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话也亏她说得出口。
奇怪的是，出自乔泽雅之口，一切又变得理所当然了起来。
曼舒微微一怔，很快又被擅长的笑容所取代，温和的语气是一如既往地不疾不徐：“我以为前辈不会答应的。”
曼舒四两拔千斤，但这种随机应变在乔泽雅眼里也不过如此，她眯起眼睛，愉悦的脸上写满了揶揄：“只怕曼小姐的主观臆|断罢了。毕竟怎么说，这会儿我不也都坦诚相见了？既然已经无所保留，怎么还会不答应？”
将这番嘲奚认真记下，曼舒不疾不徐地走上前，带着一抹抓不住的极轻笑意，迎合意味十足地道：“……既然前辈都这么说了，我想，是不是学着改一下了？”
不等乔泽雅开口回呛，她便已经抚着裙摆，斯文弯身。
然后，后续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
如此往复的高频工作下，生活并不会为那些惊起湖面波澜的小石子发生改变，真要计较起来，两人见面的次数甚至还不如花边报道来得多，加上年关将至，甚至最后一面都来不及见上，又该各自回家了。
乔泽雅有为数不多的三天年假。
尽管好不容易挤出来了时间，连休的计划却被各式各样的聚会打乱，如果说必须应付，她或许更愿意与一群陌生人打交道。事实上，眼下的家庭聚会比想象中更攀虚，在这场意义微妙的聚会里，乔泽雅连卸下伪装的机会也没有，索然无味之余，干脆在二楼拐角处找了片还算清净的角落坐下。
这场聚会里本该有言思宁的身影，可惜来时突然被告知对方临时出国不能参加，如今一个知心攀谈的人也没有，说不失望是假的。
身边充斥着无趣的事、无趣的人、连时间都变得难以打发，乔泽雅以为这里已经足够安静了，偏偏，脚步声不期而至。
随之而来的是低语交谈：“——哈，真的假的？她怎么是这样的人？”
“就说这个社会不能看脸了吧，以为她乖巧懂事呢，没想到是给大家在打马虎眼，同|性|恋啊，想想都觉得受不了。”
“……都多大的一个人了，怎么还这么胡闹呢？平时就没担待，这会儿还给家里添事儿？言家怎么说也是本市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事情要被传出去，怕不是要给人看笑话。”
“你还别说，我之前一直以为最会折腾的是乔家那尊大佛，不过人家不管她，我们这些外姓人也劝不了什么。只是没想到，这言思宁闹起来也一点不带含糊的。说来说去去，还是喜欢你家那个表妹，就是一直在国外的那个，叫、叫姚温对吧。”
“你别说，又是个不叫人省心的。也不知怎么搞的，人之前还好好的，就突然患上抑郁了——算了，不提不提， ”说话的声音中断了片刻，“话说回来，我当初就不明白言思宁怎么不好好在家里呆着，非要跑去祁氏那边给人当个没前途的小经理，现在想想，估摸她自己也觉得待家里不好意思了吧。”
“可不是，不然你以为好好的家族企业不继承，给别人添什么乱子呢。”
两人聊天正值兴头，结果，乔泽雅的声音就这么突兀地插了进来：“聊什么聊得这么开心，不如让我也加入一下？”
讲真，这种嚼舌根的事哪里都有，于她而言，要是没有听见也无伤大雅，但既然被自己一字不落地听到了，就可做不到无动于衷了，何况事关言思宁呢。
“……表姐？”
嗯，这个时候倒知道叫表姐了。
在场三人年纪相仿，差不了几个月，只不过说乔泽雅性格强势、外加十分独立，从小到大都让这些兄弟姐妹感觉忌惮。
谁也没料到她会突然出现，顿时鸦雀无声，心理喊了一句倒霉。
“怎么都安静了？不是在讨论吗？是不欢迎我吗？”乔泽雅笑着，轻飘飘地说完，不忘扫视每一张心虚的脸。
“没有没有，都随便聊的，不知道你在上面，是不是打扰到你休息了。”
“打扰谈不上，就是见你们聊得兴致勃勃，以为有什么有趣的事要分享，”乔泽雅不紧不慢，“说真的，好久没和大家相聚了，难得今天有机会，可惜少了一个思宁，要是她在这里，肯定最喜欢和你们说这些八卦了。”
两个人呵呵地尬笑，却在面面相觑后，不知道该找什么话题打破这样的僵局。
“……嘿，瞧我这记性，说到这里才给记起来，二叔刚刚叫我们要是有空，就去后山陪他打打球，”对面的男人率先开口，随后又催促起身边的人，“还站着干嘛呢？走了。”
乔泽雅好整以暇：“不要我一起去吗？”
对方也都是个半大不小的高管了，结果还会摸尴尬地摸鼻子，他目光略微闪躲：“啊哈，表姐你要来吗？我以为你不太喜欢这种活动。”
乔泽雅挑眉，久久才笑：“还是阿渡你了解我，行了，你们赶紧去吧，免得舅舅等急了——不然到时候怪我头上，我可不会轻易扰了你们。”
两个人表面答应着，脚底却跟抹了油一样，声音落下不多时，便灰头土脸溜得没了踪影。
话题告一段落，乔泽雅心里却仍旧不快，与其继续待在这里只会让情绪发酵，反正才不过三点，她决定出去透透气。
事实上，从拿走车钥匙以后，乔泽雅就漫无目的地开车兜着圈，最后驱上高速，又在哪里停下的，她也没有具体的目的地。
她把车靠在了路边，翻出手机，随后跟那个多日不联系的女人发了一条信息：曼小姐。
说起来，这个女人还真是拨|手无情——翻翻聊天记录，两人消息竟还停留在多天前，那套茶具的硝|烟|弥|漫上，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按下发送键，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终于等来了信息。
对方是和她一样简短的开场白，又可能比她稍微多了那么一点，多了两个字、一个符号——
乔前辈，有事？
所以，曼舒的逻辑是，没事就不能联系了。
乔泽雅抿唇，却并不迟疑地在屏幕上按下了这几个字：我还以为曼小姐要想我。
这一次的回复倒是快，只不过读上去略显埋汰：估计是没空了。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