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你确定不是在蓄意报复吗？”
曼舒说得一点也不委婉，就差没喊疼了。
如果说，皱眉头还能让人释怀一点的话，那么，当话里带着揶揄，曼舒的声音就这么轻飘飘地落进耳朵里，是几个意思？
乔泽雅似乎体会到了什么叫吃力不讨好，完成贴上创可贴的最后步骤，便直直松开了对方的手，她嫌恶似的拍了拍碰过曼舒的手，伪善又似尖刻地回到：“曼小姐可是在联合组织上发过言的人，即便是背稿，也算见过大世面了。再不济，我相信表达能力不会太差，所以，有什么话，麻烦你下次早点说。”
曼舒看着手上被仔细处理过的伤口，神色不知觉中温和了一点，只是娓娓而谈间，又透着丝丝作弄的味道：“感谢前辈的认可。只是，我担心自己提前说出来，就不止蓄意这么简单了。”
“原来曼小姐是知道的？难怪刚才一声不吭，”乔泽雅高挑眉梢，一脸仿若在外的样子，“我一直以为曼小姐行若无事、百无禁忌。难得啊，我还真没看出来还藏着这层顾虑。”
曼舒温柔回道：“有前辈在，凡事都得多想一层才行。”
“曼小姐每次都这么谦虚，”乔泽雅笑得一脸祸国殃民，却又犀利地一语捅|破，“我能肯定，曼小姐想得肯定不止一层了。”
但戏精岂止曼舒一个？
曼舒从容应对，娴雅安静的样子，一如既往地让人能忽略掉话里的那份清冷：“比起前辈，我估计要逊色很多了。”
“以曼小姐这种黾勉从事的性格，怕是青出于蓝吧。”
乔泽雅说完，收拾着站起来，转身时留下一道本人特有的香水味。曼舒见她动身离开，不答反问：“乔前辈这是要去帮忙？”
这是一个显而易见的答案，乔泽雅觉得没再说的必要：“曼小姐有什么意见吗？”
乔泽雅没有停下脚步，却给了对方能够调侃的机会。曼舒一团和气地笑问：“我知道乔前辈热心，不过有点疑问，前辈既然没有进过厨房，能知道……葱和蒜的区别吗？”
乔泽雅微微一怔，若不是她足够冷静，换做别人，估计会希望自己的死对头兼情敌就这么原地爆炸——
什么葱？什么蒜？
明明抢得先机，最后却没能捞到半点便宜。
乔泽雅索性眼不见为净，洋洋拨开散在肩上的长发，径直走去厨房。
如果说，女人下厨叫做贤惠，那么，男人做饭可以归为体贴。案板上的切菜声有条不紊，细致的刀工配合着男人高大的背影，一时间会让人觉得莫名温馨。顾言容在案台边备菜，听到背后有动静传来，转过身：“你怎么进来了？”
乔泽雅看了眼脚边，桶里正是那一堆被打碎的瓷片，再抬头，她才悠然地答：“怕你忙不过来，所以过来看看。”
“放心，我做菜很快的，”顾言容放下菜|刀，拿来手边的碗，翻看里面腌制的情况，“反而是小曼，她还好吧？”
就曼舒还能“疑惑”的样子，哪里像是会不好的人了。乔泽雅不想多提，便潦草地应付了回去。结果顾言容听完，无不关心地说：“她一个人在外面会不会太冷清了，你还是去陪陪她吧。”
不等她回应，背后的声音恰到好处地接了话：“小伤而已，我已经没关系了，言容哥，你是客人，这里还是让我来吧。”
所以，这个女人又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乔泽雅抿唇，藏在眼底的，是对自己疏忽大意的恼然。
曼舒冲她温柔笑笑，一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的样子，淡定从她身边经过。
“都朋友这么久了，还客人不客人的，小曼你也太见外了，受伤就不要进来了，到外面坐着就行了，”顾言容十分娴熟地调制着另个碗里的佐料，又说，“泽雅你也是，快去吧，我一个人来可以了……不过小曼，你家有没有汤碗啊，我到处找了找，好像没有看到。”
“在橱柜下面，我去拿。言容哥，你还有其他需要吗？”曼舒扫了眼案台，又道，“或者，锡纸之类的呢？”
“有的话当然好，我呆会儿去预热一下烤箱。”
“烤箱的操作我比较熟悉，让我来吧，”曼舒明显已经融入了厨房的氛围里，她问，“预热八分钟可以吗？”
顾言容看了下烤箱的容量：“应该不需要那么久，五分钟足够了。不过预热好后，需要把底火和面火调到180度。”
两人一问一答、配合相当，到头来，只有乔泽雅这个什么忙也帮不上的人被推出了厨房外。
乔泽雅倒也心知肚明，干脆在外面看起了电视。她表面不参与，事实上未必真能静得下心，听着厨房里不时传来的说笑声，又会不经意地将目光瞟去。
当然，一切只是前|戏，饭桌上才是角逐的开始。曼舒就坐在她身边，态度语气自然更容易被捕捉，一轮虚与委蛇下来，乔泽雅都快忘了还有吃饭这件事。
“前辈尝尝这个。”
“这个也好。”
乔泽雅看着布在碗里的菜，一时间也不能判断这个女人突然殷勤，究竟要干什么。琢磨出答案以前，又见顾言容拿舀了勺菜递来：“说别人的时候，小曼你自己也没有怎么吃。”
……感情是这样？
乔泽雅似乎了然。她不动声地挑挑眉，随后接过递下的公勺，将菜放入曼舒的碗里。乔泽雅弯弯眼眉，笑意不达眼底：“你就别麻烦了，好、好、吃。”
“要只顾着自己，我也怪不好意思的，”曼舒用交|耳的声音，抿着笑，“前辈确定不动筷子吗？言容哥还在对面看着呢。”
真是，吃个饭也是暗示不断。
等晚饭过后，把顾言容送下楼，回来的时候，两人又换回了彼时的样子：“实在没想到，前辈消息这么灵通。”
“曼小姐也不差，我以为你这两天挺忙的啊。”
“乔前辈估计记岔了，人家一早和我约好了今天，是前辈自己没有准备而已，”从电梯门里出来，两人便各自分道。曼舒前脚走到门前，后脚又想是到什么似的，倩然道，“我还以为前辈你们早就见过面了，现在来看，似乎是我运气要好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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