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那夜。
季锡和谢淳音一早就收拾好了,准备进宫。
因着之前战事吃紧,国库里的银子都拿去打仗了。
导致这次的除夕宴会也是一切从简。
从上次的国宴上除了水果就没有什么珍馐来看,确实是——非常穷了。
上午是和臣子一道的宴席,晚上才是家宴。
这也算是一个很人性化的改变了,毕竟大过年的,谁不想在家里陪着自家人一道过啊。
就连皇帝和太后都想要单独和王爷公主们一道吃饭呢。
先皇虽然走得突然,留下的孩子却一点都不少。
大大小小的王爷公主足有三十个。
而太后微微笑着坐在等一众公主过来。
季锡和谢淳音坐在距离太后最近的位置,另一边坐着皇帝。
“永安近日感觉如何?”
太后温柔地问。
谢淳音偷瞄了季锡一眼,转头刚好被太后抓包,微微笑了笑,脸颊红红的模样很羞涩,“我最近感觉,一切都好啊,一切都好。”
太后再看给永安布菜的季锡,满意地点点头。
又看向皇帝和皇后,两个人正襟危坐也不同对方说话,只是安静地吃着自己碗里的菜。
皇后一直到如今也没有生下一儿半女,膝下虽然有一个女儿,那孩子也是因为生母难产才会抱养在她膝下。
“皇后。”太后温声唤道。
皇后放下银箸,看向太后,吖眉眼恭敬有余亲近不足,“母后有话要对臣妾说?”
太后给她夹了一点鱼肉,柔声道:“后宫冷清很久了,你也要多上心。”
皇后抿着唇顿了片刻,抬眸笑着说:“明年开春选秀上,臣妾会好好为皇上选合适的秀女进宫的。”
皇帝脸色如常,只是桌下握着皇后的手不由得开始收紧。
皇后皱了皱眉,想把手抽出来,却被握得更紧了。
季锡再次给谢淳音夹菜。
谢淳音刚想抬头,季锡小声道:“多吃点。”
“哦。”
对面怎么样暗潮汹涌,季锡都不希望谢淳音知道。
因为心疼,因为不希望她受到任何伤害——他甚至不希望谢淳音会在某一天开始成长,一直这样简单快乐也很好。
人哪里会想要感谢苦难呢?
还不是因为苦难无法避免,如果可以避免,多得是人不想经历挫折。
太后听到皇后的话,原本握着筷子的手都僵住了。
片刻后,点头微笑,“有劳皇后费心了。”
她刚刚的话虽然含蓄,但是稍微想想,就知道她并不是说选秀的事情。
之前每次她说,皇后也只是避而不谈,再看看皇上脸上好像也是淡淡的神色。
太后心里暗自叹了口气,不再纠结这件事情。
至于皇后和皇帝要怎么样,只要朝中百官没有怎么样,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
.
用过晚膳,太后便让季锡带着谢淳音住在了永安殿。
这原本是谢淳音没有出嫁前的住处。
里面的装饰倒是也足够女儿家。
谢淳音先去沐浴,季锡在殿内随处走走。
之前季锡还从来没有到过谢淳音的住处。
书房案几上放着谢淳音幼时做的小玩意,看起来煞是可爱的小兔子。
倒是和谢淳音有些相像。
季锡拿着那个兔子,突然想到谢淳音眼眶红红看着自己的模样。
心底城池都在塌陷发软。
放下小兔子,他从书架上随意抽出一本书开始看。
——《四书》。
上面有谢淳音写上的注释。
前面还是整整齐齐的注释,倒是稍微中间一些,就开始歪曲。
“今天夫子怎么这么生气,该不会是夫子的夫婿欺负她了吧?”
“唉,上午的时间怎么这么慢啊,怎么还没有到休息的时间啊。”
“今晚晚膳要吃水晶猪蹄!啊啊啊啊!好久没有吃水晶猪蹄了!”
“这个字看起来好难啊,刚刚夫子好像说什么什么......”
“好瞌睡啊,昨晚太兴奋了,我就不该让小春去给我带话本。”
“......”
后面有几页纸张褶皱,墨迹也散开了,显然是公主殿下真的睡着了,而且还流了口水。
倒是没想到,从前的谢淳音居然是这样活泼的。
倒是嫁给他之后,看起来温柔大方,完全没有了这股活泼劲。
也许是因为女孩子嫁人之后都和嫁人前不同?
他拿着纸张顿顿思索。
谢淳音走到他身边看着自己惨不忍睹的“注释”,整个人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你怎么乱看我东西啊?”
——而且看的还是自己那么恶搞的教书!
谢淳音有点绝望。
她自从嫁给季锡之后,自认都是温婉大方的,虽然会做一些事情,但也都没有触及到底线。
因为她其实知道,季锡是一个原则性很强的人。
如果你只是小猫一样的挠痒,他当然可以纵容你。
即便是偶尔看着她的目光玩味,也并没有多少嘲讽的意味,反而是调笑。
但是一旦触及到了他的底线,那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再看看季锡,好像是在思索什么。
“公主殿下——”
季锡轻声唤道。
谢淳音立正站在季锡面前,像个等着受训的小学生。
在季锡说话前开始坦诚,“从前是有些顽皮,但是夫子和父皇已经教训过了。”
季锡笑出声,手指从后面穿过谢淳音的头发,用内力让头发开始变干。
“公主殿下这般可爱。”
“诶?”
察觉到两个人的思维根本不在同意平面内,谢淳音微微愣了一下。
然后飞快地抱住季锡亲了亲他的下巴,笑着抱着他的胳膊开始撒娇,“我还以为你要责怪我目无尊长呢。”
“怎么会?”季锡抱着她走向木床,“我可是疼爱公主还来不及呢。”
男人的嗓音干净而性感,就连目光都是清正的,完全想象不出来他在床上是怎么样的疯狂。
谢淳音目光看着他。
他今日因为除夕宴会,并没有穿黑色的衣服,反而是藏青色的外衣。
这样的颜色更让他身上的气质干净冷峻到了极致,完完全全不食人间烟火的禁欲气质。
一双墨眸浓稠深暗,盯着自己的——锁骨看。
“将军,”谢淳音的嗓音娇俏而慵懒,“你快去换洗吧。”
季锡轻笑,伸手拧了拧谢淳音的鼻子,“那你先别睡?”
“为什么?”
“唔,”季锡犹豫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怎么说出理由不那么直白,“因为我一会儿还是会吵醒你。”
“诶?吵醒我?”谢淳音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我睡得好好的,你干嘛要吵醒我?”
谢淳音黑白分明的眸子谴责地看着他。
季锡叹息一声,面前的女子实在纯洁得让他想如同在军营那般开黄腔都不敢,“那不如公主殿下陪我一道去洗澡?”
谢淳音一张脸爆红,抿着唇摇头,“可是如果你要,那,那个,我不是白洗了?”
“也是,”季锡思索片刻,“那公主殿下还是同我一道洗澡吧。”
谢淳音:“......”
......
.
除夕过后半月,季锡就同谢淳音一道动身了。
那位神医如今在江南,待两人赶到江南的时候,春日刚刚回暖。
神医名湛江。
湛江看到季锡带着谢淳音过来,不由得挑眉问道:“你还真过来了?”
季锡牵着谢淳音的手,帮她拉开凳子坐下,这才说道:“当然。”
原本两人寄书信,季锡说要过来。
湛江原本想着自己一个大闲人,去一趟京城也没什么,没想到季锡居然真的带着谢淳音过来了。
至于季锡为什么要过来——
还不是为了躲开皇帝的重任。
好不容易从阙城回来和谢淳音在一起了,要是在被派出去——季锡当然不愿意。
之前说得那么义正言辞,当然也是为了告假。
“行吧。”湛江走到谢淳音身边,刚打算搭脉,就看季锡挡住自己的动作,先在谢淳音的腕上搭上了手帕。
湛江:“......”
“这就大可不必了吧?”
谢淳音坐在一旁,因为季锡刚刚的动作还有些愣神。
然后就听到湛江略带调侃的声音,看向季锡。
季锡面色坦然,丝毫不见被调侃的不自然,“男女授受不亲。”
湛江:“......行吧。”
他一面诊脉一面和季锡搭话,“没想到你居然尚了公主,要知道我们一道去金陵的时候,多少红娘争着让你为她们缠头你都不愿意。”
季锡冷然锐利的目光扫向他,不满他诊脉的时候这么不认真,“用心诊脉。”
湛江哀叹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居然还是这么不解风情啊,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看上你的。”
说着,又看向谢淳音,“还有你啊,堂堂公主,嫁了谁不好,偏偏要嫁给一根木头。”
季锡懒得听他巴拉自己从前的事情,走到隔壁看他这次的收获。
湛江注意到,嘿嘿笑着,身子稍微凑近了谢淳音一点,小声问道:“你跟我说说,他是不是在床上也是那么不解风情?”
谢淳音:“......”
她抿了抿唇,有些不太肯定地问:“你和他真的——是好友?”
两个人的差异也太大了吧!
哪里像是好友,怎么都感觉不像能走到一起去的人啊!
“诶,公主殿下。”
谢淳音打断他,“不要叫我公主殿下。”
湛江噎了噎,“你们两个还挺配。”
谢淳音笑眯眯地,“谢谢。”
湛江:“......”
季锡走进来,再次嘲笑他,“好了没?那么长时间不见你的医术反而退步了?”
湛江收起帕子站起身,愤而看向季锡,“你要搞清楚,是你需要我帮忙,不是我求着来找你的。”
季锡淡淡,“嗯,求你。”
湛江顿时再次被噎住,“体寒,宫颈堵塞,上次流产没有根治。”
“能治好吗?”季锡将谢淳音扶起来,动作十足温柔。
湛江皱了一下眉,很快说道:“有点难。”
季锡抿唇,看向他,罕见的手指紧绷。
湛江突然笑了,“不过我是谁啊,当然是没问题的。”
季锡面无表情,丝毫没有被活跃到。
谢淳音由衷地说:“我觉得你这么煞风景,也就是将军不在意才会和你走在一起。”
湛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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