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泽雅何尝听不出这话隐藏的揶揄，虽然被嫌弃的同时，也一度嫌弃对方这种时候还能挑三拣四，但曼舒不愿意，她也不会强人所难。乔泽雅望着那双亚麻质的软底拖鞋，十分随意地挑了挑肩边的卷发：“你愿意穿脚下这双也无妨，反正，到时候被拍到的人是你，不是吗？”
曼舒依言看向了自己的脚边，随即莞尔：“即便好心提醒别人，乔前辈也非得说得这么生硬么？我以前以为乔前辈只是毒舌而已，没想到，乔前辈还是口是心非的人？”
乔泽雅不见得。
“你觉得是也好，不是也好，”她指指墙上的挂钟，如实告知，“我需要让曼小姐认清一点事实，我的工作是计时收费的，为了一双鞋子纠结，曼小姐觉得应该怎么补偿我？”
她以为曼舒会被堵得哑口无言，不想，对方当真细算起来。
说真的，曼舒思考的样子很美，宛如一个从壁画里出来的典雅的仕女，一颦一静、一言一笑，皆是与世无争的出尘。她之后想到什么，目光柔和了一瞬，含笑说道：“刚巧，我的时间也是收费的。不然这样吧，我把我的时间作为补偿还给给乔前辈，前辈以为如何？同时，为了表达我对前辈的感谢，关于我身价溢价的那一部分费用，我将不额外收取。”
“这么说来，曼小姐为我还真的做了很大‘让步’，我应该很感激？但现在的问题是，你在补偿我的同时，会额外消耗我另一半的宝贵时间。曼小姐也许觉得没什么，但这样一来，我只会得不偿失。所以嘛，曼小姐的交易——我不接受。”
“听上去，乔前辈有了自己的主意？”
“的确，”乔泽雅优雅地笔画了手势，稳|操胜券般地告诉她，“开个价吧，把这间房子腾给我。”
“……嗯，乔前辈提议好像有点诱|人，”曼舒轻轻一笑，“可惜，这在我考虑范围之外。”
……
两人互呛到最后，曼舒也没有换那双小仙女十足的芭比粉。她一样没有穿居家的拖鞋，而是借了双有穿着痕迹的宝蓝色凉拖。尽管有妥协的成分在里面，而且看上去也不是最佳搭配，相比于前面两个选项，好歹也算差强人意。
乔泽雅把曼舒扶下楼，开车送去离家更远的私人医院，这里保密措施做得相对完善，是就医首选的地方。她陪曼舒拍完了片，拿到结果的时候，曼舒的助理才面红气|喘地姗姗赶到。
“她没什么大碍，就是脚踝处有淤血，走路的话可能比较费劲，你让她在这里休息一下再回去。”
“好的，我知道了，”助理弯腰表示感谢，“叫乔老师百忙中抽空出来帮忙照顾，辛苦乔老师了。”
乔泽雅随手将片子递给他：“医生等下会过来开药，你就对她的伤多上点心。”
“那是自然的，让乔老师费心了，剩下的交给我就可以了，事情我会全程跟进的。”
乔泽雅看看时间：“行吧，该说的我都说完了，你进去吧。”
她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结果，便也没有再逗留的理由，既然曼舒没有骨裂，她也能够安心回去了。所以，曼舒出来的那时，没能在走廊上看见她。
乔泽雅准备回家继续煲看到一半的剧，经过大厅，刚巧有一个身形窈窕的女人从身前经过。漂亮的人都容易惹来别人的瞩目，何况这个人明眸善睐、气质优雅，乔安娜确信自己没看错人，及时开了口：“思宁？”
女人似乎没有听见，于是，乔泽雅踩着高跟快步迎上：“你怎么在这里？”
“……表姐？！”女人寻声看去，随即，漂亮的眼眉间染了一层笑意，“我啊，我就是有点感冒了，然后过来看看病。表姐你呢？”
“我是送同事过来的，”乔泽雅短暂说明了自己的情况，随即话音一转，语气带着几分犀利地戳破对方，直言道，“不过思宁你知道，撒谎可不是好孩子该有的行为——你可能没有注意到，但刚才说话的时候，你完全不敢看我的眼睛。”
“嗯？有吗？”言思宁闻言失笑，等收拾好情绪，又不予否认地道，“看来，我什么事都瞒不过表姐，以前是这样、现在还这样。不过呀表姐，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你怎么就不是了？”看着早已与自己齐高、并且越显成熟得体的女人，乔泽雅的回忆却停留在了更早以前。不说她比言思宁年长几岁，言思宁小时候最喜欢表姐长、表姐短，像只软软的小奶猫一样跟在她身后。自然的，乔泽雅更喜欢把两个形象重叠在一起，“说吧，你为什么来医院？”
“我来复诊的，有只耳朵听力不太好，上次拿的药用完了，这次过来检查一下，顺便看看还要不要开药。”
乔泽雅很快将刚才的情形联系了起来：“耳朵怎么回事？之前也没有听你提起过？”
“小问题而已，没事的。而且恢复的情况很好，表姐你就不要担心了。”
言思宁模棱两可地将事情带过，显然还藏着秘密。但以乔泽雅对她的了解，知道对方不愿多说，也就没有追问下去，只是嘱咐她平时多休息，别为了应酬忙坏自己。
两人平时都忙，行程也基本是错开的，别说能约出来见一面，连联络都少得可怜，如今难得遇到，自然有许多话寒暄。不过对方似乎有其他安排，接完了临时打来的电话，言思宁遗憾地回头告诉她：“我等下还有事，只能先失陪了。表姐你也别太忙，保重身体。”
对方着急要走，又不忘伸出手拥抱她。明明再熟悉不过的举动，乔泽雅却又忍不住作弄起她来：“记得你以前还会给我一个贴面吻，现在是要把这一步省了吗？”
言思宁笑的样子和她有几分神似，带着不似轻浮的慵懒娴雅，看上去格外吸引人：“我可不敢吃表姐的豆腐，要是不小心把唇釉留在了你的脸上，到时被人拍到怎么办。”
乔泽雅也不是时时刻刻都锋芒在外、毒舌加身，她抿唇一笑：“好了好了，知道你为我好。不耽误你看病了，我也正要回去了。”
“有空常联系。”
等目送对方离开，后面传来一把算不上突兀、又不能说是很和谐的声音，对方温柔开口：“原来，乔前辈男女通杀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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