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呀,游戏还没玩呢。”黎瑶笑笑。
她想伸手去拽他的袖口,结果没碰到。
林叶星一顿,没说话,抬起长腿就迈了出去。
气氛瞬间安静下来,整个包厢都在沉默。
黎瑶想也没想的,追了出去。
隔着门,走廊里倒是比包厢静谧很多。
光影黯淡,似乎一切暧昧的气氛都被调动起来。
黎瑶微微口干舌燥。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会这么注意林叶星的情绪。
原来喜欢一个人,真的会让自己变得卑微,变得小心翼翼,变得事事都想周全。
会变得,不太像她自己。
“林叶星,你生气了?”黎瑶重新拽住他的书包。
白嫩的手指扣在黑色的书包带,有点耍赖的意味。
林叶星笑:“我生什么气,我只是打算回家。”
这笑很冷淡,并未抵达眼底。
他黑眸微沉,平静地划过书包带上的手。
眼底似有什么在涌动,但被他很快就掩藏好。
“那我跟你一起回去吧。”黎瑶说。
林叶星薄唇抿着:“不用,你朋友生日。”
“你慢玩。”一顿,又补了句,“玩得开心。”
黎瑶:“......”
这话怎么听,都感觉他在生气。
趁着黎瑶出去,过了半晌,才有人不屑地嗤了一声。
“操,他以为他是谁啊,装什么逼呢。”
“你小点声,别说了。”
“人家跟着瑶姐来的,能一样?”
“不会说话就闭上嘴啊,人在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我怎么没说,你没听见怪我没说。”
林叶星跟其他人本就没什么交集,再加上他是被黎瑶带过来的,今天来的大多是许溪池的朋友。
看不惯他是肯定的。
这会又当众冷了黎瑶,已经好多人蠢蠢欲动。
ktv里的歌还在继续唱,薛甜出来打了个圆场:“狗陈你这个歌唱得难听死了,我来我来。”
回了包厢,黎瑶往沙发一坐。
她笑意收敛,若有所思地想了会。
游戏继续,但黎瑶没参与。
她拽着薛甜去了隔壁包厢说了会话。
......
ktv那事过去没两天,市里的新闻报社像是嗅到了什么消息。最近有事没事地总是出现在黎瑶家门口。
黎瑶没当回事。
周六那天一大早,黎瑶就接到了奶奶的电话。
说有什么要紧的事让她赶紧过来。
司机在等着,于是她简单地收拾下就出了门。
原定的计划是下午三点黎俊生过来接她。
不过这样好像也行,因为黎瑶不太想见黎俊生。
她困得不行,一上车就开始睡。到了下车的时候才发现今天的司机有些不太对,完全陌生的脸,她不认识。
“黄叔今天请假了吗?”
黎瑶眼眸懒散一抬,问了句。
车缓缓地在别墅门口停下来。
司机看起来很年轻,一双眼睛透着精明算计:“黄叔他有点事情,最近可能都没办法来上班了。”
“竟然没跟我说。”黎瑶自顾自地嘀咕了句。
黄叔跟黎瑶关系不错,像是她的长辈。
偶尔在车里,两个人谈论的话题也相当愉快。
清晨的空气微微稀薄,连光线也透着冷淡。
黎瑶刚进门就看见黎奶奶在门口。
她看起来情绪很不对劲,焦虑地在门口走来走去。
一见黎瑶过来,激动地抓住了她手腕:“瑶瑶。”
“奶奶,发生什么事情了?”黎瑶说着,过去扶了老人一把,“你慢慢说,我在呢。”
“你哥哥有没有联系你?”黎奶奶喘息声音粗重了些。她今年七十多岁,但从前精神的容貌今天好像一下子就衰老了很多,整个人都在颤抖。
浑浊的眼通红,像是熬了一夜都没休息。
虽然黎衡启对黎瑶很冷淡,但奶奶对她还算不错。
而且黎俊生是后来才认祖归宗的,奶奶对他根本也没有对黎瑶那么亲近。
“黎俊生?”
黎瑶一顿,“没。”
“你爸爸他,出事了呀。”
黎奶奶整个人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要晕倒。
黎瑶开始没反应过来:“出什么事?”
黎衡启不是最近在竞选什么市长?
而且她都不记得自己上次见到黎衡启是什么时候。
“他,他被人举报了。”
黎奶奶说,“现在人从国外被带回来调查,已经一个礼拜了,半点音讯都没有。我真的是急死。”
“奶奶,你不要急。”黎瑶扶着她去旁边的沙发坐下来,偌大的客厅里只有两个人的身影。
“怎么护工都不在吗?今天也没人照顾你。”
黎奶奶叹口气:“我今天心情不舒服,我不想看见他们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的,给了他们假。”
“肯定会没事的。”黎瑶眼眸微敛,说道。
不知道黎俊生收到这个消息了没有,但黎瑶总觉得,她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震惊惶恐,也没有着急难过。
她很平静,平静的像是局外人。
在奶奶家坐了一天,直到下午老人要休息,黎瑶才准备回去。
这一天,黎俊生的电话仍然打不通。
他就像是突然人间消失。
从别墅里出来,黎瑶压着不耐又给他打了两个电话。还是无人接听,她烦躁地干脆把手机扔进裤兜里。
回来的时候没有司机,黎瑶准备出去打个车。
但奶奶家的别墅在很远的郊区,半山腰。
这里因为是高档小区,平时基本没有车会过来。
顺着公路往下走,下午的日光比清晨要毒辣。
声音铃声在兜里响了响,黎瑶以为是黎俊生。没想到拿出来以后发现是许溪池给她打电话。
“你在哪?”
他上来的语气很急。
黎瑶眼眉微挑:“今天说话这么直接?”
嘴角勾着笑,她视线看向远处。
山脚的风景很好,郁郁葱葱。
吹过的风微凉,黎瑶伸手整理好吹乱的发丝。
以前许溪池给她打电话,总要说上几句客套话才会进入正题。她还调侃过他假正经。
那边沉默了会。
突然有一道粗重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在给谁打电话?黎家女儿?”
许溪池不耐烦地说了句:“没。”
对方不依不饶:“我是不是告诉你要离她远一点,她爸这次的事闹这么大,你真想把我们家也牵扯进去?”
黎瑶突然皱眉:“你们在说什么?”
“我等会跟你说。”说完,许溪池一挂电话。
“莫名其妙。”黎瑶看着手机屏幕。
前面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一辆车,速度越来越慢,渐渐地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你好,是黎瑶小姐吗?”
黎瑶:“今天都在搞什么?跟拍电影似得。”
“我们领导有些事想跟你谈,请上车吧。”
对方穿着打扮都是西装革履,文质彬彬的。而且说话十分友好客气,相对是比较礼貌的。
在这样的地方,黎瑶看了一圈。
她好像确实跑不出去。
于是干脆就上了车。
车里还有三个人,像是来看管着她的。
一路上她根本不知道对方要把她带到哪里,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左右,开车的人才停下来。
黎瑶浑不在意,还在车里小憩了十几分钟。
一下车,她突然被蒙住了眼睛。
身后的人推推搡搡,视线内只有微弱的光亮。
过了半晌。
眼前的黑布被掀开。
她面前没有人,空旷黑暗的房间,像是地下室。
空气发闷,潮湿的味道扑面而来,还有很淡的腥臭。
“黎小姐,我们谈谈吧。”
一道变声过的声音响起。
在这样空旷的房间,格外诡异。
......
黎瑶没再去学校上课。
黎衡启落马,判刑关进了监狱。
一夜之间,百城都在谈论那个曾经风光一时的黎家。
如今趋炎附势的人,现在唯恐避之不及。
黎家所有的资产都被查封。
要不是薛甜帮了黎瑶一把,她现在已经流落街头。黎瑶是不在乎睡在哪的,大街上和别墅里,有什么区别,对她而言,都是没有温暖的地方。
“我上班去了,你们两个午饭自己想办法。”
女人甩了甩性感的大波浪,踩着高跟鞋。
薛甜不耐:“知道了老姐。”
“我等下定外卖。”
“嘿,就知道花你姐的钱。”对方说是这么说,还是甩给了薛甜一张卡,“要出门去买东西,刷这张卡。”
薛甜打开门的时候,黎瑶还在睡。
家里不允许她和黎瑶来往,没办法,薛甜只能拉着黎瑶跑到她姐薛梨这里求收留。
厚重的窗帘拉着,屋内灯光昏暗。
薛梨经济并不宽裕,因为家里安排她相亲并且为了利益想要联姻,所以她直接脱离家庭,自立门户。
生活嘛苦了点,但自由。
单人床隆起来一部分,黎瑶蜷缩着睡成一团。
这么小的一张床,薛甜陪着她睡了好几天。
停顿了下,薛甜最后也没叫醒她。
黎瑶自闭了几天,过得像是行尸走肉。
从前她名声大,仗着家里混了一帮酒肉朋友。
现在落寞,也只有薛甜肯收留她。
“你真打算这么一直混下去?”薛甜突然问。
黎瑶窝在角落里发呆,很久没打理过的长发披散着,叫人看不清她此时的表情。
“不知道。”
她有点迷茫。
“回学校吧。”薛甜说。
“最起码,把这个学期读完。”
像黎瑶这样的学生,自然不可能公费考进去。
之前黎衡启出了一大笔钱,才让她能自费上学。
但下学期,这笔钱怎么办,黎瑶现在很迷茫。
“别被生活打倒啊,这他妈不是我认识的那个黎瑶。”
薛甜不想看她这么意志消沉。
“想想林叶星,我们才高二。也许好好学习将来就会有出路,生活又他妈的不是已经到头了。那句话叫什么来着,柳暗花明又一村。”
薛甜接着说:“再说不就是不靠家里。”
黎瑶笑笑。
她只是突然想起来,林叶星。
似乎现在唯一的精神支柱,也是他。
薛甜说的对,生活没有最绝望,只要活着总会有办法。总会有另一种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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