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皇甫嵩领了三军出了洛阳城,董卓这派优势明显,便越发气焰嚣张。
这日深夜,王允请几位大臣到家商议如何分化凉州军。大家面面相觑,再三也想不出办法,王允放声大哭:“国将危矣!”
这时候不流行“男儿有泪不轻弹”,一时间悲伤的情绪仿佛传染了一样,大臣们也都跟着哭起来。
“哈哈哈哈哈……”曹操也在众人之中。此时大家悲伤逆流成河,他却大笑起来。
“国家危亡之际,有什么好笑的!”众人怒气冲冲地责问曹操。
“哭有什么用,大丈夫顶天立地,当敏于行!”
“董卓侍卫环绕,更有如狼似虎的吕布随身在侧,我等有何办法?”
“那吕布也不是时刻在董卓身侧,操虽不才,也有报国之志。操愿代劳刺杀董卓,将董贼头颅悬于都门外,以谢天下百姓,只是不知王大人可否割爱。”曹操便说正好明日董卓要传见他,愿以身弑董,为国除害,不过要借王允的镇宅之宝七星宝刀助力。
“刀,本来就是用来除暴安良的。来人,把宝刀呈上!”王允非常高兴,这朝中贪生怕死的大臣太多,谁都没有刺杀的勇气。心中大喜,毫不犹豫让侍女貂蝉把宝刀拿出来交给了曹操。
这几天恰好董卓在宫外玩乐,留宿在相府。
曹操带着宝刀来到相府,董卓责问:“为何姗姗来迟?”
曹操撒谎说:“劣马不驯,路上耽搁了时辰,恳请董公恕罪。”
董卓起了笼络之心:“如此,我儿挑一匹好马来。”
吕布心中不快,只是他也懒得为这等微末小事在外人面前与董卓争吵,怏怏不乐地出去了。
路上他忽然想到了刘协给的那块黑橡木木牌,想到曹操的操字,心中忽然一动,便随意挑了一匹黑色中等马,急匆匆返回了。
这时,曹操见屋内只剩董卓一人,便想要拔刀下手。但又害怕董卓这胖子力大,自己一人杀不了。他素来天不怕地不怕,对自己的命却看得重,这关键时刻竟然犹豫起来:反正此番冒险行刺必定会扬名天下,也不一定非要搭上自己性命。
董卓身体肥胖,坐了一会儿,感到疲倦,就倒身朝里小憩。曹操忙拔刀去刺,不料董卓从镜里看见曹操在背后拔刀,猛得一个翻身:“你这是在作甚?”
曹操非常惊慌,急忙跪下说:“操新得了一口宝刀,自古英雄配宝刀,愿献于公。”于是详装温顺,低下头,呈上七星宝刀。
董卓接过来一看,只见这刀十分雍容华贵,刀柄上有七宝嵌饰,熠熠生辉。刀锋极其锋利,泛着冷冷的光芒,顿时爱不释手,赞扬道:“好刀!你有心了,下去领赏罢。”
曹操一时骗过董卓,这时候吕布已经到了,正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他。
曹操冷汗都下来了,看了下吕布的脸色,见其一直没有出声,便借口试试马,强装镇定地出了府邸。他在门口侍卫的注视下,一开始只是装模作样地牵马走了几步,见吕布没有出来,便翻身上马,纵马飞奔去了,飞快地出了城门。
这时候董卓才回过神来,明白曹操刚才是要刺杀他,立即下令吕布去追。
吕布骑着赤兔马去追,一路追出城外,追到黑夜也没见曹操影子,到了分岔路,不知曹操躲到哪个方向去了,只得回城。心下揣测:莫非曹操是刘协的人,那也不像,毕竟刘协那意思是想杀了曹操的。思来想去,反而更想不通。
莫非还真有预知之能不成?吕布摇头。
没捉到曹操,董卓少不得大发雷霆,急忙命画出曹操的图像,发到各地,捉拿曹操。只是他没想到,这一举动,反而令曹操这个其貌不扬的官宦子弟名扬天下。
追了一天,吕布并不见疲惫,倒是这晚上因为想事情有些辗转反侧,起来时精神不佳。天一亮,便不大痛快地带着成廉出门了。他这府邸附近有个洛阳城出名的同福面馆。这家的面汤是野山鸡的肉熬出来的,佐以醋,上面撒上薄薄的一层葱花,便是洛阳城知名的美食了。
面馆的伙计看到吕布,便忙不迭地从热汤炉子里舀出来满满一碗热汤,热汤虽然是高汤稀释的,但闻起来仍然很香,又赶紧热乎乎地煮上一海碗面片。吕布把明显是普通客人两倍大的海碗端起来,呼哧呼哧地喝了起来。
“看起来很好喝的样子呢。”
一个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随后,一个穿着棕色布衣的少年走了进来:“伙计,多少钱一碗?”
“这位小客官,三文钱一碗,请里面坐。”伙计见少年穿得朴素,但脸上、手上毫无操劳的痕迹,皮肤细腻白皙,一看就是在家里养尊处优的人,便热情呼唤道。
少年说:“好贵啊,能便宜点吗?”
成廉端着碗目瞪口呆:少年天子在大清早出现在这里也就罢了,富有四海的皇帝居然嘟着嘴巴还杀起价来了!
在东汉末年,普通人家也就吃点小米、粟米,面片算是昂贵的主食了,三文钱对百姓来说价格绝对不便宜。那伙计也不是第一次听到这种抱怨,笑道:“客观,我们这面片汤可是上好鸡汤熬的,面片劲道,整个洛阳城也找不出更好吃的面了,怎么能谈贵呢?”
“我只要小碗就行,便宜点嘛。”刘协耸耸肩继续道。
成廉连忙站起来行礼,刘协摆摆手,示意他坐下。
吕布忍不住,拿出来一串钱拍在桌上:“他的钱我付了,不用找了。”
刘协还看了他一眼,一副你怎么这么浪费的样子,方才款款在他对面落座。
“皇……”
“不必,将军声音太大了,在外便不必拘礼了,称呼我表字即可。”
吕布也不在意这些礼数,但也没有如此称呼,只是蹙眉问:“曹操是谁的人?”
“为什么一定是附属别人?”刘协耸耸肩,一副你想太多的样子:“他属于他自己。”
吕布一脸不相信:“为什么要给我那个牌子?”
刘协语气中充满了赞扬:“自然是因为将军是我大汉第一猛将,犹如马中赤兔,有天神下凡之姿,让人忍不住想写在牌子上赞扬。”
因为过于真诚,吕布反而觉得不自在:“我说的是另一块。”
“哦,”刘协漫不经心地托腮道:“我夜观天象,发现将军命中必有一劫,与“操”字有关,便婉转提醒。”
“呵,”吕布嗤笑一声,在皇宫外毫不掩饰自己的脾气:“又有人在装神弄鬼。”
刘协并不在意的样子:“既然你认定装神弄鬼,便不要在意这点小事了。”
吕布没辙,沉默了几秒问:“您怎会出现在此?”
“尝一下这有名的面馆,顺道有事和你相商。”刘协提起了一个人:“董卓推荐刘表赴荆州,任荆州牧,我不欲如此。”
“荆州向北就是我等所在的司州,向东是江淮地区,向西是巴蜀地区,向南则是交州,可谓兵家必争之地,董卓自然不想推荐一个能掌控当地的人去。”吕布淡淡道:“荆州现在乱糟糟的,以宗贼为首,若派亲信要浪费大气力收为己用,他自己没这心力,便要让荆州继续乱下去,董卓让刘表单骑上任,便是看准了他无法把控荆州,未来也不会对他造成牵制。”
“荆州地方官互相敌对,地方豪强四起,刘表毫无根基过去只会成为地方豪强的依赖,对朝廷毫无贡献,”刘协一派少年老成的样子:“我欲收回地方势力,派大量官吏彻底清换荆州的各地官,如今州郡皆听州牧一人言,再往下,乡县皆听县长一人言,不若每县权利一分为三,一为县长,掌管全县日常;一为督查,设立并统领督查院,考核县各级官员,一为武将,掌管千百兵卒,护卫城池。”
吕布问道:“为何从荆州动手?”刘协一向韬光养晦,居然忽然动作如此激烈。
“荆州无首,便先推行这模式罢。”
“决计瞒不过董卓。”
“董卓不过是想荆州维持乱状,只要有幕僚献上这一计策,你觉得我的想法对他而言,是什么意思?”
“会让荆州大乱。”吕布和刘协对视一眼:“正常人都会举得如此荆州大乱,您是有何信心能够将荆州纳入囊中?”
刘协自信满满:“将军觉得国家立命之本是什么?”
吕布一愣。
刘协也不待他回答,笑道:“是民心,百姓才是国家的基石,我等不过是依附于百姓这条长河上面的小舟罢了。安居乐业永远是百姓的追逐,民意是非常强大的力量,如何利用这股力量达到荆州治理的井井有条的目的,便是天子的不传之秘了。”
他眨了眨眼睛,见伙计端着一碗面过来了,便不再多说:“你不觉得,看我能做到何种地步,是很有意思的事情么?”
吕布点头:“确是如此,您想要我做什么?”
“吃完饭不如带我去府里细聊,反正今天休沐。”刘协眨了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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