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叔父您来怎么也不说一声。”楚沐吓得摔了个屁股蹲。
楚修远“我在自个家, 去哪儿还要挨个告知一遍你早饭没吃我记得一碟南瓜丝被你吃掉大半,宝宝又险些被你气哭,这才多久又饿了。”
“我也不想,谁让我还在长身体。”楚沐一手两根黄瓜, 晃悠一下屁股荡起些许尘土, 跳到路上, “叔父上了年纪不懂我理解, 不怪您。但您”
楚修远见他站没个站相,不禁皱眉, “你如今已是朝廷命官”
“停停, 叔父,这里是你家, 不是在朝议政。不对, 你早上也没少吃, 还跟婶婶说晚上吃黄瓜炒鸡蛋, 这还没到巳时,您就等不及了”楚沐上下打量一番大将军,看到篮子, “你都这样了还数落我真是我亲叔。”
楚修远掰根黄瓜就砸。
“谢啦。”楚沐伸手接住走人。
楚修远气结,“别吃那么多”
“知道。我还得留着肚子吃桃儿。”
楚沐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楚修远险些摔倒在黄瓜藤上,“给宝宝留点。”
“您儿子嘴刁, 看不上桃儿, 等着荔枝呢。”
这次声音是从小院里传来。
“还有几株桃树也快熟了,他想吃就让他吃。”
楚修远循声看去, 茅房旁边多出一脑袋, 大将军又吓一跳, “夫,夫人你怎么在那儿”
“木耳菜长出来,厨子不知怎么吃,我摘点让庖厨晌午煮面。几个孩子要是喜欢,往后隔几日做一次。”林寒从竹林后面出来。
楚修远看到她手里拿个小簸箕,里面全是绿色的叶子,“这种事以后交给下人。”
“红菱在呢。”林寒话音落下,红菱从她身后出来,手里拎满满一篮木耳菜。
大将军的余光看到身侧的东西,想到他的目的,“让红菱送去庖厨,夫人过来一下。”
林寒走过去。
大将军指着黄瓜,赧然道,“我,我想给陛下送点,还有小院里的桃儿,然后问问陛下你我的事。”
“就送这个”林寒指着黄瓜很是意外,她以为他的目的和楚沐一样。见他还敢点头,林寒张张口,想说人家大臣讨皇帝欢心,不是送南海珊瑚,也是北疆人参,或者奇书字画,“您确信不会弄巧成拙”
楚修远莞尔“不会。陛下并不在乎东西多少贵贱,心中有他便可。”
林寒不禁又瞥一眼楚修远,见他说的真诚,心底那股怪异再次涌出来皇帝待楚修远不像是对臣下,也不像是待小舅子,倒像是把楚修远当成亲弟弟,楚沐是他亲侄子。皇后楚薇成了外人。
可是不可能啊。朝中能吏甚多,虽说大胜匈奴的只有楚家叔侄,皇帝也犯不着跟皇后抢亲人。
要说不至于,又没法解释皇帝的用心良苦。毕竟历来像楚修远功劳这么高的,皇帝合该捧杀,偏偏刻意打压楚修远两次胜利只赏黄金千两。
要说林寒想多了,实则真打压,小楚扬也不会躲着皇帝每次都被考校功课。皇帝完全没必要多此一举。
“将军再等几日吧。”林寒从未想过闪婚,还没做好跟他拜堂,成为夫妻的准备,“您不是还要在家歇上几日”
楚修远点头,“五月初一上朝。”
“那五月初一下午过去。”林寒指着墙角的豇豆,“带点那个和西墙边的瓜。四样装一篮,再给皇后送点。听说这半年来陛下去椒房殿的次数屈指可数。”说完就盯着楚修远。
楚修远叹了一口气,“陛下哪点都好,就那点”摇了摇头,一脸的无奈。
林寒正想安慰他,又听到,“陛下乃天下之主,此生注定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
林寒险些呛着,很想问你知道那女人是你姐姐吗。
然而,一想他乃忠君爱国的大将军,亲人排在国家帝王后面,又不好对他一个古人苛求太多。别给她整出个女人来,她才不管皇帝有多少人,毕竟这事皇太后都管不了。
“将军说的是。但有亲人的关心,皇后心里定会好受许多。”
楚修远想到上次在椒房殿他要走时,皇后挽留他好几次,“那就,再等几日。”
“娘,娘”
楚修远发现他这两日叹气的次数比这些年都多,“他又怎么了”
“不是饿了就是困了,或让我陪他玩。”今儿楚扬和楚玉哥俩上课,没人陪小孩儿闹,小孩儿又不喜欢跟他的丫鬟小厮玩,一个人腻了必然要找林寒。
楚修远高声道“你娘在后院。”
小孩儿哑了。
大将军气笑了,“知道我在这儿,宁愿不找你也不过来。”
“您昨儿才回来。”孩子要后娘不要亲爹,林寒也觉得好笑,“将军有所不知,大宝和二宝欺负他,他都嚷嚷着要告诉爹爹而不是我。”
楚修远“是吗”
“将军不信大可问红菱和红藕。”
楚修远见她把话说到这份上,倒不再疑心。余光注意到手中空空的竹篮,这么放回去着实不好,往四周瞥一眼,发现不远处有韭菜,“夫人,那个是韭菜吗”
林寒往东南方向主院那边看去,见韭菜有半尺高,惊讶道“长这么快,都可以吃了。”
“你不知道”楚修远诧异。
林寒想也没想,“后面这么多菜,我哪看得过来。”
楚修远心说,这个理由真好,他无言以对。
“割点韭菜晌午做了吃”楚修远没话找话。
院里的瓜果蔬菜全依照林寒的喜好种的,韭菜既然存在,就说明她也爱。
“行。怎么吃呢”不待楚修远开口,林寒自顾自说,“做韭菜盒子吧。”
韭菜盒子林寒以前吃过,但是末世前,距今已有二十载。好在那东西简单,林寒只记得大概步骤,厨子也给她做出来了。
晌午一家人吃到韭菜盒子,楚大公子面露难色。
林寒以为他不喜欢韭菜味儿,“不想吃就别吃了,回头给猪吃。”
“不是啊,娘。”小孩咬一口韭菜盒子,用实际行动证明他没有不喜。
楚沐“你苦着脸做什么”
“我在想晚上是吃黄瓜炒蛋,还是吃韭菜盒子。”小孩看着对面的林寒,“您说晚上吃太多睡觉时肚子难受。我想了又想,吃了韭菜盒子就没法吃黄瓜炒蛋。娘”
“停”楚沐打断他的话,“一副天塌了的样儿就是在琢磨吃什么真有出息。”朝他脸上拧一下,“出去别说是我楚沐的弟弟。”
小孩拨开他的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上午在院里耍剑才不是一日不动手痒痒,就是黄瓜和桃儿吃多了,担心晌午没法吃韭菜盒子,不得不把自个累得汗流浃背,把肚子里的东西消化掉。”
“咳”林寒慌忙别过脸。
楚修远忙把汗巾递过去。
林寒接过去擦擦嘴,注意到不是她的,眼中闪过些许尴尬,故作淡定,“我也以为你手痒痒,还想着要不要你叔父陪你耍一会儿。”
楚沐顿时不自在极了,又朝楚扬脸上拧一把,“都没你知道的多。”
“没你多,也不比你少。”小楚扬很是不客气的朝他手背上一巴掌,“别捏我的脸,疼。”
楚沐松开,“所以你想好了吗”
小孩看向林寒。
“谁说只有晚上才可以吃黄瓜炒蛋。”林寒笑道,“这几日是黄瓜丰收季,你想吃一天三顿都可以做。咱家韭菜不多,但韭菜这种寻常物东西市有卖,什么时候想吃跟采买说一声,让他买几斤便是。”
小孩儿恍然大悟,“我忘啦。”
“因为你只知道吃。”楚沐接道。
楚扬冲他哼一声,转向身边的弟弟,给他个后脑勺。
楚沐又想招惹他,楚修远瞪他一眼,小侯爷把手缩回去,老老实实吃他的韭菜盒子。
饭毕,林寒命红菱吩咐采买每日买两斤韭菜,直到鲜嫩的韭菜下市。
楚修远脸上不禁露出一丝笑意,他的这个妻果真善解人意又贤惠。
可惜林寒不知,否则五月初一下午绝不会带着几个丫鬟去摘豇豆、黄瓜、青瓜以及散发出淡淡香味的甜瓜。只因她的人设从来不是善解人意,而是随心所欲。
楚修远接过满满两篮蔬菜瓜果,心满意足的抵达宣室,见到皇帝便直言道“这些都是林氏种的。”
皇帝商曜走下御案,来到楚修远身侧看到四种奇奇怪怪的东西,“也是吃的”说出来摇头失笑。
楚修远疑惑不解。
“朕说了句废话,你那个妻除了爱钱还爱吃,像是上辈子没吃过似的。”商曜道,“要不是听姜纯钧说她长得挺高,不像林长君的女儿,朕都忍不住怀疑林长君不光抛下她,还虐待她,连饭都不给她吃。”
楚修远“没挨过饿日子也不会很好。她一个女子独自在凤翔县,有师傅佛照也没法跟京师林家的两位小姐比。”
“是的。”这点商曜赞同。
普天之下,长安最为繁华,林寒钱多多在凤翔县也买不到极好的布料,各种做菜的香料以及茶水点心。何况林寒还是个缺钱的主儿。
念在林寒待几个孩子极好,把大将军府当家,跟她爹那个擅钻营的人不一样,得了好东西主动上交做纸的方法。林寒身上疑点重重,商曜也没命人把她绑来审问。
商曜从姜纯钧和沈赤霄口中听出林寒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偏偏又没什么软肋,逼她可能人物两空,顺着她无需任何人提醒,她自会拿出来,比如铁锅、犁和耙。
商曜也就不想问林寒怎么种出来的,“炒着吃还是蒸着吃”
“这三个可以生食。”楚修远指一下黄瓜、青瓜和甜瓜,“林氏说那个豆角尽可能和鸡肉炖,因为那东西半生不熟吃了会吐。”
商曜一听林寒连这点都不忘告知,心下满意,命小黄门把豇豆送去御膳房,几样瓜洗了切开,“你都吃过”
“黄瓜吃过。豆角、青瓜和白瓜还未到盛果期,结的极少,将将装两篮。”楚修远实话实说,不曾有半点隐瞒。
商曜见他只拿一篮,便知另一篮属于皇后和太子,“你陪朕尝尝,味道好朕明年也种。”忽然想起一件事,“杨梅和荔枝还没熟”
楚修远:“五月十二休沐,陛下那日过去”
商曜算一下日子觉得有点长,但这么久都等了也不差这几天。
“陛下,微臣还有一事。”楚修远见他点头,才敢说出来,“微臣和林氏还未拜堂。”
商曜不假思索,“还要拜堂”
宣室内再次静下来,内侍露出惊讶之色,不过这次是因他们的主子皇帝陛下。
商曜说出来也意识到自个失言,“来人,把张淮找来,让他算算最近的吉时吉日。”
“诺。”小黄门退出去。
楚修远不禁说“陛下随便挑个日子便可。”
“婚姻大事哪能随便。”商曜不赞同,“你是二婚,她是头婚,不给足她面子,林长君一家回头在路上碰到她,又得奚落她。”顿了顿,“修远,不是朕数落你,女人得哄。你置办一盒金银首饰,不如三句好听的话。”
楚修远心说,我阿姊就是这么被你哄走的吧。
“不信”
楚修远想起林寒在家不施粉黛,还很善解人意,“林氏不是那样的人。”
“什么样的女人都需要哄。听朕的没错,把她哄好,要什么有什么。别不以为意,你”商曜见宫女端着瓜盘进来,“否则你连黄瓜皮也吃不上。”
楚修远忍不住笑了。
商曜见他这样就知道又没听进去,“你”随手指个宫女,“你们喜不喜欢听甜言蜜语”
宫女下意识看一眼楚修远,见他还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大将军,没有女人不爱甜言蜜语。带兵打仗您可以不听陛下的,这点务必得听陛下的。”
“听见了吗她都比你懂。”商曜睨了他一眼,“早点听朕的,你先头那个妻也不会撇下你跟个奴才跑了。”
宣室殿内再次静下来,除了君臣二人,所有人都一脸的不敢置信,大将军的那个妻不是被他克死的,而是跑了。
楚修远的眼角余光瞥到宫女太监的表情,苦笑道“陛下,她已作古。”
“还不是你不信朕。”商曜回到御案后方坐下,捏起一块白瓜咬一口,整个口中甜如蜜,忙冲楚修远招手。
楚修远跪坐在他对面,拿起一块白瓜放入口中,很是意外,还没熟透就这么甜吗。
“这个妻再跑,朕拿你是问。”商曜扔掉瓜皮就说。
楚修远又不禁苦笑,“陛下,她们真不一样。”
“朕只看结果。”皇帝商曜拿起一块青中带有些许黄色的瓜,和白瓜完全不同。白瓜脆而香甜,青瓜软绵,宛若在吃糕点,和他以前吃过的脆脆的青瓜完全不同。商曜吃完就拿黄瓜,想尝尝黄瓜又是什么味。
楚修远提醒道,“这个更适合做菜。”
“生的熟的朕都要尝尝。”商曜捏起一小块,清脆爽口,但没一丝甜味儿,便改吃白瓜。
楚修远便不再碰白瓜,吃块青瓜就改吃黄瓜。
皇帝注意到他的小动作,无奈地摇摇头,他这个大将军哪儿哪儿都好,就是不喜欢说出来。
“有没有跟林氏说朕十二日过去”商曜问。
楚修远“臣提过一句,林氏说极好。”
“陛下,张大人求见。”
小黄门的声音传进来。
商曜扔下瓜皮擦擦手,“宣他进来。”
楚修远起身移到旁侧。
“陛下,大将军。”来人三十出头,身材高大,长相俊美,行动处透出些许潇洒,倘若林寒在此定会十分意外,一个术士的长相气质快把大将军比下去了。
殊不知他能被重用,靠的不全是测字算卦卖弄学问,而是这幅相貌。
他若长成林长君那样,皇帝商曜可没心情天天招他谈经论道,研究卦卜之事。
商曜颔首,“给大将军挑个宜嫁娶的吉日。”
“诺。”张淮拿出六枚铜钱往地上一扔,闭上眼掐指一算,“启禀陛下,六月十八极好。”
商曜算算,“还有一个多月再近没了”
“没了。”张淮道。
商曜眉头微蹙,“一年当中最热的时候。”
他的大将军可怎么洞房啊
“陛下,微臣以为六月十八日很好。嫁衣没有穿两次的道理,林氏的嫁衣得重新做。”楚修远躬身道,“微臣的喜袍也得重新做。”
商曜“你们不嫌热”
“臣府上的冰还没用,热也是拜天地那一会儿。”楚修远道。
商曜还是觉得六月十八日不好,一看楚修远固执的样儿,想了又想无论如何都得拜堂,免得人被他“气”走,再追都没个正经理由。
“那就六月十八。张淮,没你的事了。”
张淮“微臣告退。恭喜大将军。”冲楚修远行个拱手礼便离去。
商曜转向楚修远,“你府上还有没有会做喜袍的绣娘”
“有吧。”府里人少了大半,大将军也不能确定。
商曜忍住数落他的冲动,命小黄门宣少府。
“不用,陛下。”楚修远忙说。
商曜抬抬手,楚修远闭嘴。商曜满意了,“回去告诉林氏,这是朕的主意。”
楚修远不解其意,也没敢阳奉阴违,到家就对林寒道“过会儿少府会带人来给你我量体裁衣。”
“少府”林寒惊呼。
楚修远点头“做凤冠霞帔。陛下不放心外面的绣娘。”
林寒欣喜,“陛下有心了。将军有没有谢谢陛下”
大将军忘了,只顾拒绝。
林寒见状,再次确定她没猜错,皇帝拿楚修远当弟弟,导致楚修远认为这点小事无需致谢,“将军跟陛下说十二日便可过来”见他点头,“下午还是上午”
“上午凉爽,上午。”
林寒“那一早起来就得把瓜摘掉。”
“摘那么早做什么”楚修远不解。
林寒也没瞒他,“听说放井里冰一会儿才好吃,我还没试过。要不过两天试试正好端午也快到了。”
“端午要包粽子”楚修远问道。
林寒“将军喜欢粽子”
楚修远不甚好意思,但林寒也不是外人,大将军还是点了点头,免得林寒误会他不喜。
林寒见他诚实,翌日就思索粽子的口味。
前世林寒最爱吃的是肉粽,可惜如今的猪肉没法往粽子里包,林寒又不会做豆沙,这样一来选择又少了。
林寒思来想去,端午早上命采买去买些咸鸭蛋和红枣。早饭后教厨子包咸鸭蛋蛋黄和红枣粽。
此时的粽子要么是淡而无味的白粽子,要么是发黄的碱水粽。厨子很担心那两样包出来无法入口,主人家再怪罪。
林寒直言她吃,厨子才敢放心包。
庖厨煮粽子的时候,林寒带几个丫鬟小厮去摘品相不好的白瓜和青瓜。至于品相好的,自是留着招待皇帝。
然而,品相不好的瓜放井水里冰上半天,也比在太阳底下晒半天,品相好且熟透的瓜美味。
楚修远吃四个粽子,又吃掉整整一个白瓜,还想继续吃时突然打个嗝,方把手给缩回去。
“您这样还好意思数落我。”楚沐看到他叔父的动作,故意气他,“吃不吃黄瓜小侄去给你摘两个。”
楚修远抄起瓜皮就要砸他。
林寒伸手按住他的胳膊,“掉在地上黏糊糊招蚊虫。”
“娘,娘,快来”
林寒叹了口气。楚修远放下瓜皮擦擦手,起身到门口,“又怎么了吃瓜还堵不住你们的嘴。”
“我喊娘,没叫爹爹。”
楚扬的声音传进来,楚沐险些被瓜给呛死过去。
林寒忍着笑问,“爹和娘有何区别”
“娘才不会说吃瓜还堵不住嘴。”楚大公子把吃了一半的瓜递给丫鬟,不忘瞪他爹一眼。
楚修远脸色骤变。林寒不等他发火就数落楚扬,“我跟你们说多少次不许往葡萄架下钻,又往葡萄架下跑,那底下有什么”
“有知了猴。”楚玉大声说。
林寒没听清,“什么”
“知了知了叫的知了猴。”楚修远道。
林寒奇怪,“院里怎么会有那个”
“从前院飞来的吧。”楚修远看向大儿子,“你抓到了”
楚扬抬手指向跪在地上的小孩,“小弟从地下抠出一个还没脱壳的,我让他扔掉,他不听还咬我的手。”
林寒表情微变,连忙走过去。
楚修远大步跟上。
楚沐拿着瓜跑出来,看到娇滴滴的大宝宝捏着一个知了猴咧嘴笑,不禁说,“平时一碰就哭,这会儿怎么不怕了”
“他还不知道这是什么。”林寒说着给他夺走。
小孩儿瘪瘪嘴就要哭。
“我没扔,放起来明儿给你做了吃。”林寒抢先道。
小孩的眼泪憋回去。
饶是楚沐这几日见过好几次,再看到小孩儿变脸,依然倍感好奇,“他这是跟谁学的”
小孩儿瞥他一眼,抱住林寒的大腿仰头看着她要抱抱。
林寒扔给楚修远,弯腰把小孩儿抱起来,见他手上全是泥巴,就领着他去洗手。
楚修远见他走远立即把知了猴扔了。
“不可以扔。”楚扬忙说。
楚修远“你娘哄宝宝”
“娘从不哄我们。”小楚玉接道。
楚修远皱了皱眉。
楚沐不禁问“那东西怎么吃烤着吃啊。”
“这得问娘。”小楚扬朝堂屋看一眼,“娘说可以吃就可以吃。”
楚沐笑看着楚修远。
大将军叹了口气,怎么扔出去的又怎么给捡回来。
好在闹了一场的大宝宝困了,林寒用温热的面巾给他擦擦身体,小孩儿浑身舒坦,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丫鬟把小孩儿抱走,楚修远就把知了猴放林寒面前的方几上,“这个可以吃”
林寒不禁看一眼楚修远。
楚修远下意识摸摸脸,他脸上有什么吗。
“大将军在民间待十几年,竟不知这东西可以吃”林寒当真诧异,“这个没脱壳的在加了水的桶里放上一夜,第二天脱掉壳,表皮干干净净,用水冲洗一遍便可放油锅里煎炒。”说着一顿,“我忘了,您家没铁锅。”
楚修远“所以可以吃”
林寒点头。
楚扬和楚玉相视一眼。
没容他俩起身,楚修远开口,“不行”
林寒吓一跳。
小哥俩打了个哆嗦。
“干什么去”楚修远问。
楚扬下意识说“不,不干什么。”
“说话别结巴。”楚修远面无表情道。
小孩皱了皱眉,就越过他爹向林寒求救。
林寒想笑,“宝宝抠出一个纯属巧合,你们把葡萄架下的地翻过来,也不一定能找到。”
“那一个是怎么来的”楚扬不信。
林寒往外努努嘴,“不嫌热就去前面果树林看看,哪棵树上有知了叫,待天黑下来提着灯去那边树下找。”
“那东西天黑才会出来。”这点大将军还是知道的。
楚扬一见他爹爹都这样说,便打消挖知了猴的念头,改找知了。
楚沐等两个堂弟出去才问林寒,“要是没有呢”
“那就没有。我只说可以吃,没说给他们寻。”林寒笑道,“再说了,这里都没,别的地方也不会有。要么去乡下,要么去陛下的芙蓉园。到城外晚上得在村里留宿,去芙蓉园得找陛下,不论哪样他俩都不敢。他们不敢,我一个女人也不好出去不是吗。”
楚沐不禁看向楚修远。
几个孩子还小,楚修远并不希望他们吃从地下爬出来的东西,闻言露出笑脸,“他们不敢闹我。”
楚沐不禁同情顶着烈日在院里寻知了的两小孩。
然而,大将军和小侯爷都失望了。
晚饭后,俩孩子把闲着没事干的奴仆都弄起来,满院子找知了猴,还真被他们给找出一小碗。
翌日早上,哥仨吃到油煎知了,将军府也比往日清静。
楚修远看着吃得满嘴油的仨儿子,一时竟不知该数落他们,还是该谢谢他们把知了吃绝种了。
幸好只有一次,否则大将军不敢保证会不会半夜起来把儿子们的知了猴给放跑。
随着树上的知了也寿终正寝,五月十二日到了。
清早起来林寒就命奴仆摘六个香瓜、六个青瓜和两个大西瓜。
西瓜籽不知放置多少年,林寒担心种不出来,育苗的时候浇了几次山泉水,没成想浇多了,成熟的西瓜都有十来斤重。
林寒担心吓着她家的男人们,一直用西瓜秧遮住,如今摘下来也是背着他们放水缸里,命奴仆把水缸抬到客院,注满井凉水冰着。
“楚大扬,楚小玉,楚白白,我来啦。”
林寒正盯着漏刻倒计时,乍一听到这话愣了愣,“谁呀”
“不准喊我楚大扬”
“不准叫我楚小玉”
“我是楚白”
三个孩子同时从坐垫上爬起来往外跑。
林寒跟上去,到门口看到一四五岁大的孩子正往这边来,后面还跟着一身玄衣的男子。
男子跟楚修远高矮差不多,比楚修远稍微壮一点点,鼻梁高挺,眼睛深邃,脸上写满了“我很冷酷,很不好相与”。
林寒十分意外,她以为三十六岁的皇帝即便没秃头谢顶,也该是个大腹便便的白胖子,没成想乍一看也就三十岁,正值壮年。
林寒见他冷若冰霜,就没往前凑,谁知随着小孩一句“父皇救我,大扬小玉打我。”,男人弯腰抱起小孩,咧嘴笑开,瞬间变成了傻子爹。
林寒险些笑喷,好在此时楚修远和楚沐从厢房出来,把皇帝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你们早上没做饭”皇帝商曜看到楚沐大口啃黄瓜,眉头微不可见的动了一下。
楚修远“他的嘴没闲过。陛下。”行个拱手礼。
林寒走过去福福身,“陛下。”
商曜瞬间敛起笑容,打量一番林寒,容貌上乘,气质不错,配得上他的大将军,“免礼。”往四周扫一眼,发现全是果树,不禁改盯着林寒,她以前得穷成啥样,连小院里都不放过,“这些树都是你种的”
林寒料到他会问这个,“回陛下,树苗是妾身寻的,府里的奴仆种下去的。”
商曜微微颔首,“荔枝和杨梅在何处朕进来怎么没看到。”
“陛下,荔枝在西南方向,杨梅在大宝和二宝上学的院里。”楚沐往西北指一下,“陛下现在要尝尝吗臣去摘。”
“我的”
突然从身后窜出一小孩,商曜吓一跳,循声看过去,见是一白嫩的肉团长,“楚白白”转向怀里的小孩儿。
“对的,父皇,他就是楚白白。”
小孩顿时顾不上其他,仰头说,“我叫楚白。”
“我喜欢叫你楚白白,楚白白,楚白白”小孩仗着在他爹怀里,说着还冲地上的小孩扮个鬼脸。
小孩急了,扭身找外援,“娘”
林寒只想笑,不怪小孩不准她喊楚白白,合着她不是第一个这么叫的。
“你不答应,他就不喊了。”林寒道。
小孩大声说,“不”
“人不大脾气不小。”商曜不禁调侃。
小孩扭头瞪他一眼。
商曜乐了,看向楚修远,“听得懂”
“聪明着呢。”大将军看一眼让他倍感头疼的小儿子,“绎儿,喊他大宝宝。”
小太子商绎疑惑不解,“你什么时候改名叫大宝宝啦”
“我叫大宝宝。”小孩儿道。
小太子不禁看向他爹,孩儿没问他叫什么啊。
丁点大的孩子哪能分清什么是问题。
商曜便替儿子问楚修远。
楚沐小声解释给他听。
商曜嗤笑一声,“事还挺多。”
小孩儿没能理解,但不妨碍他又瞪一眼商曜。
林寒忙看商曜的表情。
皇帝没生气,一来他是楚修远的儿子,二来他喜欢有脾气有性的小孩儿,“方才说什么是他的”
“我的”小孩一听这话想起险些被遗忘的事,连忙扯住林寒的手要承诺。
林寒也以为他忘了,没想到啊没想到叹了口气抱起他,“你的。但树太高,你够不着,让哥哥给你摘。”
小孩儿扭头看一眼楚沐,猛地转过来,怒道“不要”
“你怎么惹到他了”商曜还是没弄清小孩要什么,但他看出小孩很讨厌楚沐。
楚沐笑嘻嘻道“小崽子护食。”
商曜疑惑不解。
楚修明接道,“上次骗宝宝带他去摘樱桃,到樱桃树下把宝宝放地上,自个爬到树上边摘边吃,亏他还有脸倒打一耙。”
小楚扬跟着点一下头,“陛下,您不知道,要不是宝宝哭着喊娘,沐哥把樱桃吃光我们也不知道。”
那他岂不是没得吃。
商曜转向楚沐,“你几岁了”话中尽是难以置信。
脸皮如城墙般厚的小侯爷的脸瞬间变得通红,“那时婶婶又没说不可以吃。”
“那你也该给弟弟留点。”商曜道。
小楚玉点头,“对啊。陛下,不能让沐哥去摘,否则咱们都没得吃。”
商曜忍不住问,“你还想着边摘边吃”
“哪有。您别听他俩胡说。荔枝得剥壳,我想边摘边吃也没办法。那棵树上可没依靠的地儿。”
楚扬接道“可是杨梅树可以啊。昨儿刚下过雨,娘说杨梅被雨水冲洗的很干净,摘下就可以吃。”
“我又不喜欢吃杨梅。”楚沐脱口而出。
林寒不禁笑了。
“婶婶笑什么”楚沐疑惑不解。
林寒“我笑你说的好像自己吃过一样。”
“我”楚沐想说,我怎么没吃过。话到嘴边猛地想起,他还真没吃过。
楚扬见状,指着他,“说漏嘴了吧。”
“有你什么事。”楚沐眼底闪过一丝恼怒,就想揍多嘴的皮孩子。
商曜仿佛看到了十年前的楚沐,摇头笑笑,随手指几个奴仆,“你们去摘。”说着转向林寒,“楚夫人,修远说你们府上还有什么瓜也熟了,不拿出来让朕尝尝”
“在水井里,那种瓜全是水,吃了胀肚子,妾身认为还是先尝尝杨梅和荔枝。”林寒道,“陛下吃不了带回去也行。”
商曜见她并不吝啬,心底甚是满意,“那朕就听夫”
“夫人”
一声极小的声音传入商曜耳中,皇帝循声看去,只见葡萄架下藏着一人。商曜来了兴趣,“修远,你府上怎么什么人都有。”说完别有深意地看一眼楚沐。
楚沐脸上的红晕刚刚下去,被他这么一看再次冒出来,“我去拿瓜。”不待长辈们开口就往东边去。
“伸头缩颈成何体统。”楚修远瞪着远处的人,“什么事不能过来禀报”
门房的身体明显瑟缩一下,随之从树下出来,磨磨蹭蹭到几人跟前就向林寒求救。
林寒有个不好的预感,“这次是我爹还是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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