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三月》

    星落是知道蒋平潮的，可让她纳闷的是，现在她还没有和秦渡结婚，蒋平潮是怎么认识她的？

    见她没有动作，蒋平潮笑了笑，又说道：“我听了之前沈小姐翻唱的《不渡》，很好听，不瞒你说，我循环了一周，到现在我手机里都还有你翻唱的视频……”

    蒋平潮说着，拿出手机就要翻出视频给她看。星落摆了摆手说了不必，蒋平潮这才收手，继续说道：“刚刚我听见你和朋友在练歌。”

    做经纪人的要比艺人忙上更多，秦渡现身《超级新声代》的消息不过半个小时就已经不胫而走，无数确认电话纷沓而至，刚才他在屋外接电话，正巧听见星落和朋友在旁边练声。

    他原先没注意，直到那个清亮甜美的声音钻进耳朵里，蒋平潮如遭雷击，他听了那不知名女大学生翻唱的《不渡》听了一周多，自然对那声音万分耳熟，几乎无需确认，光靠他的耳朵就能精准地判断，眼前发声的少女，一定就是那个翻唱《不渡》走红网络的女大学生！

    本着不能放过人才的原则，也是怕被其他娱乐公司捷足先登，他心潮澎湃地拦住了星落，也顺利地抛出了最诱人的条件：

    和秦渡同一个公司！

    这是多少人抢破脑袋都争不来的机会啊！

    蒋平潮本以为谈话会进行的非常顺利，万万没想到，星落竟然摇了摇头，他有点急，“怎么了？为什么不答应？是我们公司哪里不合你心意吗？”

    其实能被肯定，让星落心里有点小开心，可这是秦渡的公司，她只想敬而远之。

    ……

    在蒋平潮的经纪人生涯中，还是第一次被人拒绝。

    他一路念叨着“不应该啊”、“不会啊”，回了屋后，迫不及待地把这事儿给秦渡描述了一遍，“秦哥，她到底在嫌弃咱们公司什么？咱公司怎么说也是业内最优质的娱乐公司了……说起来，这姑娘和你的未婚妻长得有点像。”

    原本坐在沙发上看书的男人翻动纸页的修长手指顿时停下，“你再重复一遍。”

    “我说，这姑娘和你的未婚妻长得有点像。”

    蒋平潮托着下巴回忆了一下，纵使他在娱乐圈那么多年，也见惯了各种各样的美女，可星落给他的感觉却出奇的好，小少女身上有一种青涩和清纯的魅力，杏儿眼澄澈，像一汪干净、没有杂质的湖。

    秦渡默了默，冷淡道，“我没有未婚妻。”

    他垂下眼，顿了顿，有句话已然到了嘴边。

    ——她就是我的未婚妻。

    如若秦沈两家要联姻，那他会选择的，从前到现在，至始至终都只有星落。

    秦渡抿了抿唇，无端想起那日晚上少女落寞的神情，狠狠地刺痛了他的心。

    那样黯然的眼神，她垂下眼，长长的睫毛遮挡住了眸子里的所有光彩。

    她说……

    不喜欢了。

    他默默把话咽了下去，神情冷漠，比刚才看起来还要冷一些。

    蒋平潮一哽：“？”

    不是说……沈月白就是秦哥的未婚妻吗？

    况且，那日酒会，秦哥不是还英雄救美了沈月白？又重新找了水晶鞋，甚至前阵子还拿“有一个朋友”为借口问他怎么让女孩子重新喜欢上自己？

    蒋平潮懵了。

    但看秦哥那一副冷漠模样，知道也撬不出什么话。

    行呗，秦哥说什么就是什么。

    秦渡沉默了一会，忽的问道：“她为什么拒绝。”

    蒋平潮愣了愣，苦笑不得地道：“我也想问这个问题啊！咱这可是星辰娱乐啊！多少艺人撞破了脑袋都想进的星辰娱乐！为什么她一点兴趣都没有？！”

    秦渡没再说话，眼神黯淡了几分。

    -

    林啾啾演唱完后，顺利地拿到了2Pass，通过了海选。

    她兴高采烈地把自己的通过卡举得高高的，一手点在自己的名字处，“星落你看！‘恭喜林啾啾顺利通过《超级新声代》的海选！’我通过啦！就等你了！你唱的比我好，你也一定能顺利通过哒！”

    时间临近中午，节目组给了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林啾啾已经面试完，而星落的号码则较为后面，因此两人慢悠悠地吃完饭后，还一人买了一杯热奶茶，隔着薄薄一层透明的塑料杯，渐渐将奶茶的热意传递进手心里，也驱散了一点冬日的寒意。

    林啾啾一手拿着奶茶，一手拿着手机，刷到了微博上的最新消息，当即激动的喊了起来：“星落！Pu神在考虑要不要当我们这个比赛的导师欸！”

    秦渡突如其来的现身，一个早上便顺利霸占了热搜前三，# Pluto 回归 #、# Pu神现身《超级新声代》海选 #、# 歌手导师 Pluto #，粉丝们又激动又兴奋，“嗷嗷嗷！今天是帅气的歌手Pluto！”

    “好久没发歌了，虽然知道我们Pu神有钱，可还是很想给Pu神花钱啊！”

    “如果Pu神确定做这个节目的导师，这节目我必追啊啊啊！！！希望看到带眼镜的禁欲Pluto！”

    林啾啾激动地声音都颤抖了，“星落，我知道你对我们Pu神无感，不能明白我的心情……”

    星落沉默地吸了一口奶茶，怎么可能不明白呢？

    她以前也曾是“葡萄”们中的一员，并且比林啾啾狂热多了！

    只是现在状态变了，心态也变了。

    星落深吸了一口气，用容砚告诉她的那句话在心里悄悄地给自己鼓劲：真正的放下不是避而不见，是视若无睹。

    她可以做到的！

    等待面试的下午枯燥又无聊，又因为秦渡的突然到来，让节目组不得不延长了海选的时间，星落的号码本来理应在第二天，可节目组划分了一下，她正好在今天的最后一个。

    好在林啾啾陪着她一起等，在林啾啾冲完第二个充电宝后，终于轮到了星落准备，此时场馆内剩下的人已经不多了，小部分剩下的，除了还没比赛的，就是想要听完整场海选的选手们，当然也不乏有像林啾啾这样，陪伴着小伙伴等待的。

    排在星落前面的是个穿宽松衣服和垮裤的男生，b-box玩得非常6，像个行走的小音箱似的，人还没上场，就先以一段b-box吸引了评委席上导师们的目光，他演唱的歌曲也是非常炸场的，再加上不俗的舞台表现力，在没有伴奏全清唱的海选中，优势十分突出，把全场有些昏昏欲睡的人的情绪都调动了起来，就连导师们都眼睛一亮。

    最后那男生拿了3pass，有数十个人为他尖叫欢呼。

    男生下台后，就轮到星落上场了。

    场下竟然还有轻佻的口哨声，是那男生的伙伴吹的。而看台上的林啾啾也不甘示弱，仗着人少，站起来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句“星落加油。”

    虽然两人隔的有点远，但场馆内回应大，星落听见了，朝着看台上弯了弯唇。

    导师们慵懒地打了个哈欠，面试了一天，也听了一天的歌，个个头昏脑涨的，这会看名单发现星落是最后一个，都努力地睁了睁眼睛，等着下班，心已经飞了。

    星落对着导师们鞠了躬，自我介绍完后，就开始清唱。

    海选每个人只有60秒，这60秒至关重要。

    而星落挑选了一首舒缓的小众英文歌，曲名翻译成中文是《三月》。

    她并不想炫技，只想安安静静地带着众人一起沉浸到她最喜欢的一个悠哉惬意的氛围里。

    看台上，林啾啾都为星落捏一把汗。

    虽然林啾啾知道，星落一定能过，可一首慢歌跟在那个b-box后面，非常非常的吃亏，观众的情绪都还在那个高昂的氛围里，骤然一下脱离，也许并不容易进入到星落这首歌的情绪里……

    林啾啾捧着手机，看着自己镜头里的少女，不由地有点紧张。

    可当星落一开口，林啾啾就发现，自己真的想多了！

    星落不仅没有被那个b-box男生压制住，反而一开口就领着听众们进入到了她自己的节奏！

    不同于b-box的燃、炸，星落的这首歌让人感觉到非常的舒缓，不自觉地放松下身心。

    而VIP室内，秦渡端正地坐在监视器后面。

    推了工作，等待了一天，也只为了看她演唱的短短六十秒。

    他的眼神一眨不眨地盯着监视器内那个温柔唱着歌的女孩。

    她微微闭着眼睛，只有卷翘的睫毛微微抖动暴露了她略带紧张的情绪。可她仅仅只是那样站着，就透着一种无声的恬静美好，让人根本挪不开眼。

    而那清澈甜美的嗓音这会儿因为那首英文歌的舒缓，变得低了一些，看得出来她经历过非常完善的声乐训练，开口和吐息都十分的自然，通过场馆内的大屏幕，放送到看台席位上。

    看台上原先哄闹一片，人走了大半，剩下来的人都十分随意，聊天的聊天，还有嗑瓜子、打游戏的。可随着歌曲的缓慢进行，不少人竟然都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安静地聆听了起来。

    少女的声音比三月春日的风还要柔，将一切不急不缓地娓娓道来，让人浮躁的心一秒安定下来，仿佛也跟随着她一起，在那个阳光明媚春风拂面的三月，躺在了草坪上，鼻息间全是青草和泥土的香气，蜻蜓振翅在眼前飞过，把草帽往头顶一盖，眯着眼就能悠哉地度过一个清爽的下午。

    现代生活节奏快，有多少人没有再经历过那样松惬的日子，生活被各种各样的电子屏所填满，可并不代表大家的心里并没有童年最欢愉的春日，经由她的歌声一勾，便都悉数涌上心头，他们不约而同的安静下来，就连评委席上最出了名聒噪、毒舌的张洁荣都不发一语，只想安安静静地听她唱完这一首歌。

    可很遗憾地是，不少人刚进入状态，伴随着场上突兀的一声“叮”铃，六十秒已到，星落的歌声戛然而止。

    众人难掩遗憾，“啊啊啊我才刚开始听啊！！”

    “这小姐姐唱歌也太好了吧！完全被她带进歌里去了！”

    “这首是什么歌啊？太好听了吧！”

    “忽然想粉对手怎么办？感觉她肯定是今年的前三没跑了！”

    星落缓缓地睁开眼，也仍陷在对童年的回忆里。

    养父母的住处后面有一个好大好大的山坡，小时候她最喜欢在山坡上的草坪上打滚，她还养了只叫小白的小猫，一到春天起了风，她便拎一只小风筝，带着小白在山坡上跑着放风筝，过了倒春寒后，春风就不会再冷，温暖的像是养母的手，她一边跑一边笑，整个山坡上都是她清脆的笑声。

    那时候总觉得日子过得好快，她笑着跳着，就一点点地长大了。

    是掌声把她的思绪给拉了回来，评委席上，张洁荣毫不吝啬地带头鼓掌，“……太好听了！我现在都还意犹未尽，第一次怪这60秒也太短了吧！再多一秒也好哇！”

    所有人都听得出来，这是很高的评价，张洁荣以毒舌出名，在星落之前，也毫不吝啬地说哭了好几名选手，这还是今天面试以来，第一次看到她对一个选手有如此高的赞美之情。

    其他两个评委也跟着夸赞道：“沈星落同学，你唱的非常好，歌声也很有感染力！”

    星落腼腆地笑笑，对着评委席鞠了一躬，“谢谢老师们！”

    而VIP贵宾室内，近距离欣赏完星落的美颜，听完星落唱完歌后的蒋平潮，正抱着贵宾室里的一根大柱子流下了宽面条泪。

    “我的眼光真的很好，秦哥，真不是我吹，要是能把她签下，好好培养培养，也许以后她并不会逊色于你当年！”

    他真是太久没有再听到这样动人的歌声了。

    甚至到现在也没弄明白，星落为什么会拒绝他？

    至始至终，坐在一边的秦渡一言未发，只是在听到蒋平潮夸赞星落时，眼神深了深。

    “联系一下昶和，她应该会签。”

    这话蒋平潮就有些听不懂了，一头雾水地问：“秦哥，这么好的苗子，咱签不到，拱手让给对手，这合适吗？”

    秦渡苦摸了摸鼻子，唇角化开一丝苦涩的微笑，“昶和会更好的培养她的。”

    -

    星落毫无意外的拿了3pass，林啾啾兴奋地从看台上奔下来，一把搂住了星落。

    “星落！我就知道你能行！你唱的也太好听了吧！”

    星落被好友夸赞，也十分高兴。两个少女兴高采烈地手挽着手，为了庆祝两人都顺利通过了海选，林啾啾提议，这么冷的天，一起吃火锅！

    星落也没有异议，两个少女一拍即合，去了附近最近的一家火锅店。

    火锅吃到中旬时，林啾啾的手机一直有消息提示音，她原先还不在意，直到那提示音越来越多，总是打断两人的说话，林啾啾不得不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怔了一下后，万分欣喜地叫道：

    “星落，你要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