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被召进宫的时候,花幼安还有点懵。

    不过还好只是一起吃个饭,花幼安松了口气。

    因父子二人日常很少在一处闲聊,所以并没有什么共同话题,一时之间饭桌上有些沉默。

    花幼安是不晓得这父子二人平日在一处会聊些什么,也不敢胡乱开口引起怀疑,于是用公筷给皇帝夹了菜,笑道:“这个味道不错,父皇尝一尝。”

    又亲自起身给他续了汤:“父皇日日辛劳,多喝些汤对身体好。”

    皇帝他很欣慰,简直老泪纵横,太感动了。

    皇帝也给他夹菜,两人一片其乐融融:“你也吃。”

    不远处一个弯着腰的小内侍见到这一幕,暗暗记下。

    用完饭,花幼安才问:“不知父皇召儿臣前来有何事?”

    想跟你拉进一下父子关系。

    不过这话皇帝陛下是不会说的,他沉默片刻,终于想起了一个话题:“你也到了该娶妻的年纪了,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心仪的女子?”

    这个问题,花幼安不是很好说。

    说没有吧,万一太子殿下有呢,那不就露馅了?说有吧,她又说不上来是谁,就很奇怪。

    花幼安只得含糊道:“暂时还没有。”

    “快些吧,如今连老五都在议亲了,你不着急?朕还等着抱大孙子呢!”

    花幼安心里吐槽,可是太子殿下今年才十七岁呀,这么早生娃真的对身体好么?

    等等,五殿下议亲?!

    花幼安试探问:“父皇知不知道,五弟在和谁议亲呀?”

    皇帝道:“这朕倒是不知,只是贵妃和朕提了一下而已,说老五有心仪的姑娘了,但她还要再观察一下,怎么?”

    还没确定就太好了,花幼安松了口气,摆手道:“没事没事。”

    皇帝突然想起什么,又问:“你觉得长宁那丫头如何?”

    虽然花幼安对这个长宁县主印象不太好,但看太子殿下本人,对这个表妹好像还不错,花幼安便道:“挺好的。”

    皇帝陛下微微蹙眉,他觉得长宁的性子实在不适合做太子妃,可她的身世摆在在那里,和太子也算是青梅竹马,更有太后支持,他想刷掉,显然不是那么容易。

    但现在的太子妃也将是日后的国母,不可马虎,皇帝沉思片刻,道:“这样吧,过几日让皇后摆个赏花宴,邀上京中适龄的贵女前来,届时你再好好挑一挑,若有喜欢的,朕再为你赐婚,如何?”

    “嗯……啊?”花幼安愣住了,“选、选妃?”

    看她这幅少见的懵懵的样子,皇帝不由笑起来:“修身,齐家,然后才是治国,平天下,你也到了年纪,又是太子,早选些好,否则好姑娘都要让人定下了!”

    其实皇帝前几年便有意为太子定下亲事了,可一来有养在太后膝下的长宁盯着,二来太子从前也与他不甚亲近,导致这成家大事一拖再拖,如今好不容易父子二人关系缓和,当然要提一提。

    况且皇帝上了年纪,早就想享受天伦之乐了,看着底下那几个老头子个个含饴弄孙,他早就意动了。

    最好还要找个漂亮的,这样小皇孙也可爱,只要一想想,皇帝的心都要化了。

    见太子迟迟没有应下,皇帝不由狐疑问:“怎么?”

    啊啊啊!

    花幼安内心尖叫,不知道她和太子殿下何时才能换回来,若是迟迟换不回来,难道还要她替太子殿下选妃吗?

    花幼安用手指扣袖子上的花纹,硬着头皮问:“不能再等等吗?”

    “等什么?”皇帝的笑淡下去,太子说话很少这般不清不楚,既不说有喜欢的人,也不想选妃,莫非是有了心仪的,可对方身份上什么欠缺,怕他不答应,所以如此吗?

    皇帝本人非常理解这种心态,他自认是个痴情的人,当初爱上了太子的生母,即便先皇不同意,也执意求娶,他的儿子随他,若有此想法,也无可厚非。

    只是太子选妃到底是国之大事,若是对方身份不妥,纳了也就是了,娶是不妥当的。

    未免说出来太子抵触,皇帝只意味深长的笑道:“没有心仪的也不要紧,朕让皇后给你留意着呢,总会有你喜欢的。男人一生可以有很多女人,你可以爱他们,但不要因为她们乱了分寸,若你特别喜欢,纳进府里就罢了,太子正妃还是需要身世清白的。”

    花幼安不明所以,附和点头:“哦、哦。”

    花幼安知道这个皇帝的属性和五皇子一样,都特别多情,说白了就是渣。有那么多妃子,每一个都爱,还要时时念着已故的先皇后,真的特别博爱。

    而且他自己渣也就算了,还这么教育儿子,皇室怎么尽是些大猪蹄子。

    不知道陆祁恒是怎么想的,反正花幼安是向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就算是这样的时代她也要尽力达成,所以她若嫁人,一定要仔细挑选可靠的人。

    花幼安略带懵逼的回了东宫,她劝解无效,最终的结果还是要选妃。

    唉,忧愁。

    那就吃些糕点安慰一下自己受伤的心吧!

    不过花幼安还未“忧愁”多久,就听见外面喧闹起来了。

    花幼安嘴里塞进一块桃花酥,声音含糊:“怎么了?”

    自忠脚步匆匆的进来,不敢耽搁,回道:“殿下,是永安侯府三姑娘的丫头,有急事找您。”

    “急事?让她进来。”花幼安立即起身,没走出去两步,就见云雪匆匆忙忙的小跑了进来。

    花幼安心里一惊,不会是太子殿下出了什么事吧?

    “殿下,您快去看看我们姑娘吧!”云雪的声音里都带上来写哽咽,“我们姑娘有急事找您!”

    花幼安心跳的越发快,她掐了把自己的手心,强迫自己冷静,迈大步向永安侯府走去。

    永安侯府新荷院里一片安静,丫鬟们不敢嬉闹,连走动的声音都没有。

    内室里,陆祁恒虚弱的坐在贵妃榻上,肚子上塞着个暖炉,脸色看起来不太好看。

    花识琮小正太正端端正正的坐在一旁的桌子前写字,不知为何,他鼻头还有点红,小手握着毛笔,神色极为认真。

    老狗大安不知道怎么也蔫了,两只前爪并排蹲在陆祁恒脚边,尾巴和耳朵一同耷拉下去,一脸狗生无望。

    花幼安到的时候,第一眼见到这个状态的陆祁恒,脑海中一瞬间闪过了无数种可能,得了绝症?摔断了腿?把老太太气死了?或许现实情况比她想的还要严重,花幼安一时惊恐万分。

    她终于对上陆祁恒的视线,声音干涩:“您怎么了?”

    时间倒回到一个时辰之前。

    陆祁恒在花二太太那里用了晚饭之后就带熊孩子一起回了新荷院,他直接把花识琮带到了书房,吩咐人准备好纸笔,把他按在了椅子上,让他抄大字。

    这个过程中,花识琮小郎君一直都是懵逼的。

    怎么回事?他姐姐怎么回事?姐姐从前明明不是这样的呀!

    “姐姐?”花识琮瞪着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不可置信的道,“真的要抄书啊?”

    陆祁恒还觉得下丹田的位置不太对劲,但他压下去了,不太走心的道:“那当然了,做人首先要做到的就是诚实守信,我既然答应了娘要盯着你抄大字,就不能松懈,懂吗?小屁孩,快写。”

    花识琮:“……?!”

    花识琮仍不死心,企图用卖萌征服陆祁恒:“姐姐,可是我不想写呀。”

    “不想写?”陆祁恒不吃他这套,直接坐在椅子上,说话前蓦然想起花幼安对这小崽子的疼爱来,尽量放把语气放平和,“这是你想不想的问题吗?犯了错就要接受惩罚,不就是写几个字,你还少挨了顿打呢。”

    花识琮:“……那我选挨打行吗?”

    “不行。”陆祁恒长这么大,还没碰到过跟他讨价还价的,比他小的皇弟们见到他都跟鹌鹑一样,可没花识琮这么调皮的。

    花识琮见谈判失败,不得不拿起毛笔,支棱着小胳膊蘸墨。

    算这熊孩子识相,陆祁恒一边摸着小腹处,感受着下面不同寻常的异动,一边看着花识琮写字。

    ……看这小正太提起打架时激动的模样,再看现在写个大字就痛不欲生的表情,陆祁恒觉得这孩子也许可以往武学的道路上引领一下。况且粗粗一看,这小子根骨还不错,是个练武的料子。

    将来做个将军也挺好的,花旗龚不就是个将军?虽说大燕发展大现在,已经有了重文轻武的趋势,但他本人还是很重视武将的。

    西北的突厥虎视眈眈,大燕不能轻视,日后他做了皇帝,以沈家军发展起来的西北大军就必须有新的统领。可他外祖家子嗣凋零,如今只剩一个长宁不通武艺,找一个信任且熟悉西北的人不容易,从小培养不失为一个办法……

    “你干什么!”

    陆祁恒的话音刚落,熊孩子花识琮就迈着小短腿往外冲,陆祁恒不是原本的花幼安,怎会让他跑了,当场一个健步跑过去就把熊孩子提溜起来了——虽然受身体所限,没有提溜住,但好歹制住了敢在他眼皮子底下耍花招的熊孩子。

    没想到陆祁恒就走了一会儿神的功夫,这小崽子就悄悄的要钻空子溜!

    花识琮挣扎不动,也怕挣扎的力气大了把“姐姐”撞坏了,登时耷拉下了脑袋。

    他姐姐今日怎么这样勇猛啊……

    “哼,还想……嘶——”

    陆祁恒刚要教训一下不听话的熊孩子,却忽然感觉肚子一痛,并伴着什么液体性的东西顺着腿流下。

    他立即捂住肚子蹲了下来——这种感觉不同于从前行军打仗受伤的痛,而是另一种虚弱的、无力的、没办法控制的痛,感觉自己随时都要脱力过去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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