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舒端着水杯出来，就听见门打开、合上的声音。
估计早做了心理准备，曼舒并没有|露|出太多情绪，只是把那杯温水放在茶几上，拉开一角的窗帘，抱臂站在阳台前。
借着反射的光，能清楚窥探水珠滑行的走向，她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任由黑夜将她包裹，在雨声中，透出一种更空旷的寂寥。
很久，才按照雨滴划过玻璃的痕迹慢慢伸出了指尖，温柔的声线此时充斥着无奈与不解，似乎陷入了茫然的怪圈：“……鱼的记忆，真的只有短暂的七秒吗？”
“那为什么到了最后仍能记得航海家？”呢喃声遥远而空灵，曼舒自语，“要不是追逐变成了执念，那些过往又怎么会历历在目、无法割舍。”
“如果说的不是真的，”眼帘垂下的一刻，出口的是稍早前被追问、却因为雷声无法继续的话，她淡声道，“我希望，那个人会是我。”
*
乔泽雅一气之下离开，匆忙得连手机都忘了拿。要不是冷静过后考虑到会有其他人联系自己，她估计不会时隔一天就推开对面的门。
再回到这个地方，乔泽雅一刻也不愿多留。她只想拿了手机就走，却好像知道再见面只会尴尬一样，曼舒并不在家，只将那个不知道传入了多少条信息的手机放在茶几显眼的地方，任她过来取走。
如同曼舒的故意冷落，乔泽雅也负气不愿意去理会，只是情绪上来的时候，连经纪人都不得不出面提醒。
“我的姑奶奶哎！你的专业呢？那些素养都跑哪儿去了？你要再不注意自己的表情管理，节目播出之后，就不单纯是被恶剪的问题了好吗。别忘了之前的事还没结束，现在可不能再给自己招黑了，”乔泽雅这两天情绪虽然不怎么美妙，但也说不上反反复复，只是从身边离开的学员脸太黑、刚才的点评也确实突如其来的苛刻，经纪人估计也有点被逼急了，“就算对方刚才台上的表现不好，你也不至于不高兴成这样，还有镜头呢。看你脸拉得那么长，吓得人家气都不敢多喘一下。”
明明是对方自己撞的枪|口，乔泽雅表示不背这个锅：“我见他场下后和学员有说有笑，来前还跟林晚之打了招呼，可一点也不像你说的。”
“他刚才不是过来跟你道歉了？”对方叹气，“你身为前辈，就别太为难新人了。”
“我可没你说得那么坏，但道歉难道不是应该的吗？”作为带队导师，乔泽雅有自己的标准与要求，所以面对来自经纪人的责问，她不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嘴上说自己熬夜努力排练了很久，舞台展现效果却像才拿到剧本一样，还期待我点评，确定没有为难我的意思？什么实力派小生、新生代演员，就刚才那让人诟病的演技，真的不是本家粉丝的自我狂欢吗？非要让我和他们一起尬吹，我最起码也得尊重一下那些真正身为演员的同行吧。”
乔泽雅毒舌，虽迟但到。
经纪人扶额：“就算你有你的道理，但一个李羽熙就足以成为前车之鉴，怎么不替自己考虑一下？拉趟你浑水的不止有舆论和对家，粉丝也是很重要的一环。要不是能够蹭热度、撕代言，你以为，为什么粉丝有时候做得很过火，明星却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选择纵容？”
虽然撤热搜的撤热搜、发声明的发声明、打官司的打官司，团队频频动作，近来关于乔泽雅的负面新闻却仍旧层见叠出，这就是问题了：“你认为身为演员，最重要的就是有被人认可的作品。在流量时代到来以前，我也是这么想的，不管别人说什么，用好的作品证明自己就行。可是现在不同了，你能用你的水平怀疑他们的能力，却不能否认他们在网络里的人气，尽管有时候实力与流量并不对等，饭圈文化有多疯狂——你不也体验了一把追星吗？既然了解过，就不能单从你的角度看问题。”
经纪人叨絮着退一步就会海阔天空，但到底是偏心，不愿再见她亲自下场撕黑粉。
乔泽雅对待黑粉基本是半佛系状态，毕竟无中生有、暗度陈仓、凭空想象、凭空捏造、无言无语、无可救药的大有人在。她不想管，却不代表不会正面刚，乔泽雅要强，只是和那些姓甚名谁都不知道的人怄气，最后因为怼粉被内涵心胸狭窄挂上热搜，根本不值得。
“不是说始于颜值、陷于才华，然后忠于人品么？靠实力圈粉我理解，那种迟到早退、明明理亏还要给自己找借口、喜欢耍大牌的人，”乔泽雅承认，自家偶像面前谁都会双标，只不过做完横向对比，某些双标也确实说得过去。她瞟了眼人影消失的方向，“粉丝也该学着摘下滤镜，好好认清自家偶像。”
“粉丝滤镜哪是说摘就能摘下来的？况且，这也就是你的一面之词，你确定不是因为对刚才的事不满才这么说的？而且人家是公益形象大使、社会正能量，路人缘好得不行，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这么随性，包装的人设不要，自己给自己乱立形象？”经纪人似乎是在替那个男学员说话，事实上，他对乔泽雅的抱怨也一点没落下，“我说，如果你少任性一点，别那么口是心非，学学别人曼舒如何清心寡欲、独自美丽，公众形象也不会像现在这么坏。”
乔泽雅当然知道坏的定义，但她自我惯了，就是风评恶劣得出奇，平时也是一副高高在上、看不起任何人的模样。如今被人拿来比较就算了，偏偏，对比的对象还是本世纪第一白莲花。
完全没有可比性的好吗。
尽管如此，乔泽雅的情绪被轻易地勾了起来，她弯弯眼眉，脸上笑意渐浓，却没有达到眼底：“你这么说倒是提醒了我，我是不是也该任性一下，比如考虑向公司提出申请——要求换个经纪人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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