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别来无恙

    卡塞尔学院的专机尾部缓缓喷出火焰,专机在跑道上启动,周围还有很多同学在飞机高速滑行的飓风中捧着随风破碎的花束,夸张地挥泪为他们告别。

    路明非扒在玻璃上毛骨悚然地看着那群悲戚万状仿佛送葬的队伍,不由得抱紧了包里比命还重要的写真集。他悄咪咪做贼一样地带着它,不让恺撒和楚子航发现他双眼放光近乎流鼻血流口水的东西是什么。

    “路明非,过来。”恺撒的一声让他吓得一抖,把包放到身后。

    恺撒看到路明非慌张拙劣地隐藏,因为还未开始的任务不好奇地问问他在看什么。他出声的原因只是路明非作为学生会的成员,也就是自己的小弟,居然去坐到了死对头楚子航的身边,让他非常不爽。

    路明非似乎是没听懂他的话,把安全带解开东西放好就颠颠地过来了,楚子航戴着眼罩靠在椅子上,似乎没有听见他们两人的交谈。

    “老大,有什么事?”路明非忽闪着眼睛盯着他,露出一副无辜又有点讨好意味的笑容,让恺撒一时语塞。

    “……没事。”他最终这么说,路明非哈了下腰就又回去不知道看他包里的什么去了,好像也不怨恺撒无缘无故地叫他。

    莫名的有些憋屈,但好像看着那一脸纯良的小白兔又似乎是错觉。

    “就是你吗,樱井明。”源稚生对比了一下档案中的人和面前被绑着还被打得青青紫紫的人。对方的右肩膀处被层层包扎着,有一道贯穿的伤口。

    对面没有回应,他也不在意,心不在焉地翻看着记录,随后手指突然顿住了。档案最后一栏上写着一行斜体日文,带着点英文花体的斜纹,是他熟悉的橘家家主的字体。

    源稚生赶紧翻看了前面几页的内容,果然在角落里也写着一些字。不过很容易就能看出来记录者的心不在焉,每一行字都模仿着上一行照搬到底下,要不然就是‘通过’、‘通过’、‘无异常’。

    他有点哭笑不得地合上档案,假装没看到它免得又被族内的人抓住把柄嚼舌根。但是又忍不住拿出来看了看,轻轻摸着那一行行字,似乎能看到橘悠真支着脑袋一只手随意地在档案上胡写的样子。

    他突然感觉到一阵奇怪的目光,源稚生冷冽地抬起头,眼神像刀一样扎向对面。樱井明带血的嘴角挂着一抹微笑。他裂开嘴角,挑衅似的用眼睛指向源稚生手中的档案,然后用口型说道:他闻起来很香。

    虽然知道那只是一句为了刺激他的话,但源稚生还是感觉自己被成功地激怒了,太阳穴微微发疼。他知道樱井明无声无息地杀死了几名看守,在夜里试图袭击橘悠真的时候被钉在了墙上,却没深究为什么樱井明会被钉在橘悠真当晚的卧室里,也没想他夜里潜入橘悠真的房间是什么目的。但他现在明白了,一切都串通起来了。

    他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樱井明已经倒在了地上,嘴角渗着血,面颊上青黑了一大块,颧骨碎裂,肩膀处的纱布也红透了,但他还是笑着,肆无忌惮地冲着源稚生笑,眼睛里是金黄的浪潮,皮肤在药剂的抑制下依然浮现出青青紫紫的血管和鳞片。

    源稚生冷然地转过身,对门外守候的樱比了个手势,随后就离开了。

    “神的苏醒才是第一大事,先把他带到本部,好好查一下这种药是从哪里来的,然后研究他的病变过程。”他吩咐道,樱点点头应诺着,随后递给他手机。

    “大家长刚刚发来消息,卡塞尔学院本部派来的专员即将到来,他希望少主您来好好招待他们。”

    源稚生一愣,随后接过樱递过来的手机,皱着眉看了看。“老爹的意思大概是不想让我们像以前一样‘招待’本部的人啊。”他说,大步跳上越野车,乌鸦赶紧熄灭了烟头仍向窗外。

    “总之先看看吧,杀死两大龙王的对方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群人。”源稚生定性地说道,双手放到膝盖上,表情冷淡。樱立刻说:“我已经做好了两套方案,随时可以启用。”

    “怎么这么颠啊……”路明非抱怨道,看了一航程的写真集上的奥列格的腹肌都在抖动下模糊了。

    “我们要着陆了。”楚子航拉开眼罩,然后有条不紊地将自己的东西全都收好,放回行李箱中。

    突然他们听到前方驾驶室里的机师暴怒地骂了一句,然后不可思议的惯性让他们三个几乎仰倒,好在有安全带,只是身上被勒得有点疼,不至于飞出座位。

    “该死!”恺撒也忍不住骂了一句,这个机师是校长保证的王牌机师,所以他们一路上就当作没感觉到驾驶室里狂躁的摇滚乐和阵阵烟味。

    但是他很快也冷静下来,不在楚子航面前失态。恺撒最后检查了一遍三人的着装,确定和他看的书上一模一样没有任何错误后满意地点点头。“我们要给这群日本人一个下马威。”

    不料飞机前拦着他们的源稚生一行人也是这个想法,随后冷酷帅哥源稚生就被三个貌合神离的神经病深深地打败了,几乎是甘拜下风。

    这三个神经病把他准备的或恐吓或威慑的手段都击得粉碎,甚至看到家族的神社和家主们时都表现得有礼貌却不卑不亢,让他找不到一点可以挑剔的地方。当然,除了脑子有问题这一点印象是不变的。

    他听到路明非在东京街头时和楚子航一起讨论东京,楚子航还是很认真地在感慨东京这个精密又一丝不苟的城市,但这个呆呆的小子居然说东京女孩的小腿好粗,让源稚生心中的无力感越来越强了。

    但他总觉得有一丝异样,仿佛有恶狼般的东西在盯着他,但当他猛地回头时,却只能看到路明非呆呆的眼神,他们两人在后视镜中对视一秒,又分开。他当然不会觉得这个明显是三人组中唯一一个废柴的路明非能对他构成危险,唯一的解释就是最近神经过敏,几乎都觉得一个宅男在默默审视着他了。

    源稚生一路沮丧着一直到三人喝下橘政宗泡的滚茶时才突然好转,看到三个人面色淡定得强忍着热度,只能‘唔’、‘唔’得回应他时,他几乎满意地想笑出来,好像是小孩子终于扳回了一局一样快乐。

    他强压下嘴角勉强保持着平静说:“你们要不要几桶冰含着?”

    路明非尴尬极了,没想到自己辛辛苦苦装了半天被人家一眼看出来了。他看了一眼还绷着脸的楚子航和恺撒,然后充当好小弟的角色问道:“原来你……看出来了啊。”

    “政宗先生只是个半吊子的日本人,你们不用和他在意这些……”源稚生微笑着说,看着路明非脸上窘迫的神色升级为羞恼。

    “怎么了,里面是谁?”突然他听见门外隐隐约约的声音,随后又传来。“是源稚生吗?”

    路明非神色一变,恺撒和楚子航看到路明非的表情,也微微一愣。虽然听不太懂,但那个熟悉的清冷声音实在是让他们忘不掉。他们没有像路明非那样第一时间认出来,只是因为那声音不像原来那么冷了,几乎带着点温和的热度。

    源稚生低声说了声失陪,刚刚站起身向门那边走了两步,纸门就被一下子拉开了,一只白皙瘦长的手搭上纸门,随后那人靠在了门框上,对站在门前的源稚生说:“在接待客人吗?”

    “是本部的客人。”源稚生用日语回答道,微微让开门,让他看见门里坐着的三个人。

    路明非眼睛紧紧盯着他,憋红了脸没有出声,只是期盼地看着那人,然后居然真的看到奥列格像是无数次在游戏中出现时那样微微歪了歪头,冲他弯了弯眼角。

    源稚生惊恐地看着路明非的表情突然从娇羞变成了佛系,几乎是下一秒升天爆炸也无所谓了,似乎连茶水都烫不了他了,一副看淡生死的神情。

    “啊,被烫到了吗?”奥列格微笑着对他们三人说,侧过身让提着冰桶的樱进来。恺撒终于听懂了一句话,但他真希望自己没听懂,他皱着眉舔着自己烫破皮的上颚,正在思索奥列格到底是不是在挑衅时,却看到对面的楚子航低下了头。

    再仔细一看宿敌的耳垂居然有点红。

    恺撒震惊了,看不出来楚子航原来害怕的是在熟人面前丢脸,虽然他多多少少也有点在意,但好歹是三个人一起丢的人,不算太惨。

    路明非已经进入了一种疑似恋爱中的迟钝脑状态,除了傻呆呆含情脉脉地盯着奥列格以外做不出任何对外界的有效反应了,好在在他说出什么惨不忍睹的话之前奥列格及时撬开他的嘴塞了一大块冰进去让他彻底没法说话了。

    大失败!恺撒想,看向楚子航,却没得到对方的回应。再顺着他的目光一看居然也在盯着和源稚生交谈的奥列格。

    这是啥情况?恺撒一脸懵逼,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成了组里唯一一个能正常思考的人。

    路明非含糊地捂住嘴泪汪汪地含着冰块,眼睛却不带一丝情绪地看着源稚生和奥列格。与楚子航和恺撒不同,他的视野内自动有一行字幕将他们的对话翻译过来,不过他之前苦练的日语也能帮助他听懂除了专业术语外的大半对话了。

    “悠真,你认识他们吗?”

    “嗯,我们是同学。”奥列格回答,随后他又问:“你怎么灰头土脸的,被精神攻击了吗?”

    路明非脸色一沉,他们三个谁都没有注意到源稚生的面色不渝,奥列格居然注意到了,还如此关心他的心情。

    源稚生无奈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近乎无奈的纵容表情。“你早就知道会这样,但是不提醒我。”

    “没有啊。”奥列格说,在路明非思考‘悠真’是不是昵称的时候看了过来,对他勾了勾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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