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翩跹起舞

    陆蔓自己淋浴地舒服，开始一颗颗解开衬衣纽扣，仿佛真的要在这里沐浴。

    童然登时就被吓坏了，后退三步，说话都变结巴。

    “我出去帮你拿干净衣服。”

    陆蔓望着她背影只是笑，刚刚她所有不自然的反应她都看在眼里，所以她至少是迷恋自己这具身体的对吧？

    童然紧张地逃离，一张脸红的彻底却不自知。

    明明是初夏季节，空气已经逐渐燥热，比起她脸上灼热温度她竟然觉得凉爽。

    李薇薇刚迎上来就见她这幅红潮脸面，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刚刚和陆蔓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你脸好红。”她提醒她。

    “啊？！”童然后知后觉用手背捂住脸蛋儿，果真——

    她捂住脸蛋儿快速离开，倒还没忘记使命。

    找到陆蔓助理陈圆圆，她尽可能自然地说：“有带陆蔓衣服吗？拍广告的时候她衣服湿透了。”

    陈圆圆狐疑地盯她好一会儿，那样露骨的眼神好像在确定她是不是和陆蔓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怎么会把衣服都弄湿。

    童然被她看的不太习惯，好像真做了亏心事，语气也不自然。

    “她急着要，你稍微快点，夏天也很容易感冒。”

    陈圆圆再不多说什么，转身利落地找到陆蔓下一套拍摄的衣裙。

    她递给她，语气颇为不耐烦，“你拍她的时候注意一点，小蔓姐找你拍摄可不是为了给她添麻烦。”

    童然触及到衣服柔软的布料，心思却已经飘远老远。

    除了上次拍摄杂志封面，她明明都已经坦诚女儿身再不必亏欠，所以这次特邀她拍摄香水广告，是为了和她再见面么？

    陆蔓喜欢她？

    童然很难不这样想，她刻意的借口，让她和她共处一室。

    她在她面前淋浴，过往种种，她知道她喜欢女性。

    童然没进去，只是敲了敲门后把手里的衣服顺着门缝递给她。

    她心情复杂。

    不可否认，她对她的身体是有感觉的，如果不是在工作，你情我愿的接触，她真想当场扑倒她。

    陆蔓其实看见了，迟迟不收，她在等她。

    童然提高音量：“陆蔓老师，你的衣服我帮你拿过来了。”

    陆蔓光着脚走到那扇门前，很难说出她现在什么心态什么表情。

    她没第一时间接过，而是握住浴室门把手，猛地一拉。

    童然的眼睛就那样近距离地看清了陆蔓的胴体，没有热气环绕，白皙光滑到让人忍不住想去摸上一把。

    她刚起了这种贪念，接着重重的关门声拉回她飞往九霄云外的心思。

    再看见的，只有面前这道刻有花纹的磨砂玻璃门，眼不可及。

    陆蔓很快换好衣服，出来时看见童然那一脸茫然，装作不知情。

    她又恢复了那个人前清冷的陆蔓，反差大到让童然以为刚刚的都是错觉。

    内景拍摄完毕，接下来是户外场景。

    品牌方助手为陆蔓亲自喷好香水，据说这瓶叫做《荆棘林》的有特别功效，甚至能招蜂引蝶。

    陆蔓身穿一身高定粉色花瓣裙，头戴花环。在原地转了个圈儿，让身上的每个部位尽可能雨露均沾。

    那般美好的姿态，真真如花仙子降临，让人忍不住为她屈膝，只为求她多看一眼。

    她站在玫瑰花海中，仅红白、白两色，将她衬托的彻底。

    这次也听话得多，再不自作主张，把主场交给童然。她两手提起裙摆，由远及近朝她奔涌而来。

    奇怪的场景出现了——

    漫天的蝴蝶从四面八方飞来，围着她翩跹起舞，陆蔓伸出手，翘着指尖，一只蓝色蝴蝶欣然降落。

    场面好像在那一刻静止了，原以为品牌方说能招蜂引蝶的香水不过是开玩笑，谁知真有这般功效。

    童然可不能僵住，灵动地运用相机拍摄。

    蝴蝶墙背景浑然天成，让人心动。

    陆蔓光是站在那儿，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西落日山的霞光落在她身上，整个人被照亮。她身处玫瑰花圃，笑容同花朵一样明媚而耀眼，多看一眼便会沉沦。

    她很少在人前笑的那般开怀，那一笑，便真有种云销雨霁雪色消融的错觉，让人怦然心动。

    正如它文案所写那般：

    ——你愿意披荆斩棘，来我的玫瑰孤岛上和我翩翩共舞么？[1]

    我拜倒、臣服、不着痕迹地贪婪留恋。

    至死不渝——

    童然想想也是，就算她满身荆棘，她一定会奋不顾身揽她入怀，哪怕刺得她满身血红。

    直到最后收工，陆蔓的笑颜依旧在她脑海里回荡。她几度甩了甩脑袋，依旧没能改变现状。

    最近工作任务繁重，品牌方也催得紧，她收工了便开始剪视频。

    不知是不是看久了电脑屏幕，她脑眼昏花起来，看画面都重影。

    鼻息间荡漾着似有若无的香气，正是荆棘林。

    她偏过头看一眼身侧夸张的香水瓶，上面竟然还镶嵌有红宝石，在灯光下闪闪发亮，耀眼璀璨。

    《荆棘林》是调香师楚惊梦的得意之作，这瓶香水据说调配方法十分复杂，便作为限量版发布。

    具体限量到什么地步，童然知道细节的时候身心为之一振。

    十瓶香水，各10ml，没必要这么扣吧？

    能招蜂引蝶贵便贵些，没想到贵的离谱，甚至一价难求。

    和以往的财大气粗比起来，品牌方只是把那瓶开封的香水赠送给了陆蔓，算作纪念。

    陆蔓特别喜欢那瓶香水，见童然痴痴盯着她手里的香水瓶发呆，临走之际多问了句：“很喜欢？”

    童然鬼使神差般点头。

    不止她，估计在场的每一个都想要。哪怕不喜欢香水，拿去卖也能卖出天价。

    “送你了。”

    陆蔓语气很淡，淡到让人不敢置信。那具有神奇功效的香水在她眼里好似清水一般，随手便可送人。

    童然怕自己听错，楞在原地不敢动。

    陆蔓经过她身旁时，将香水瓶塞进她手里。

    手与手的接触如过电，童然反应过来时，香水味随着她身影飘远，不知怎么就想到她牵着她手奔跑的情形。

    童然低头看了看张开的五指，深吸一口气。再闻到香水味时，陆蔓好像幻化在她眼前一样。

    伸手去触碰，烟雾散开变虚无，她才发现这是假象。

    她一定是魔怔了。

    她提起香水瓶，摇晃着，猜测多半是这玩儿意的功效，又看起了香水配方。

    前调：白色佛手柑，粉红胡椒

    中调：五月野玫瑰，白芷

    基调：雪松木香，琥珀，龙涎香

    一句话总结：馥郁玫瑰尽绽优雅，清新柔美感性妩媚。

    难怪有那样的化学反应，在陆蔓身上的杂糅感恰到好处。

    她指尖拂过瓶身，细节中体现精致。

    啧啧，限量有限量的道理，估计她都舍不得用，放在那里做观赏便已足够。

    她双手捧着瓶身，让它高高置放于展览台上，仪式感十足，不知陆蔓看见，是否会调侃。

    夜遂又漫长起来，她开始专心致志剪视频。

    陆蔓在床上辗转反侧，脑子里被那个叫做童然的塞满满。

    她拿起手机看一眼时间，十二点整，她睡了么？

    她找了个理由给她发微信：【睡了么，拍摄的浴室照片你那里有存档吧？发我一份。】

    童然熬夜熬得越发清醒，大概是看美女都不带睡觉的。

    不知存了何种私心，关于浴室那段，她只剪了上半身，但也足够唯美。

    微信响起提示音，她被吓一跳，摸出手机看到留言，面红耳赤。

    陆蔓这个时候给她发消息问她要照片，真是——

    她很快回了消息：【稍等。】

    陆蔓唇角弯弯，就知道她贪恋，肯定私下里藏了一份。

    她分明存心找话题跟她聊天，发过来的照片堪堪扫一眼，随手保存，再不留恋。

    【童然老师辛苦了，作为报答，我也把我之前拍摄的照片发你，咱们算是抵消。】

    她什么时候拍摄的？

    童然脑子里只回荡着这一个问题。

    照片是那天在KTV时，她于她锁骨里喝酒的画面。

    童然双眼紧闭，陆蔓低头舔过红酒，好一副诱人光景。

    她回想起那时的感官，身心战栗。

    再次响起的语音通话让她为之一振，她哪还有半点要剪视频的想法，手抖得不成样子。

    “然然，是我。”她拖长音调。

    如果说上次童然恶作剧似的给她打电话，把她撩的心思紊乱，那么陆蔓现在就是来“复仇”。

    “嗯，我知道，”童然握着鼠标的手紧了些，再看向电脑屏幕，分散注意力。

    “你现在在干什么呢？”她明知故问。

    “剪视频。”

    “哦，”看似不咸不淡，又尾音上扬，“好看吗？”

    “好看。”童然不加掩饰自己的赞美。

    “那你，喜欢吗？”

    “喜欢。”

    对方沉默了，好久不说话，童然心里略微不安。

    正要问对方是否还在，没事的话就挂断通话，就听她再问：“是喜欢我的身体，还是喜欢我的人？还是喜欢……嗯哼~”

    这个问话压根没区别，童然被这样直白的话逼得无路可退。

    深吸一口气，哪怕心里早久久不能平静，“陆蔓，别这样试探我，你知道……”

    她不说了，电话这端的陆蔓分明感知到她渐渐紊乱的呼吸。

    她调笑，“我知道什么？”

    “没什么，我剪视频了。”童然作势就要挂断。

    真是禁不起撩拨，陆蔓心里嘀咕，抓住最后一点机会，看墙上合照海报，心心念念。

    手里把玩眼镜镜框，用镜脚撩开自己睡袍，好似眼镜主人指尖划过。

    她漫不经心道：“你眼镜还在我这里，什么时候拿回去？”

    “我不急。”童然心早乱了，说什么胡话自己也记不得。

    逐渐迷失，找不回自己。

    “可我急……”她吐一口浊气，“啊”了一声，悠远绵长。

    童然仿佛听见她急切需求的声音，那是对她发出的爱的请求。

    她脸上温度滚烫，耳珠子几愈滴血，羞耻地挂断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