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苦肉计

    对于当夜网上发生的一切，星落是在第二天经由林啾啾之口才知道的。

    她昨晚回家后被母亲催促着第二天有个要去的酒会，要她好好管理皮肤状态，以确保第二天晚上能够光彩照人。

    林啾啾特别兴奋：“星落！Pu神还给你点赞了！你是走了什么大福运呀！”

    星落一怔，秦渡点赞……

    林啾啾又说：“不过呢，也正常，Pu神再不出面，粉丝们都快疯魔了。这又不关你的事，咱全班都唱的《不渡》呀。现在辰星娱乐还搞了个活动，大家可以自由翻唱秦渡的歌曲，发上微博艾特官微就能参赛，被选中的优秀作品还能获得Pu神的签名照呢！你说我要不要也去录一个呀？或者星落你帮我唱一个呗，你去唱，一定能拿到奖品的，我真的好喜欢Pu神哦！拜托拜托！”

    林啾啾这样说，星落心里的愧疚感少了一些。

    原来也是助力公司活动，不是因为她。

    她长舒了一口气，听出林啾啾确实喜欢秦渡，顿了顿后说道：“啾啾，我家里有一张他的签名照，送给你吧。”

    “真的吗？”林啾啾的声音猛地提高了一大截，“太谢谢你啦星落！我怎么这么好运能会认识你啊？我这得走狗屎运了吧？”

    星落让她逗笑了，林啾啾又问，“星落，你怎么会有他的签名照呀？！”

    星落一顿，眨了眨眼。

    毕竟，她也曾经是狂热的[葡萄]中的一员，再加上，两家的关系，有一回还央着他，给她写了好几张明信片……

    挂了电话后，星落拉开了抽屉，找出了自己专门存放秦渡照片的红盒子。

    以前盒子上一尘不染，她每天都会擦拭，而现在，盒子上已经蒙了一层浅浅的灰。

    星落重新擦拭干净盒子后，打开了盒子。

    从他出道后的第一张写真，到现在的，秦渡这些年的眉眼轮廓变得更冷淡了些，她随手翻阅着早期的照片，背后都有他的签名。

    那时候年纪小，脸皮还能厚一点，每次他来，她就捧着一堆照片去找他签名。

    后来年纪逐渐增长，越喜欢就越想要藏的深。

    星落看着这些照片，感触良多，她认真地看着，直到这一叠照片后，出现了一张她的照片。

    照片上的少女十七岁，坐在花园的秋千上荡着，笑起来露两个甜甜的酒窝，那天阳光很好，所以照片上的她被一片金色所笼罩着。

    她拿着照片，有些记不得这张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了，看照片的背景环境，好像是在秦爷爷家里，秦爷爷喜欢养花草，有个特别大的后院，里面就有一架这样的秋千。

    星落摩挲着那张照片，翻过来时，看见照片背后几个清隽有力的字：

    希望你以后每一天都能像今天一样开心。

    ——秦渡

    她愣了愣，记忆骤然清晰，那时候秦爷爷过生日，她被父母带去一起给秦爷爷祝寿。

    她对秋千情有独钟，大人们在屋子里寒暄，她就跑去后院里荡秋千。

    她早已习惯了孤独，所以一个人也玩的很好，两脚一蹬，就能往天上荡一荡，秦爷爷的宅子风景很好，她荡得很高，觉得很快乐。

    对于这件事，她只记起来，后面秦渡过来，出声时吓到了她，她惊吓过度，一个不小心从秋千上摔下来，叫他抱个满怀，两人重重地跌倒在草坪上。

    她羞红了脸，挣扎着想要从他身上爬起来，结果姐姐和哥哥恰巧也往院子里走进来，他抱着她一滚，就藏进了假山后面。

    星落被压在他身下，鼻息间除了他身上的气息，还有一点儿青草的味道。

    他一手抵在她的唇上，眼里有光，勾着唇低声道：“嘘。”

    她的心跳自落进他的怀中后就一直扑通扑通地猛跳着，视线里，只能看见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下的喉结滚了滚。

    然后她乖巧地噤着声，缩进了他的怀里，羞怯又惊喜地想：

    在她的十七岁，终于和他也有了一个共同的秘密。

    独属于他们的，共同的，小秘密。

    -

    节目组给了入围选手们三天的休息时间，三天后，大家就要进组排练。

    星落想把自己进入比赛的好消息分享给秦爷爷，可惜等她到病房，已经秦爷爷已经出院了。

    秦业成术后身体逐渐好转不少，惦记着自己养的花花草草，不愿再待在看护病房内，回了自己在郊区的老宅呆着。

    知晓她过来，秦业成早早地就命人把宅院的大门打开。星落是打了个车到的，车子停在院门外面，她走了十分钟绕过了大花园才进入到主宅内，小脸冻得红扑扑的。

    秦业成看她冻坏了，让人给她倒了杯热茶，又把室内的空调开高了几度，抱怨道：“门都给你打开了，还不晓得让司机开进来，讨冻！”

    星落笑笑，“我怕陌生司机不懂您这的规矩，压坏您的宝贝花花草草嘛！秦爷爷，您又养什么好花好草啦？”

    一说到这个，秦业成就来气，重重地哼了一声，指了指屋外的小花园，“我这刚得到一盆极品君子兰，你看那混小子，进门就给我踩了个稀巴烂。”

    星落顺着秦爷爷指的方向看过去，秦渡竟然就在窗外笔挺的站着。

    外面风很大，星落说，“外面好冷的。”

    秦业成又哼一声，“不用管他，我罚他站一个小时，好好长长教训！”

    秦渡年少有为，又是秦家独子，秦家父母对儿子也百依百顺，再加上秦渡自身就很优秀，没有人敢对他指手画脚，可在秦家，唯一能教训这位年少老成的少爷的，只有秦业成一个。

    星落抿了抿唇，笑起来。

    秦业成淡淡瞥她一眼，“让他罚站你这么开心啊？”

    “嗯。”星落眯着眼，一张笑脸无比灿烂，声音清甜，“开心极了！”

    “那我让他再多站会，怎么也要让我们星星多笑一会。”

    秦爷爷说着，就要板着脸出去让秦渡多站一会儿，星落赶忙抓住他，“欸，秦爷爷，别了。”

    这么冷的天，站一个小时都要冻得够呛，她担忧地往窗外看一眼，秦渡只穿一件单薄的白衬衫，风很大，发型已经被吹得有些凌乱。

    秦爷爷宝贝自己的植物，早就命人把植物搬进屋子里来，陪着秦渡站着的，只有一株盛放的腊梅。

    秦渡站得很直，背脊紧紧地绷着。

    那一双黑沉淡漠的眼回看过来，两人的目光在空中遥遥相遇，她的心跳无端快了几分，耳根子发烫，赶忙低下头来，一边帮他说情：“秦爷爷，一个小时已经够久了，别再折磨他了。”

    秦业成哈哈大笑，取笑道：“怎么了？我们小星星心疼了？”

    星落抿唇，被说中心思，有点小窘。

    两人聊了一会儿，秦业成停下，喝了口热茶，往窗外瞥一眼，到底是心疼孙子，便吩咐星落：“星星，去替我给那混小子送杯热水。”

    星落也往外面看一眼。

    十多分钟过去了，秦渡依旧站得笔直，她心里不忍，点了点头，倒了杯热水。

    她捧着那杯热水，温热的杯壁温暖了自己的掌心，可打开门，冷冷的寒风灌进来，星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她穿着小棉袄，被这风一吹都觉得彻骨的凉，而秦渡穿的那么单薄，却在冷风里站了那么久。

    她往他那边走过去，又是一阵风，吹落几片落梅，梅花红艳，落在他的肩头，而他一袭白衣胜雪，清冽冷漠。

    她的心脏不可抑制地跳快了两拍。

    小跑两步上前，把水杯递给他，“秦爷爷让我给你的。”

    秦渡没急着接，微微挑眉，黑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对我的称呼呢。”

    星落没想到他又会在意这个，抿了抿唇，轻轻喊道：“……哥哥。”

    她不懂为什么最近他特别执着这个称呼，每次喊起来都快要羞死了。

    小姑娘喊哥哥的时候脸上飘起一抹绯色，竟比梅花颜色还要艳上几分，秦渡看了她片刻，直到星落把水杯往他眼前又递了递，才抬起手。

    站得有点久了，再加上被冷风吹着，他的动作有一点僵硬。

    接茶杯的时候，他的指尖触到她的指骨，像是冰块，冷得她瑟缩一下。

    他注意到她轻微的小动作，手指往后退了几步，小心地避让着和她有肢体接触。

    星星怕冷，他不想冻着她。

    他接过杯子，拿在手里捧着，轻呷一口，嗓音有一点暗哑。

    “谢谢星星。”

    星落慌忙低下头，莫名有了种负罪感，屋子里很暖和，暖空调配着加湿器，茶几上的小锅炉慢慢地滚着沸茶，整个室内飘着清淡的茶香，温暖如春。她在这样的温暖里，安心与秦爷爷聊了十多分钟，才在秦爷爷的指使下给他送水，她一点也不好。

    他垂眼柔柔地看她，“外面冷，快回去吧。”

    星落听他这样温柔地说话，莫名的想哭。

    上辈子她失明后，秦渡也是用着这样的声音一直哄着她，叫她不要害怕，他会做她一辈子的眼睛。可没有用，他需要工作，需要生活，不可能日日陪在她身边，她由此生怨，对他的依赖感强到令人窒息。

    幸好，重活一世，她也终于重获光明。

    所以，他不必再做她的眼睛，而她也终将放他自由。

    星落眨了眨眼，“哥哥，你不一起回去吗？”

    他的声音里有着淡淡的笑意：“哥哥不怕冷。”

    星落咬疼了自己的唇，怔愣了两秒，跑回屋里，心脏快要跳出胸膛，再多看他一眼，她就会好舍不得放开他。

    秦业成悠哉地坐在茶台边喝茶，看见她张皇地跑回来，小脸通红，忍不住笑了笑，随即淡淡地挑了挑眉，“怎么？那小子欺负你了？”

    星落红着脸，摇了摇头，一双水眸抬起来，看向秦爷爷，“秦爷爷，能让哥哥回来屋里吗？外面实在太冷了。”

    太冷了。

    风很大，吹的她的面颊生疼。

    可他站在寒风里，却对着她说着那么温暖的话，叫她一颗尚未来得及变得铁石心肠的心脏又开始再次鲜活的跳动起来。

    秦业成本来也没想重罚秦渡，当即也就顺着台阶下了，“行吧，你去把他喊回来。”

    星落深吸两口气，又腾腾腾地往外跑，一路小跑到秦渡身边，轻声说：“哥哥，秦爷爷允许你回家了。”

    “是么。”他微微弯唇，“那还真是托了星星的福啊，谢谢星星。”

    星落感觉自己的脸都快烧起来了，面对着秦渡，她好像又变回了那个十多岁的小女孩，会犯怯，也会害羞、紧张，面对着他的那种无措和窃喜，全都如潮水一般涌上心头。

    星落抿着唇，想往前走，忽的又听他喊，“星星。”

    星落转过头，看见秦渡无奈地笑了，“站了太久，身子有点僵硬，你能扶一下我么？”

    ……

    秦渡不敢真的靠近星落，他确实在风里站了半小时，身子很冷，可看得出来，星落有在刻意地避着他，他无奈之下，只能使出苦肉计。

    星落心软，果然如他所料，上前来撑住他。

    少女的身上带着淡淡的幽香，她个子只到他肩头，看起来小小一只，一手架在他身后，一手扶着他的手臂。

    星落很认真地扶着他往屋子里走，秦渡垂眼看她，唇边的笑意深了深，忽然觉得蒋平潮说的对。

    要多主动，多和她接触。

    她脸红的样子，让他喜欢极了。

    两人走回屋里，这样亲密的姿势让秦业成多看了一眼，目光扫过自己的孙子，一眼看穿秦渡，毕竟是影帝，有心要伪装，确实演的像，可秦渡不过就在外面站了半小时，人就能废了？

    也就星星心心念念都挂在秦渡身上，才看不出这混小子都是装的。

    他们秦家的男人，哪个不是风里来雨里去的接受训练，秦渡要真有这么脆弱，早就被他一棍子敲出去了——秦家可不需要软蛋！

    秦渡抬着眼，一脸正直地和自己爷爷对视。

    “坐。”

    秦业成冷着脸，低头抿一口茶水，在心里暗笑。

    这混小子，要早有这觉悟，能让星星伤心吗？

    真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