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血赚吗?
谁知道。
总之飞坦哥哥喝牛奶这个梗,大概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从侠客脑子里移除了。
被狠狠挑衅后,几个连续动作却没有完全离开西索攻击范围的飞坦,一手拿着银色的长剑,丝毫不遮掩的狂暴和铺天盖地弥漫的强大念力,闪着极金的双瞳。墨蓝发的青年不说话,但只要不瞎就能发现他已经气炸了,杀意仿佛不要钱似的往木川身上丢。
而在场四人各自的站位无比微妙,飞坦和侠客显然更近一些,保持着最简单的背对关系,仅仅留下足够应急的距离。西索和他们隔得稍远,大约十来步,是冲刺后能发起攻击的姿态,而唯姑娘,是站在最外围的。
明面上西索和飞坦起了争执,实则她的一举一动都在这几人的监视和防御中,稍作移动可以被允许,但若是转身逃跑,恐怕会被一瞬间控制。
骚话连篇的小姑娘默默往左跨了一步,于是几人的注意力立即唰地移到她身上,开始紧绷着肌肉,警惕少女的动作。接着,在众人若有若无的瞩目中,她又往左跨了一步,试探着、缓缓的、似乎在展示自己并无敌意那般,慢悠悠地走到那台自动贩卖机前,从破碎的玻璃中掏出来一罐完好无损的可乐。
啪。
打开了易拉环,咕噜咕噜喝起来。
“……”
这场景太好笑了,三个涌动杀意的男人就像豹子一样准备发起攻击,如果做成Q版动画,一定是弓着腰,瞳孔骤缩,然后唇外的白色尖利獠牙抿抵出示威的低吼。结果被它们警惕着的另一只红眼猫科动物却悠哉游哉地喝着汽水,柔软蓬松的掌心捧住喜欢的玩具,黑色细绒毛翘起来,懒洋洋地晒太阳。
“看来不用西索请客了。”她指了指贩卖机玻璃碎开后剩下的饮料,很显然是在对飞坦说。
越来越有趣了。西索眯起眼睛,看着少女波澜不惊的表情,他都猜不到这个小家伙究竟是在故意激怒飞坦,还是自信过头,压根意识不到自己处于危险中——不管哪一种都很有意思,他愈发想和她干♂上一场了。
最嚣张的点在于,她竟然完全放松肌肉的动作,毫无戒备,浑身上下都是破绽,将一个不会念的弱者应有的姿态表现得淋漓尽致。
这是死局。
西索和飞坦应该继续打吗?继而放任这个看热闹的家伙在旁边喝可乐?那么立刻停手?谁先停止攻击?就像怂了一样吧。
你们要不要坐下来谈谈?反正这里有很多喝的东西。木川唯一边喝可乐一边事不关己地想着,就在数秒内,她看出对面三人虽然同隶属于某个组织,但明摆着性格不合关系很差,有矛盾有分歧,目前正处在尴尬的僵持阶段。
“说起来,认识这么久,还没有自我介绍。”黑发少女捏着汽水瓶,掌心贴紧铁皮罐,剩四分之三的碳酸饮料在瓶内产生微微的波纹,“我的名字是波……波霸奶茶·统治者·帝王·god·神,简称神,来膜拜我吧凡人们!”
这怕是个二百五吧。
侠客一言难尽又面带嫌弃地听着这段自我介绍,很明显就是个现场瞎编的称号好吗,说名字的时候还想了那么久,装也装得像一点啊。他总算知道这个小姑娘的真实属性了,在某方面一定很恶劣,能把人气死。
“你们呢?Scp基金会高级研究员?还是狂战士黑暗魔龙宇宙圣殿的潜行者,召唤封印的使者,魔法部的代言人——”越扯越离谱,语调抑扬顿挫,就快要唱起来了。
飞坦完全不掩饰自己的鄙夷,他蹙起眉头,带着那种居高临下的恶意开口:“我们是盗贼,幻影旅团的成员,想要的东西就抢过来,包括你也会死在我手里。”
头一次见到把抢劫说得如此清新脱俗的人,唯姑娘惊呆了,圆圆的红眸睁大了些,像是小学生吵架那样,幼稚且得意地扬起下巴:“好中二啊这个名字,你们该不会还有团徽团章组织守则和纪念币吧?”
“……”
嘿,他们还真有纪念币!
而且你作为一个刚刚才自称神明的家伙,现在嘲笑别人是不是不太好?心里没有逼数的吗?明明两边半斤八两!
停止内心的吐槽,侠客感觉再这样下去就要被带跑偏了,他沉着脸,用眼神示意飞坦动手。这姑娘废话这么多可能是在拖延时间,也许有人来救,也许能力发动需要条件和制约,总之现在就该动手。
看出要打架的征兆,黑发少女推出一只手:“等一下,我还有话要说。”
“……”你有完没完烦死了!
自然没人搭理她。耳边嘭的一声巨响,那是快到肉眼几乎都无法看清的、凶残到人类所能达到的极致的一拳狠狠擦过左颊砸在身后的墙壁上发出巨响。恐怖的拳头掠过时带起的拳风如刀锋般掠过,而极速偏过头的少女居然抬起手臂,猛地往前丢了个什么东西——
同时躲过天线和拳头的女生堪堪瞥了一眼持剑的男人,见他下意识用利刃戳向空中的物体,不着痕迹地翘了翘嘴角。
于是轰的一声,无数铁质碎片随着罐装物体炸裂的弧线向着四面八方迸裂,被降到极低温度的可乐液受到外界冲击骤然爆'炸,一系列的连锁反应产生,汽水在空中天女散花,离得最近的飞坦自然被淋了满身。
而趁着这零星的几秒,趁被炸开的可乐罐吸引注意力的关键几秒,黑发少女一个翻身用力蹬住地面,整个人飞速向巷外窜了出去。与此同时有人的一只脚横踢在眼前想要阻拦,她的左手掌心冒出焰光,自空中挥过,被控制得刚好的剧烈高温产生白色的雾气,遮挡视野。
唯姑娘扑进白雾中,身形一晃,向着旁边的百货商场冲了进去。至此,所有的互相试探进攻与真枪实战的打斗都暂告一段落,结果是少女利用冷冻的可乐制造小型炸'弹,成功让他们疏忽了一瞬间,居然在三个幻影旅团成员面前硬生生逃进了商场。
绝不是普通人。
他们清楚意识到,不论是无畏的心理、临场应变、拖延时间计算的头脑还是有条不紊的身形、能看穿念的眼睛,都再次证明了这一点。
更重要的是,弄不清她的能力到底是什么,改变物体的性质?加热或降温?高温产生火焰,低温凝结水汽?按照刚刚的发展趋势,最大限度能推测出的,估计是——「温度」。
脑中的猜测也不过单单几秒,西索已经紧跟其后,弓着腰追了上去。热情和兴奋使他变得比平常更有高昂的精神,喘着气像是运动过度的孩子,那种令人心神不安的渴望目光正是借助寻求同类对手的探求欲。如同裤中央怎么都掩饰不住的痕迹,从红发青年的风貌中流露出某种可厌、还有莫名不快的厚颜无耻,似乎硬挤出来的可怕声调,都说明他巧妙地创作出片断的恶的印象。
侠客的目光从魔术师追逐的背影挪开,清俊的脸上失去笑意。他一边观察四周,一边掏出手机,视线仿佛具有穿透能力般,一眼就洞穿了某样东西:“我扔了追踪器在她身上,现在显示的区域是美食广场。”
飞坦没说话,已经很久没有能在他的底线上反复试探这么久还活蹦乱跳的人了。一动不动僵了三小时?喝牛奶?淋了满身汽水?真敢做啊那家伙……青年周遭漂浮的恶念已经停止盘旋了,取而代之的是灼烧着五脏六腑的致死之意,墨色的发落在他脸上的影子如同来自地狱的黑暗,阴沉沉埋住了金眸,那是台风暴雨来临前的平静。
怒气值满点,且不断冲破最高峰。
“我去一下控制室。”碧色眸子的棕发青年平静道,“玩闹的时间结束了。”
*
酷拉皮卡觉得奇怪。
怎么那家伙说买可乐,直到现在还没回来,害得他在银行门口等了二十分钟……该不会出事了吧?毕竟是女孩,而且那个长相,就算在这样的城市里也很危险。他应该一起去的。
后悔的念头一闪而过,哽在喉咙里的奇怪滋味蔓延开来,不知名的焦躁堵得胸口发闷。倒并非有什么特殊感情,她也不是自己的责任,只是万一发生了不好的事情,他又是不在场的【迟到者】。
思忖中,他听见消防车的警笛声,接着远处又响起同样的警笛,连连驶过三辆。
“失火了吗?”金发少年泛起模糊的联想,就像当初从外面回到村庄时一样。提起之前买东西的纸袋,他打算走远一点找找某个少女,却注意到有一束目光投来,侧过脸顺着目光的来源望去——是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坐在洒落淡淡日光的藤蔓缠络石凳之上,面前摆着电工用的焊枪。
[救救我]
对视的过程中,男孩子慢慢蠕动嘴唇。酷拉皮卡拧起眉,忽然感到一阵不明所以的烦躁,他改变原来的路程轨迹,大踏步走了过去:“怎么了?”
[求求你]
男孩也许不会说话,只能张着嘴重复这几个字的口型,他的左臂呈现出一种不自然曲折的形状,可能是被人弄断的。周围没有其他可疑的人,金发少年蹲下身,直视孩子的棕眼睛:“要我做什么?”
彼时,打扮得像是葬爱家族一员的木川少女正从斜边的小道往银行赶。
她扯下自己绿油油的假发套,一把扔掉绣满粉钻与亮片的外套,顺手将日抛美瞳也丢进了垃圾桶,最后还和载着自己满城乱飙的非主流摩托车小哥道了谢。
老远看见酷拉皮卡站在几何图形的小路中央,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下,头发一片金黄。背后还有个喷水池,飘起的水珠湿润了草地,那飞扬的水扇时时脱离扇骨扩展开来,天空下矗立着大教堂镶满马赛克的墙壁。
她忽然想起夏天酷热的阳光,青碧的海水、一道道粼粼波纹、扑打耳朵的海风……
总觉得到了少年这边以后,画风都变得小清新起来了。她站定后又有些紧张,本来可以置若罔闻地走过去,但莫名有种做了坏事被发现的孩子气心理,像逃犯被人喊出真名那样,心脏跳得厉害。
酷拉皮卡似乎在同谁对话,背对着木川,掸了掸裤子上的灰尘,此时唯姑娘甚至能想象出他面上柔和平静的表情。稍稍拉开些距离,从斜侧面能否看清他的脸呢?眉毛?眼睛?鼻子?嘴唇?她宛如一位画坏了几副素描的画家那样全神贯注地盯着对方。
少年挺然而立,裤线笔直,从民族服饰侧面能看见长袖衬衫被谨慎地压在下面。当他直起身,那件白色衬衫的褶皱恰到好处地露出腰线的痕迹,纤细又引人注意。
等等和变态呆久了难道她也被传染了???
木川姑娘揉了揉眼睛,捂住脸甩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准备出声喊他的名字。而就在这时,不远处灌木丛间有什么刺目的东西反射日光,闪得她不由眯了眯眼。
——是黑洞洞的枪口。
她不清楚自己一霎那脑海中闪过的想法是什么,本来自私任性又狭隘的心胸是不可能容得下这些的,可眼视野变得狭窄起来,仿佛难以收容奔涌的情绪。良好的动态视力使她清清楚楚看见枪□□出的子弹,那是医用麻醉针。
她的不快似乎源自怒意。
生谁的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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