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这事哪里值得我高兴

    陈宣道:“有劳林公子记挂着了,老毛病了,不妨事。”

    林湛一听是老毛病,当即就不好多问,怕戳了他的伤心事,薛琮便很傻地问他:“什么老毛病啊?陈宣,你该不会是有啥胎带的隐疾罢?”

    宋令仪低头喝茶,不冷不热道:“薛琮,喝口茶醒醒酒吧。”

    薛琮道:“哎呀呀,我没醉……好吧,我醉了。”

    林湛从底下踹了薛琮一脚,这才笑着同陈宣道:“许久未听你吹笛子了,今晚我们三个都闷得很,你吹曲《春江花月夜》,给我们几个解解闷罢?”

    陈宣轻点头,横笛缓吹,奏出一曲完整的《春江花月夜》。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

    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晚风吹起,又是一年风雪,嬢嬢怕他们玩得不够尽兴,命人送了桃花酿来,这里的桃花酿最最好喝,每年都是陈宣亲手将酒坛子种在桃花树下,等来年迎来初雪,便将酒坛子挖出来。

    等闲之辈是无福消受了,光是有钱还是不行,陈宣一向心气高,除非他自愿,否则就是杀了他,他也不会与人共享一坛桃花酿。

    三人原本在宫里喝了些波斯进贡的葡萄酒,宋令仪还说酒味不浓,如今又喝了几杯桃花酿,酒劲儿立马上头了。

    林湛酒量最好,竟也喝得晕乎乎的,宋令仪单手支着下巴坐边上,薛琮直接抱着酒坛子趴在桌上。

    地上歪七六八倒满酒坛子,竟也是一片狼藉。林湛单手捏着绞痛的眉心,察觉到陈宣靠近,遂笑着道:“完了,大家都喝醉了,今晚回不了家了。”

    陈宣道:“留下过夜不好么,我服侍你。”

    林湛抬眸看他,觉得陈宣的脸在烛火的映照下显得朦朦胧胧,仿佛春日深山老林里的朦胧烟雨,遂低头使劲揉了揉眼眶,再抬眸看他时,陈宣的五官越发清晰起来,痴痴笑道:“漠北人同中原人终究是不一样的,中原人俊得一板一眼,都跟景钰和宋令仪似的,漠北人不一样,俊得都似你这般。”

    “你也很俊的。”

    陈宣伸手扶他,将人扶进了里间床上,抬手欲解开林湛的衣领,林湛立马抬手挡开,道了句:“不要碰我。”

    他没听见回声,又提了个音道:“不要碰我!”

    陈宣道:“你既买下了我,又不愿碰我,究竟是何原因?”

    林湛醉得糊里糊涂,想了想才说:“景钰会不高兴。”

    陈宣的眸色一深,抬手点了林湛的睡穴,伸手抚摸着他的侧脸,低声道:“阿湛,我既盼望你记起,又盼你永不记起。”

    翌日醒来时,林湛正躺在自己的床上,他吓了一大跳,忙从床上窜了起来,想起昨夜在红袖坊宿醉,肯定要落人口实。

    遂一把抓过床头的衣服,连靴子都来不及穿好,往外狂奔,哪知迎面同人撞了个正着,两人双双往后一倒,宋令仪揉着撞红的额头,破口大骂:“林湛!大清早的,你要死啊!”

    “哎呦!令仪,来,快起来!”林湛忙从地上爬了起来,见宋令仪摔了一跤,手里端的汤水竟一滴没洒,倒也是个人才,遂问:“宋叔叔知道没?昨晚我们怎么回来的?”

    “你再嚷嚷几声,不仅我爹,满府上下都知道了!”宋令仪将碗往他手边一递,没好气道:“快喝了!醒酒茶!”

    见林湛仰头喝了,宋令仪的脸色这才舒缓了些,解释道:“是陈宣怕我们夜不归宿,回府会受罚,遂连夜命人将我们送了回来。”

    林湛一听,这才大松口气地拍了拍胸膛:“吓死我了,幸好陈宣机灵,要不然我们这回死定了!”

    “不是我们,而是你!”宋令仪嗤笑一声,“你还不知道吧,皇上命你接管巡防营,任御林军统领,官升一品,恭喜你啊,林公子,前途一片光明!”

    “可……巡防营和御林军不都是东宫的部下?”

    “正解!开心吧,以后能闯更多的祸了,还能天天跟太子见面,不仅如此,你俩还是上下级,他想惩处你,就跟玩一样,连我爹都不好出面调停!”宋令仪半是嘲讽,半是挖苦道:“怎么样,林湛,大清早听见这个好消息,是不是激动得连早饭都吃不下了?”

    林湛愁容满面道:“这事哪里值得我开心?”

    昨晚才在宫里大吵一架,两个人还差点动起手来,真要是每天都见,那指不定要闹出什么事来。

    只要一想到自己每次见了景钰,整个人就不受控制地想往他身上贴,林湛就觉得头顶的天都要塌了。

    宋令仪见状,往他伤痕累累的心窝又捅一刀:“还有,我爹的确不知你我昨晚在红袖坊宿醉之事,但太子殿下知道了。”

    顿了顿,他又问:“你昨晚跟陈宣,你们……睡了?”

    “……”

    “真碰他了?”

    “没有!”林湛觉得烦躁,正色道:“真没有!”

    “可太子已经知道这事儿了。”

    “什么?他怎么知道的?不是,等等,我在红袖坊宿醉,关他屁事?”林湛磨着后槽牙道:“我爹都管不着的事儿,他凭什么管?”

    宋令仪道:“你忘了?太子殿下御下极严,一向最讨厌作奸犯科,以及眠花宿柳之辈。恭喜你,任职第一天,你就要受他磋磨了!”

    “令仪!你怎么这样啊!”林湛苦着脸道:“除了婶婶以外,你明明是最最最怜惜我的,怎么能任由景钰公报私仇?”

    宋令仪:“林湛,谁给你的自信?谁说我怜惜你了?自求多福吧!懒得管你!”

    说完,转身就走,林湛恨得牙根痒痒。

    宋令仪走出去几步,又倒退回来,略一思忖才道:“如若不然,你去寻趟薛琮。”

    “寻他干嘛?他在外是老虎,在景钰面前就是猫!一见景钰,跟被鬼掐似的,跑得比疯狗还快。”林湛摆了摆手,“我可指望不上他!”

    宋令仪道:“昨晚薛琮醉酒,陈宣派人送他回去,恰好德城郡主刚回府,迎面就撞了个正着,一问薛琮身边小厮才知,薛琮与我们去了红袖坊。”

    “然后?”

    “然后德城郡主不好与我爹告状,知晓你调去太子手下做事,差人在太子跟前漏点口风。”

    林湛一拍手掌怒道:“柿子果真要捡软的捏啊!琮贤弟害我不浅啊,明明是他说要去红袖坊的!怎么都怪我头上来了?”

    “所以……”宋令仪拍了拍林湛的肩膀,“赶紧去寻薛琮罢,不出意外的话,这个点他必定在哪座花楼里风流。”

    林湛道:“可寻他有什么用?他又不敢去太子跟前求情!”

    “他是不敢在太子跟前替你求情,可你去打他几下出出气也好!”宋令仪露出一抹莫测高深的笑容来。

    林湛觉得身上凉飕飕地,试探着问了句:“你认真的?”

    “自然是认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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