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也许真的是命中注定,怎么避也避不过去。
从周春红的记忆中,许念知道变故发生的暑假刚开始,所以,她带着朱朝阳去了北京,原以为可以避开一切的开始。
可是,有时候事情的发展,往往出人意料。
8月6号,星期六,阳光灿烂,万里无云。
那天上午快要放学之际,朱晶晶从楼梯上摔了下去,后脑勺磕到了水泥台阶上,至今昏迷不醒,医生说,很可能会成为植物人。
这件事惊动了警察,可警方勘察完现场,一个星期后,给出的结论是意外事故。
据警方还原现场情况,朱晶晶在声乐班上课期间,请假去上洗手间,走路蹦蹦跳跳的,头上的水晶发卡被甩到了台阶下,她弯腰去捡的时候,踩到了公主裙的蕾丝下摆,结果起身时重心不稳,头朝下栽了下去。
可王瑶不满警方的结果,一口咬定是朱朝阳推的朱晶晶,因为那天,朱朝阳同在四楼上奥数课,她深信,不可能那么巧,一口咬定就是朱朝阳嫉妒朱永平对朱晶晶的爱,所以痛下杀手,只是警察没查到而已。
警局。
“你放手啊!”王瑶狠狠甩脱朱永平的钳制,指着监控里朱朝阳的身影,质问警察,“这不明摆的吗?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少年宫?”
朱永平虽然也未朱晶晶受伤而难过,可他还有理智,“这能说明什么?那天有几百个孩子都在少年宫,都是凶手啊?警察都说了,晶晶的事是个意外,你被闹了好吗?”
“女儿出事了,你可以一点儿也不难过,毕竟你还有个好儿子嘛!”王瑶眼眶通红,口不择言,“可我不行,我是她的妈妈,怀胎十月把她带到这个世界,我不容许任何人伤害她!”
调查这个案子的警察叫叶军,他也很无奈,“我们会根据您提供的线索调查的,事实上,在你们来之前,我们已经多方了解了,据老师和同学回忆,朱晶晶出意外那段时间,朱朝阳正在教室考试,他根本就没出过教室。”
“这件事,我们警方已经结案了,朱先生,你们先回去吧。”叶军对于歇斯底里的王瑶,真的是毫无招架之力。
“你们怎么可以草草结案?我女儿的事,绝不可能是意外,之前你们让我看监控,我也看了,凶手也替你们找到了,为什么还不去抓人呢?”
“我们办案要讲证据的,不是你说抓谁就抓谁的。况且,这个案子就是意外,我理解你们家长此时的心情,可也请你们理解我们警方好吗?”叶军强忍着心中的不耐,好言相劝。
“你看,晶晶刚摔下楼梯,他就跑出来了,这不是已经明摆在那儿吗?他就是心虚想要逃跑。”
“这不能说明什么?你不要为难人家警察了好不好?我们请最好的医生,等晶晶醒了,一切就都会真相大白。”朱永平看过警方出具的报告,逻辑严谨,证据链完整,这件事,它就是个意外。
可王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她的情绪急需一个宣泄口,这件事,也需要有个人来承担,所以,同在少年宫的朱朝阳就成了她的靶子。
“朱先生,聊两句。”叶军把朱永平叫到了办公室外面。
“抱歉。”
“没事没事。”
成年人的应酬,就是这么枯燥无味。
“朱先生,我也有个女儿,你们的心情我特别能理解,但是你太太这样,不但解决不了问题,还会耽误我们办案。”叶军低声跟朱永平解释了几句,“朱朝阳出现在少年宫这个事呢,在你们看监控之前,我们已经掌握了,而且已经问过话了。”
“叶警官,朝阳怎么说?”朱永平忙追问。
“他那天就是去参加奥数补习班的,和平常一样,老师和同学也都证实了。”叶军如实相告。
“我就知道,朝阳他不会做出这种事的。”朱永平没注意,靠在他怀里的王瑶眼神诡异。
八月的宁州,窗外蝉鸣阵阵,热浪滚滚来袭。
“朝阳,你去楼下买半个西瓜?”许念吹着空调,窝在沙发上看《仙剑奇侠传》,恍惚间觉得这个剧情非常熟悉,这个世界她好像去过。
摇摇头不再多想,看到朱朝阳正在穿拖鞋,还不忘补一句,“让陈伯挑个甜点儿的。”
“知道啦!”朱朝阳正要出门,探头回身笑着问许念,“妈,你要吃老冰棍吗?”
许念双手托着脸,笑的想朵盛开的花儿,“哎呀,这是那里来的小天使啊!怎么会这么帅气,还这么贴心。妈妈真是太幸福啦!”
朱朝阳看着自家妈妈撒娇,心里甜滋滋的,笑着出了家门。
许念这颗老母亲的心,真是像浇了蜜一样,抱过一旁的猫咪抱枕,不住揉搓着,“我家朝阳,有颜值,又贴心,大学霸,有才艺,大长腿,好身段,这得迷倒多少小姑娘啊?”
“朝阳?”
朱朝阳刚出楼门,就被王瑶叫住了。
“王瑶阿姨?”朱朝阳疑惑的看向王瑶,不明白她怎么会过来。
两人的关系,比陌生人还不如,想看两相厌。
“阿姨今天过来,是有点儿事想问你。”王瑶死死盯着朱朝阳的眼睛,让人瘆的慌,“上周六,你是不是在少年宫啊?”
朱朝阳不明所以,“是啊,我去上奥数班。晶晶妹妹的事,我,我后来才知道。”
其实,朱朝阳撒谎了,他被同学拉着去看热闹,在人群外,他看到了倒在血泊里的朱晶晶,那一刻,他内心除了害怕,竟然有点小窃喜,无法接受自己竟然有这么龌龊的想法,他转身飞快离开了。
过后,他为自己当时的想法深深的感到后悔,所以,此刻回答的时候,有些底气不足。
而这个表现,显然被王瑶过分解读了。
“你别害怕,阿姨就是想问你,你是不是知道什么?”王瑶是个大人,诈个小孩子,还是不难的,“你是不是有什么隐瞒阿姨啊?你可以跟阿姨说实话。”
朱朝阳此时也反应过来了,王瑶这是怀疑自己推的朱晶晶,他愤怒的瞪向她,“我没干过!你别又想冤枉我!”
说罢,转身朝水果店走去,整个人像只胀气的河豚,脸颊气鼓鼓的。
“朱朝阳!”朱朝阳虽然生气,但还是礼貌的回身看去,王瑶突然大声喝问,“是不是你推的晶晶?”
朱朝阳都懵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气愤回道:“我说了,我没推她!”
王瑶却不依不饶的追了上去,朱朝阳见她气势汹汹的样子,当然撒腿就跑,两人在小区里你追我赶。
咣咣咣!
许念家的门被人大力敲响。
女人隔着门高声喊道: “红姐,快点开门,你下楼看看,你家儿子被人打啊!”
许念听到朱朝阳被人打,瞬间火冒三丈,穿着拖鞋就大步跑下楼去。
恰好看到王瑶将朱朝阳摔到横倒的自行车上,双手紧紧的攥着朱朝阳的衣襟,嘴里还不住叫嚷着,“起来,跟我去公安局……”
许念上去一把薅住王瑶的头发,迫使她仰头松手,转身之际,直接一记大耳光甩在她脸上,王瑶被这重重的一巴掌打的摔在自行车上,自行车的脚蹬子撞上她的胸,疼的她趴在那儿半天没起身。
“你他妈有病啊?有病就去医院,上这让来撒什么野?”许念扶起朱朝阳,他额角靠近头皮的地方有点破皮,已经流血了,许念看的是心疼不已,“朝阳,你没事吧?让妈看看,没事没事,你别害怕啊,只是个小伤口,我们马上去医院。”
王瑶捂着胸口,艰难的站起身,半长的卷发乱蓬蓬的,脸上一个通红的巴掌印,已经开始肿起来了,嘴角正流着血,看上去好不凄惨,许念却半点儿不同情她。
朱朝阳有点儿被王瑶的阵仗吓傻了,一直没说话,这孩子,长这么大,从没跟人动过手。
“周春红,你们不准走,跟我去公安局!”王瑶又想扑上来揪朱朝阳,嘴里叫嚷着,“你儿子是杀人犯!”
“我儿子杀谁了就杀人犯?你女儿躺在医院,你不去照顾她,跑到我家来撒泼,你要是能好好教育自己的女儿,意外就不会发生。出了事,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只想着推卸责任,找个替罪羊让自己心里好受些,你他妈以为自己是谁啊!”许念一脚将王瑶踹了出去,直接让旁边围观的邻居拨打了110。
“我儿子要是有一点问题,我跟你没完!神经病!”
“你儿子那天就在少年宫,他说他没见过晶晶,他撒谎!”
“我给他报了奥数班,他当然会在少年宫。你女儿出事的时候,朝阳还在教室考试呢,老师和同学都可以证明,警察也已经证实了,你少在这里跟个泼妇一样无理取闹!”
论打架,王瑶完全不是许念的个儿,毫无还手之力,只能被动挨打。
“你给他报的奥数班?那就是你指使的,是你指使的对吧?”王瑶简直神逻辑。
“你有病啊!我杀你女儿有什么用?”许念真是搞不懂王瑶的逻辑。
“您婚姻失败,所以你嫉恨我,朱朝阳嫉妒永平对晶晶的父爱,这就是你们的动机!”王瑶说的信誓旦旦,说的许念都快信了。
“朱永平那样的男人,你稀罕,我可看不上!别拿你龌龊的想法来考量我,我和你,不一样!”许念眼神冰冷的看向王瑶,“你当小三可以当得毫无心理负担,脸皮厚的堪比城墙,在朱永平还没离婚的时候,就甘愿给他生孩子,那是你的事,不要把别人都想的跟你一样腌臜!”
警铃声响起,阻止了这场闹剧。
到了此刻,王瑶还不忘放狠话,伸手指着两人,“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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