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命学校出题人监控区。
在江良翰大半夜从财务室离开之后,白言干脆分出半个意识投影来到出题人监控区里，监控区四周遍布近百考场的实时投影。但近三十位空闲出题人的视线都围在正中间的某个考场上。
对此白言并不意外。
发现白言过来的的时候，剧院导演嗤笑一声“明明冒着被处分的危险也要强行插手新任出题人的考场，结果这才过了多久,你不在考场里认真工作,这么快就想着翘班玩忽职守”
“我乐意,不许笑”白言呲起他那对锋利的狼牙，一眼就看出剧院导演的笑容里不怀好意，“咬死你”
也不知道这三个字从哪方面戳到了其他人的笑点,这下不止剧院导演，其他人也都跟着笑出声。
白言好气，气得想咬人。
不,他想先把江良翰的脑袋咬掉，再让布偶奶奶给重新封一个不会说话的
“他们现在到哪了”白言眯起眼睛去看,“那个臭小子是不是已经被外面的丧尸咬掉了头”
“承蒙你的关照,”剧院导演抬手指了指，眼前正好是丧尸被江良翰威胁后无助又可怜，瑟瑟发抖倒下装睡那一幕,“这位小祖宗过得还不错。”
白言炸毛“什么叫我的关照肯定是楼下那个小眼镜玩忽职守这是他从哪个玩具池里捡来的丧尸这明明就是长得丑陋的人形玩具”
“别解释了,”另一位出题人摆摆手，一言道破，“考场内的一切环境都和出题人有关,你的考区三楼以上，小眼镜负责二楼之下，你连楼梯都不让小眼镜上，还能舍得让人家小孩儿动你的考区道具”
然而白言理直气壮“这么没出息的丧尸，肯定是从二楼爬上来的”
“啧,”有人制止大家和他理论，一句话揭过这个众人皆知的话题，“你开心就好。”
“哼”
白言冷哼一声，往前占据一个有利位置。于是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变成丧尸的江良翰乖乖跟在路咖身后，一边负责威胁周围不长眼的丧尸们，一边呆呆傻傻地任由路咖摸毛。
等看到教学楼外面──那部分考区属于小眼镜
布置──白言的嗓子都差点儿喊破。
“这是什么鬼喷泉躺椅小软垫他们是来考试的这是让他们来公园谈恋爱的吗”
“咳，”剧院导演清了清嗓子，“也没什么区别啊，一边考试一边谈恋爱两全其美的好事。再说我看他俩站一起也很般配的，是吧”
最后这个问句他问的是在场其他出题人，其他人也果然都站在他这边不停点头附和。
“对啊，也没什么不好的。”
“江良翰现在虽然模样黑了点儿，指甲长了点儿，眼睛大了点儿，但搭配路咖还是绰绰有余。”
“最重要的是孩子们互相喜欢。”
“没错没错，喜欢就好啊”
眼看着话题又要被他们胡扯到其他地方，白言没忍住狠狠拍了下桌子“惯孩子也没有你们这么惯的吧”
全场安静了一秒钟。
剧院导演瞄了他一眼“那难不成还像你这么惯见面就怼人，还怼不过，自己在背后又委屈又生闷气”
“我什么时候委屈了”白言气急，拼命想要辩驳，“我──”
“等等，什么情况”有位出题人开口打断，“白眼狼，你设置丧尸日出狂化属性了吗”
白言头也不抬，还在那边瞪着剧院导演“我没有”
“也是，他喜欢简单粗暴那种，”另一位出题人点头，“所以是小眼镜做的”
白言往屏幕上看了一眼，这才反应过来，皱紧眉头“这是怎么回事”
“如你所愿，”剧院导演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嘴上却讽刺说，“让他们不要沉迷恋爱。”
白言张了张嘴，看着屏幕中的情形，却难得没被对方气得跳脚。
丧尸版江良翰呆呆傻傻跟着路咖走的时候，白言气他没主见太弱就知道卖萌。但是当江良翰红着眼睛彻底失去理智发疯攻击的时候，他又觉得还是呆呆傻傻的小丧尸可爱。
看着江良翰尖利指甲捅进树干的时候，白言跟着手疼；江良翰手臂撞击躺椅的时候，白言也跟着胳膊疼；江良翰一口咬上金属电线杆的时候，白言跟着牙疼
惹得其他明明心里同样在观察江良翰状况的出题人，一会儿看看屏幕，一会儿又不由自主就看向白言呲牙
咧嘴的表情。
感觉情绪都受到了干扰。
以至于大家在看到看到路咖利用道具强行将江良翰压在地上，并且动作利落地抽出江良翰的皮带把他双手双脚都捆起来的时候好的，这一幕不仅不惊险了，反而还多了一种说不出来的少儿不宜感。
“啧，”白言撇了下嘴，“这么严肃的时刻，他俩这是什么姿势”
剧院导演实在受不了“你也知道这么严肃的时刻”
“哎路咖走了”白言刚好看到路咖离开，两人声音重叠在一起，他都没听清剧院导演说什么，“他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把江良翰绑起来他人就走了”
“不然还守着他”路咖离开，江良翰又处在彻底失去神志的状态，一些出题人也就转过身去关注其他考场，还不忘提醒白言，“我们开玩笑的，这俩人又不是真的谈恋爱。”
“你们难道不是真情实感在把他们撮合在一起吗”白言诧异，“别以为最初预选班随机辅导员的时候你们没进行暗箱操作。”
“那他们也没在一起啊，”某位出题人翻了个白眼，“想法和现实还是要分清楚。”
“乱七八糟，没意思，”白言不满地嘟囔着，“我走了。”
话音刚落，他也像是他来时一样瞬间从原地消失，回到他的考场负责区域等到太阳下山，江良翰的丧尸狂化结束之后，这位口嫌体正的出题人又一次翘班出现。
这时候正好是晚餐的时候，出题人监控区里香气四溢，不少人站在屏幕下端着餐盘边吃边看，把考试现场当成下饭影视剧。
饿着肚子的白言从某位出题人餐盘里抢过一个橘子，挤到最前面去看。
正好看到江良翰闭着眼躺平，而路咖正朝他俯下身这一幕──
即使不知道前因后果，但白言还是屏住呼吸紧张地看着，嘴上念念有词“亲亲亲亲亲”
于是江良翰就睁开眼躲开了。
“哎呀”
白言一恼怒把橘子都扔了，掉到地上的橘子化作一层浅淡白光凭空消失，没留下半点儿痕迹。
“江良翰为什么单身至今他这就是不行脱单的机会就在眼前，他躲什么躲”白言恨不得进去把两人按在一起，气得提
前在结算奖励上用力戳了几下，“该攻击的时候就知道傻在那卖萌，该谈恋爱的时候倒是动作麻利，这么多年他除了嘴皮子功夫厉害一点儿进步都没有”
“你有点儿常识吧，”出题人们无奈叹气，“那是人工呼吸。”
“我不管，”白言仰头，“反正他错过了一个嘴对嘴的机会”
“哎，”剧院导演看着他，“你不是不支持考场谈恋爱吗”
“在不耽误提升自己能力之前，谈个恋爱也不是不可以。”白言故作正经地说完之后，突然缩了缩脑袋，小声补充，“其实我这个考场里有个小孩，会讲故事又会画画，画得还挺可爱的。而且他还会画那种嘿嘿嘿嘿。”
大家惊呆了“你竟然在考场里逼考生给你画”
“我才没有”白言涨红着脸反驳，“我那是专门开了附加题的一个小建议”
“今天这么热闹”
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道和蔼的声音，监控区的大家同时收起脸上的嬉笑，点头冲来人打招呼“校长好。”
续命学校的校长从容貌上仿佛刚刚四十出头，穿着一间蓝色的工装服，看起来就像是那种很普通的中年男人，不过在续命学校里，出题人从来不会按照容貌年龄来分辨一个人的能力。
大家只知道，即便是第一批成功晋升为出题人的剧院导演等人，面对校长的时候也始终毕恭毕敬。
“我刚才就听到白言在说话，”校长笑着走进来，很自然地说，“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校长”白言总不能说自己利用职权让人家考生给他画画的事，于是主动把校长领到屏幕前，“您看，江良翰”
校长抬起头看过去，似乎思考了一会儿，才有些感慨地开口“是那个小男孩儿啊竟然都已经这么大了。”
“对啊，”剧院导演笑着说，“很久了。”
可能是有校长在旁边，众出题人都再闲聊，他们看着考试时间结束后，一群荷枪实弹地军人破开学校，重型武器对准丧尸们，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刚好对着丧尸化的江良翰。
一声枪响。
画面随之消失。
对于这样的结果校长微愣“这是”
“说起来这个选择还是由江
良翰阴差阳错完善的。”
考试结束后，小眼镜也从考场中归来，他依旧穿着那套蓝白相间的校服，个子矮矮地站在校长面前，简单解释说。
“按照我原本设计的考试内容，因为我最初特意没给其他人设计考场身份，所以我认为在只有一次考试经验的情况下，有百分之九十的几率，会有考上在规则之外主动透漏出关于考试的话题，到那种时候，我就可以在出题人所允许的范围内对考生进行攻击。”
小眼镜扶了一下鼻梁的镜框，语气不知道应该说是遗憾还是赞叹地继续道“但是我没能料到江良翰会想到这种完善措施，将考试内容的两天时间与本次考场情况结合在一次，竟然会创造出有人会救援的新结果。”
白言有些好奇“那你原本设计的结局是什么”
“就是很普通的结局，”小眼镜乖巧回答，“丧尸围城，人类灭绝。”
江良翰睁开眼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摸额头。
还好还好，一片光滑，没有什么半个脑袋被轰烂的恐怖情形。
他放下心不，他的心被压住了。
“二宝二宝二宝”江良翰哭笑不得地狠狠揉着把躺在自己胸膛上狗脑袋，“快抬头，你知道你现在的体型是只大型犬吗你爸要被你压死了”
终于把爸爸叫醒的二宝猛然抬起头竖起两只毛绒绒的耳朵，用自己凶巴巴的脸认真看着爸爸的脸，最后仿佛真的确定这是它亲爸之后，大脑袋又趴下去，激动地在江良翰脖颈处蹭来蹭去，嘴里还发出嗷呜嗷呜的声音。
“行吧，”江良翰边躲着边长叹一口气，“看到你这么担心我的份上，就让你放肆一次。”
他的视线突然不经意地落在床边的黑色背包上。
与他凌晨前往续命学校时塞得满满的背包不同，现在背包已经扁扁的，但是外表却很干净。
当然，江良翰的关注度并不在背包上，他愣神的原因是，在看到背包那一刻，他脑中也回忆起了这场考试的全部内容。
全部，内容。
包括他最初变成丧尸的时候，以及太阳升起时他变成狂化版丧尸时发生发的一切事情。
其中还有路咖对他，或者说，对丧尸版的他说过的话。
关于现实。
关于，温诚这个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江良翰我裂开了，我现在坦白还来得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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