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了全部剧情的颜盛竟不知该说谁渣,想了想竟然觉得那些肆无忌惮的旁观者最是让人反感。
在这个故事中不管是谁,他们在其中所有的悲伤、怨恨、痛苦都有所依持,但是和旁观者有什么关系呢?
借着围观正义的名义不断的去伤害他人,每一个都成为了刽子手,直到最无辜者死去。
颜盛浅浅笑了笑,来到小时候的贺星阑身边,成为他另一个父亲,保护这个孩子身心健康成长。
养娃,听上去还是很不错的。
然而等知道自己所去往的剧情所处阶段后,颜盛表情微微裂了,稍许,他沉静问:“你确定这个时间点以及人设是最好的?”
小胖橘猫颜玉抖了抖耳朵,心虚的蹭了蹭他的脸颊:“应、应该是吧?”
正博高中,最后一节是自习课,离放学还有二十分钟,单独一桌的贺星阑却不知看了钟表多少次。
少年人纤细漂亮的手指不自觉握紧了钢笔,对现在的他来说每一天只要睁开眼升腾在心间的就是恐慌,他不知道走进校园又会遭遇什么。
而放学对他来说既是解脱又是另一重恐慌,一方面他终于坚持过完了这一天,一方面放学之后仍少不了别人的嬉笑嘲弄。
贺星阑不是没反抗过,只是他自己一个人,所能做到的到底有限。也曾告诉过老师,但在老师看来这些只不过是小孩子之间的玩闹。
而等贺星阑发现老师的问责只会让事态变本加厉,对他本身的处境并没有改变后贺星阑选择了保持沉默。
他不够强大,也不够聪明,无法改变这一切,所以只要保持沉默坚持到高考结束就可以了。
贺星阑垂了垂眼,忽然听到班里一阵骚动,似乎无数人的目光移到了他的位置所在处。
贺星阑脊背更加僵直,脑海中浮现出无数的猜测,也许是又有人在他后背贴了字条?也许是因为某种只有他不知道所有人却都心照不宣的隐秘?
但在下一刻,他听到了敲玻璃窗的声音,很稳的三下,坐在窗边的贺星阑顿了顿,片刻,还是侧脸看了过去。
已经是冬天,窗外飘了零星的雪,纷纷扬扬有许多落在窗外人的衣和发上,映衬出雅致无暇的眉眼。
贺星阑竟看的呆了,只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人,这个人比电影里的明星还要好看无数倍。
窗外的青年伴着窗外的阳光朝着他笑:“贺星阑。”音色温润,沉着几分清冷。
贺星阑想问你是谁,但他冷漠久了,就连和人交流都成了问题,只冷冷瞧着并不应答。
青年也不气恼,墨色眼瞳带着盈盈笑意,旁人瞧了只想到一句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倒是有另外的学生半是好奇,半是小心:“那个,你是贺星阑什么人啊?”——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青年笑容深了深,看着贺星阑的眼睛越发温柔,让人不禁想到了家长长辈慈爱的目光……等等,慈爱??
“我是他爸。”
围观学生:???
眼神冷漠的俊美少年脸色变了变,竟然直接扭过了头,似乎完全无视了窗外的青年。
另一个学生隐隐觉得这位可能是个神经病,可一看他长的这么好看,穿衣打扮也挺正常。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问:“你……多大?”保不准这位已经三四十岁了,只是看上去年轻。
青年很不温润如玉的摸了摸下巴,有点不好意思:“这个啊,二十五。”
虽然扭着头不看他,但实际一直竖着耳朵听两个人对话的贺星阑忍不住侧脸。
少年生的是一双潋滟的桃花眼,可让人联想不到半分的风花雪月、旎旖风光,反而是寒夜孤星的冷寂。他冷静道:“我今年刚刚十七岁。”
言外之意就是你二十五,我十七,不过八岁的差距怎么可能有什么关系。
青年顿时收回了摸下巴的手,一副你听我说的严肃认真:“我真的是你爸。”
见贺星阑沉默不语,他上身都跟着探进来,眼睛多了几分急切:“儿子,你听我解释。”
这是双很漂亮的凤目,而瞳色更是如同一团化不开的墨,神光湛湛,有种惊心动魄的瑰丽。原本不想理会的贺星阑不知怎么心中一动,没扭过身,一副我静静听你说的模样。
青年明显松了口气,道:“我跟你妈——贺柔交情可深了,当年我们做好了约定,我如果结婚那我孩子认她当干妈。她如果结婚那她孩子认我当干爸,那你说这么算下来你是不是应该喊我爸?”
他一脸的这很合情合理,没有毛病吧?
原本还有些嘈杂的教室此刻早已静到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看着他这个方向。
这让贺星阑心底烦躁起来,因为从一开始注视为他带来的只有痛苦和耻辱,如果可以他更希望自己成为海底的沙砾,微不足道,不为人注意。
但他只是抿了抿唇,声音清冷:“我妈如果活着也才三十八,而你二十五,比我妈小了整整十三岁,你们怎么来的交情?”
他一字一句,眸光清冷沉静:“如果你和我妈交情很深,那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过你的存在?你的联系方式?你的住址?”
他更想问如果你和我妈交情很深,那我妈去世的时候你怎么会没回来送一送她?又为什么十年间不曾露面?
但这样的问题有什么好问的?而不管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想法都无所谓,反正他不会和这个人有什么联系。
青年神情渐渐低落下来,他小声道:“我的确有很久没和你妈妈联系了,也的确很多事直到现在才知道。”
他顿了顿,似乎要说什么,漂亮的凤目有些沉郁,可还是收敛了阴霾,紧张又坚定道:“但是,我真的没骗你,这是你妈妈跟我的约定。”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忙伸手去掏背包,很快从中摸出什么递到了贺星阑面前:“你看。”
那是一张有些泛黄了的照片,上面的女孩子穿着一袭红裙,笑颜如花,眉眼精致。
而在她左手旁是一个白衬衣的小少年,他也在笑,墨色眼瞳落满了星光。
那个年轻的女孩子是他妈妈,而这个小少年……贺星阑目光又放到窗外的青年身上,的确就是这个人的缩小版。
贺星阑有些犹疑,难道这个人真的和自己的妈妈有这样的约定?
如果是骗他,这个人又为什么骗他?所有的欺骗都是为了可得利益,而从他身上得不到任何好处。
“你为什么会和我妈有这样的约定?”贺星阑眸光微动,问:“你那时候还很小。”
青年嗨了一声:“有志不在年少嘛。”
贺星阑:……
这种千里认儿的剧情电视上都不多见,当他出现在现实中更是镇住了一群人。
贺星阑后桌偷偷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等着贺星阑放学的青年,习惯性抬脚踢了踢贺星阑的椅子:“贺星阑,你这什么情况?”
正在写字的贺星阑冷不防被这么一踢,钢笔直接划了出去,干净的笔记本上多了一道脏污。
贺星阑没说话,他后桌撇了撇嘴,想说你清高个什么劲,装x。但一看远处的青年不时往这张望的样子又住了嘴。
贺星阑有些诧异他的沉默,可很快就明白为什么了,错误在群体中会被掩盖,可当分离出来,犯错者也会畏惧。
贺星阑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状似无意去看窗外,正好看到那个青年在逗一只圆滚滚的小橘猫。
像是感受到他的目光,青年朝着他这里弯了眼睛,笑容阳光灿烂,仿佛可以驱散冬日里的一切冰冷阴霾。
贺星阑有些手足无措的扭过了脸,规规矩矩坐的跟小白杨似的,一点不往窗外看了。
颜盛瞧得一清二楚,眼里带出了笑意,怀里的橘猫喵喵了几声才将他的目光吸引回来。
到放学铃声响起,贺星阑难得没被人以各种理由拖住,他步履轻快了几分跟着人群往外走。
走出不远,贺星阑脚步一顿,薄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他看到的最清楚的画面是长发及腰的美丽少女正笑吟吟和身旁的少年低声说着什么。
那少年剑眉星目,眼角眉梢都流淌着肆意张扬。
隔壁班的林夕月和霍庭深。
贺星阑对他们印象很深,记得林夕月是因为对方学习很好,两个人一起去参加过好几次竞赛。
在贺星阑的记忆中是个脾气温和,沉静清丽的少女。
而霍庭深……最开始只是听说家里很有钱,和林夕月是青梅竹马,特意为了林夕月转校过来。
贺星阑性子冷,极少在意外人外物,何况不管是林夕月还是霍庭深都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霍庭深从第一次见面就表现得十分厌恶他,贺星阑最开始以为是因为林夕月,可很快就发现厌恶的来源并不是林夕月。
而是另一种隐晦难言的原因。
贺星阑一直清楚自己不被人喜欢,从小到大多的是人对他表现出厌恶,只是有什么好在意的,随别人排斥、议论,他会努力往前走,直到可以远离这些声音。
霍庭深也不过是用语言表达了厌恶,除此之外什么都没做,可他也什么都不用做,因为所有人都会围绕着他行事。
围绕着他所代表的财富、地位、资源行事。
这是人从生下来就具有的趋利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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