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ijuana, 墨西哥西北边境的城市。
街道建立在起伏的山脉上,接近傍晚的时间,整个城市都笼着一层烟青色。
淅淅沥沥的雨汽弥漫在空气中, 潮湿却并不闷热,吹拂过的空气微凉。
这里夏季的温度并不是很高, 而且八月底还是雨季, 气候比较适宜。
路两边的电线在空中交错, 远看过去,老城的气息扑面而来, 逼仄感浮动在空气中。
酒馆附近的墙壁被涂了夸张的图案, 灯红酒绿里暗藏着破旧灰败,眼花缭乱的令人多了几分恐惧。
街道两边有不少卖艺的流浪汉,戴着草帽背着吉他, 弹唱着西班牙歌曲。
当他们抬起视线看向黎瑶的时候, 都会微微一怔。
深陷的眼眶带着沧桑感,脸颊凹陷,身体瘦弱,微微弓着背。
整个城市的风格十分浓郁,黎瑶看起来与周围格格不入。不过她长得不错, 一路上过来还真有不少搭讪的。
沈景胜在这里安排了一位助理, 飙车的比赛会在两天以后进行。
墨西哥的城市交通很拥堵,但在这样偏远的边境地带, 每到了夜晚就是飙车党们的狂欢。
在离城区不远的一条宽阔主路,聚集着一群地下飙车的组织,他们昼伏夜出, 以赌钱为生。
听到黎瑶在打听那条路的本地人都奉劝她不要过去, 离那边越远越好。
阴谋诡计都在黑暗里滋生, 而那条街道就是深渊。
不少外地人莽撞地跑了过去,以为凭借自己高超的技术能赢下巨额奖金,但结局不外乎都是倾家荡产,断胳膊少腿而已。这里的庄家是附近出了名的心狠手毒。
但其实也不是谁都可以跑到这来参加地下飙车的比赛。她需要从这群人手里拿到比赛资格,才能进行接下来的流程。
但沈景胜显然没有提前为黎瑶进行沟通,他安排的那位助理甚至看起来不太靠谱。
不过黎瑶没有选择。
合同里并没有标注这次的比赛要拿到什么名次。
所以黎瑶猜测了一下,她来这里不过是为了替沈景胜搭线而已。
天色渐渐黯淡。
整个城市灯火通明。
街道车水马龙,这里的车流量堵到令人绝望的地步。
黎瑶手揣进口袋里,目光停顿在一家ub面前。
隔着门,吉他弹唱的声音从门里传了出来。
伴随着男人们的哄笑声,听着很是热闹。
她紧了紧领口,潮湿的空气吹拂过下颌,凉意慢慢渗漏进来。这次来墨西哥她没带多少东西,就只有几件衣服和证件。因为她没觉得这次比赛会浪费多长时间。
还没推开门,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指先一步摁住了门把手。骨骼分明,连指关节都好看到完美的地步。
黎瑶瞥了一眼身边的瘦削清隽的背影。
上次也不知道他和沈景胜谈论了什么,反正出来以后林叶星的脸色是从未有过的阴沉。
紧跟着她自己要来墨西哥比赛,他也默默跟了上来。
“你都不用回去参加训练么”黎瑶挑了挑眉,很是认真地看着他,“还真是闲。”
林叶星眸光淡淡,懒散地勾着唇角“陪你。”
他真就这么陪着她了一路。
门被拉来,里面的座位几乎坐满。
烟雾缭绕着,根本没有谁会注意到门口又进来几个人。
ub的中央有一小块舞台,一位男士正唱着抒情轻缓的歌曲。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注意不到,吧台的几位男士很快就将视线放在了黎瑶身上,他们肆无忌惮地打量着。
服务生递上来nu,嚼着口香糖,眼神根本没落下来,反倒是一直盯着手机。
制服的领口翻了过去,她化着很浓的眼妆,黑色的眼线看起来很凶。
大约是水土不服,黎瑶没什么胃口,随便点了些。
林叶星跟她要了一份一样的,但辣度不同。
服务生扭着性感的腰身离开。
林叶星没说话,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碰着桌上的玻璃杯。这么一来,黎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问他家里情况
她好像和林叶星也没到这个地步。
周围气氛热络,偏偏她和林叶星这里闷得像寒冬腊月的冰雪。黎瑶拿出来手机,翻遍了屏幕上所有的软件,没一个能打开的,她心绪乱了,什么都干不进去。
像是刀尖划在毛玻璃,异常难受。
好在不多会服务生就端着菜品上来。
黎瑶尝了下,酸酸辣辣的口感。
她吃东西很快但也很优雅。小时候她跟着黎衡启参加过几次酒会,所以家里的阿姨都会矫正过她的用餐礼仪。
这么多年倒是一点没忘,就像是刻进骨子里。
倏地,一只手推过来一杯酒水。
黎瑶视线抬起,对方是很典型的墨西哥人,戴着草帽,络腮胡,眼眶深邃,但笑容很爽朗。
他见黎瑶注意到他,便笑着说出来一串西班牙语。
手势比比划划了半天,黎瑶终于明白他的意思。
“you an you ant to here ith you”她问他。
男人微笑着点头,伸出手不给黎瑶说拒绝的机会就拉着她上了舞台中央。
场内的氛围稍微凝滞了一瞬,随即爆发出轰鸣般热烈的掌声,口哨声吹得响亮。
仿佛在催促着她快点表演似得。
男人背着小吉他,邀请黎瑶唱歌。
他会为她进行伴奏。
这么多双眼睛注视着,黎瑶漂亮的眉眼稍挑。
越过人群,她看了林叶星一眼。
拿起来麦克风,她嗓音清冷低沉“ the ight of the sun, is there anyone”
“oh it has begun”
清唱的两句,娓娓道来的温暖旋律。
场内的所有吵闹声音也都在一瞬间寂静下来。
那位背着吉他的男人也反应过来,是boston。
于是他很快弹奏出来旋律,吉他的声音完美地与黎瑶的嗓音契合在一起。
她身影笼着光,牛仔裤加浅灰色卫衣。
发尾卷翘着披散在耳侧。
神情埋在了阴影里,所有的情绪在都在歌里起伏。
容颜姣好,一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一曲结束,安静了很久。
随即的掌声如同汹涌澎湃的浪潮。
吉他男人对黎瑶很有兴趣,用西班牙语询问了她是否能留下来一个联系方式。
但黎瑶真的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正想抱以礼貌的笑容然后say rry,突然有道声音缓慢地响起,很流利顺畅的西班牙语。她一怔。
“esta es i novia。”林叶星瞧着她,淡声。
伸手从吉他男人身边揽过黎瑶,他眼神冰冷。
吉他男人脸色闪过一丝尴尬,连声说着什么就准备离开。临走前还对着林叶星抱歉说,他并不知道这位漂亮小姐是有男朋友的。
出了ub,黎瑶好奇地问“你刚才跟那个墨西哥男人说了什么那句西班牙语是什么意思啊”
林叶星眸光微敛“你想知道”
“是啊,”黎瑶坦诚,“还有你怎么会西班牙的”
“曾经很喜欢的足球队是西班牙队,闲着没事就学了些。”林叶星说,“会的不多。”
黎瑶啧啧了两声“我都忘了你的学霸属性,那你把那句话教我吧,我也随便学两句。”
“可以。”林叶星突然笑笑。
“esta es i novia。”
黎瑶有模有样地跟着学了一遍“什么意思啊”
“我很喜欢这个地方。”一顿,他声音低沙。
黎瑶学会了这句话以后,逛夜市的时候为了表达友好,她跟好几个人摊主都说了句话。
但对方听了以后的反应全部都统一成了脸色古怪,甚至眼神都变得不对劲起来。
到最后还演变成伸手撵着他们离开。
然后,黎瑶意识到“林叶星,你是不是在耍我”
傍晚的街道和白天看起来格外不同,像是将白天隐藏起来的危险全部都释放了出来,不稳定因素在肆意扰乱。
黎瑶和林叶星去了趟那条街。
街名太长,她懒得记。
出租车司机用英语和黎瑶沟通了几句,大概意思是劝她们两个人晚上不要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黎瑶笑着表达了感谢以后,还是下了车。
他们刚下车,出租车司机就一脚踩在油门迅速离开,活像是身后有什么恶鬼在追赶似得。
街道空旷,一个条公路从山脚延伸出来,这里没有什么人,周围都是旷野。一阵风吹过,路面的垃圾发出来叮叮当当的声响,在这样寂静的夜,格外明显。
根据地址,黎瑶在山脚不远处找到了一间废弃的汽车厂。破旧的铁门四敞大开着,门口有两个纹身男人正在喝酒,嘻嘻哈哈地笑着。
其中一个人,眼角纹了很奇怪的符号。
总之看着像是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
注意到黎瑶和林叶星两个人,他们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嘴里说了一串听不懂的话。
黎瑶出示了一下自己的邀请卡,这两个人确认以后又眼神轻佻地上下扫视了一圈,才放他们进去。
穿过废弃的工厂,有一条走廊。
走廊的尽头是金碧辉煌的奢华大厅。
水晶灯掉在中央,一条红毯从台阶淌下来。
黎瑶大概瞥了眼就知道这里的东西都是货真价实的。
还没走多远,他们就被几个黑衣男人再次拦住。
在进行了初步的交涉以后,黎瑶被带去了二楼。
这里的手续都是正规的,黎瑶不会有危险的。林叶星被拦在外面,于是他走到了工厂门口,想去抽根烟。
懒懒散散地倚靠着门,他点燃了根烟。
火光从他指缝间亮了起来,但周围一片昏暗。
这光不像是点亮了黑夜,反倒摇摇欲坠,随时会被黑夜吞噬。
门口两个醉酒男人还在喝,他们在议论着什么,说到激动的地方甚至还狂笑不止,拍着桌子呐喊。
林叶星听得兴致缺缺,视线微垂。
倏地,眼角纹身男突然张着一口黄牙,眼神迷离地说了一句话。语毕,两个人还瞥了门口的林叶星一眼。
不过他们丝毫不在意,觉得门口的这个东方人根本不可能听得懂。
但林叶星动作一顿,他眼底划过一丝阴沉,捻灭了烟头,他转过身回到了大厅。
林叶星闯进会客室的时候,黎瑶正在跟庄家谈赌约。
这里的赌注果然不是简简单单开场比赛就完。
但沈景胜已经出了筹码,所以黎瑶倒是不用操心这个。不过她不知道沈景胜的筹码是什么。
但林叶星的出现在所有人意料之外,瞬间气氛凝滞。
他径直走向了黎瑶,完全不顾周围的人在戒备。
“林叶星,你做什么”手腕被他抓紧,黎瑶一怔。
他贸然闯进来,身后顿时跟上来一群人,个个看起来都是凶神恶煞的,大有一副撕碎他们的架势。
他薄唇紧抿着,下颌紧绷成一条线。
黑眸深处像是噙着狠厉的刀尖。
他伸手将黎瑶护在了身后,眼眸微垂“跟我走。”
说完,他拽着她想要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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