却没有任何记录。
苏顾黎瘫软了下来。
后续他已经不太记得了。
苏顾黎做完笔录,已经是凌晨三点之后了。
他家不在本地,笔录之后,警.察告诉他,他们已经通知了苏顾黎的辅导员。
因为苏顾黎坚持报凶案,也因为他身上疑似的血与人体组织,他大概要等检验报告出来之后,才能离开了。
也就是需要在这里住上几天。
……
办理苏顾黎报案的年轻刑警陈白打了个哈欠,关闭了电脑。
“今天真是晦气。”大晚上的出警,原以为是个大案,没想到是个精神病报假案。
“别瞎说。”程乐康笑骂了一句。
他梳理着苏顾黎报案的整个经过,以及苏顾黎的笔录。
“东西送到检验科去了吗?”程乐康问了一句。
“送过去了,程哥。”陈白有些不解程乐康为何如此上心此事,毕竟那个地下室整个地方他们都认真检查过了,没有一点血液反应。至于苏顾黎身上的血迹?陈白推测估计也是那个神经病自己弄上去的,至多是些猪血、鸭血罢了。
毕竟还突然爆炸开来,想想也知道绝对是妄想症发病了。
不过那医生还是个同性恋。想起在地下室看到的那些照片与视频,陈白不由得一阵恶寒。瞧那小子的精神状态,莫不是被甩了因爱生恨,估计做这一出报假案吧。
“催催吧。”程乐康倒是不知道同事心中所想,点了根烟。“让那边早点把结果拿过来。”
凭着多年的办案经验,程乐康并不觉得苏顾黎在说谎。
根据在贺景行的车上与书房里找到的安定药物来看,苏顾黎的确是在被下药之后,被带到贺景行的别墅地下室里的。
至于贺景行的死法以及消失不见的尸体,虽然匪夷所系,但程乐康也不认为是苏顾黎的妄想。
只是考虑到苏顾黎的精神状态,将事实扭曲了。
而且程乐康可以断定苏顾黎隐瞒了什么,他定然知道些什么却没有说出来。
这可不是一起普通的案件。
他有八成把握,溅到苏顾黎身上的那块组织,是人类的肝脏。
……
贺景行的直系亲属都在目前都在海外,目前联络不到人,考虑到苏顾黎一口咬定贺景行死在他面前,贺景行的别墅暂时被封锁,等待第二次搜索检验。
贺景行的别墅位于市区,这一片都是高档小区,也就是所谓的别墅群。住在这里的,未必十分有钱,但是一定比普通家庭富裕。
就在贺景行别墅的隔壁,凌晨三点,刚陷入熟睡状态的男主人被身旁娇软的貌美女子喊醒。
这是他金屋藏娇之所。
今夜警笛从十二点之后就吵了好长时间,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熟睡了,哪怕是新养的三儿,也难有好脾气。
娇美的年轻女子也知道把人喊醒不太对,只是她真的有点害怕。她养的狗西西刚才一直在叫,但是在一声哀嚎之后,就没有声音了。她想下去看看,但是刚才那响了许久了警笛,让她有些害怕。
但是她又担心是不是狗出了什么问题。
中年男人一对上三儿那楚楚可怜的眼睛,在一听到对方那小声的撒娇,顿时连些许火气都抛到脑后了。
在听到小.情.人在担心什么之后,立刻笑了。
当下就说下去看看。
别墅的门,是他特意安排人装上的,两道,小区内还有物业、安保巡逻,普通的贼根本就不可能进来。
中年男人抓了一旁的裤子,就准备下楼。
大约是情.人给了勇气,年轻女子也裹着毯子跟着中年男人下了楼。
一楼的灯已经被打开,女子看到中年男人正站在不远处。
这让她彻底松了口气。
看来是她想多了。
“西西?”女子一边走着一边唤着自己的狗。
当她走到中年男人身旁,目光看到扫到客厅的时候,顿时愣住了。
客厅中央多了一个人影。
那是一个年轻男人。
不着寸缕。
无法形容的、让人窒息的美。
他的身量很高,大约在一米八七至一米九左右,身.体的每一寸,都如同画家笔下的精雕细琢,带着几乎魔性的魅力。
似是发觉有人出现,男人蓦地动了。
冷漠的眼眸微抬,令人震撼失神的美丽。
她想要这个人。
别墅的女主人几乎在瞬间,回过神来,如是想到。
她想要跪在这个人脚边,让这个人的目光只在她身旁流连。
别墅的女主人满脑子都是这个想法,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此刻的表情状似疯癫,心脏跳动的速度远超过正常水平,以至于血压升高到了一个极危险的程度。
别墅的女主人向前走了一步。
然后视线之中,却多出了一个东西。
此刻中年男人已经快速走向那个应该是她的人的方向,同样跌跌撞撞。
然而女人已经全然顾不得了。
她只知道对方跟他是一样的目的。
女人向着中年男人扑了过去,双手掐上他的脖颈。
两人如同疯了一般,同一时刻想要置对方于死地。
如同发疯的野兽。
只为独占那个男人一眼的垂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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